——BC,464年——
皮力溫山脈,天然溶洞。
剛剛出現的駝背怪人正在試圖營造恐怖氣氛,結果被斯巴達王子一語道破身份,一時陷入沉默,而普雷斯塔爾科斯的狠話已經放完,暫時沒什么好補充的,于是場面詭異地安靜了下去——除了那些怪物無法抑制的低聲嘶吼。
“埃菲爾提斯?那是誰?”墨爾波墨涅開口打破沉默:“我還以為他叫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又是姐姐你從哪本游記上看的人啊,普雷斯不是說過嗎?那是溫泉關的叛徒啊。”卡利俄佩接道。
“哦,叛徒,所以叛徒為什么沒有處死?”
“啊這……”
“這事我倒是聽說過,”正在同幾個黑色怪物對峙的柏拉圖說道:“列奧尼達王把他貶為最低等的奴隸,關押在奧林匹亞城邦每日勞作,目的讓所有前去參加競技的希臘人都看看叛徒的下場——如果一刀砍死示眾,尸體可保存不了那么久。”
“結果這種懲罰卻給了他接觸其他奴隸的機會,在去年大地震的時候煽動他們叛亂并趁機逃跑,”色諾芬補充:“看來那時候他就發現了古代的強化法陣。”
“他——”
“夠了!你們這些神棄之子!”
駝背怪人埃菲爾提斯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們對他的品頭論足:
“你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末日將近!”
“剛剛假裝亡魂,現在又開始鼓吹神棄是嗎?”普雷斯塔爾科斯冷哼:“地震是我們惹怒地母神?眾神不再做出回應?那溫泉關的神跡又算什么?”
“那正是你們遭到神明厭棄的開端!”駝背怪人咆哮道:“如此大規模地殺害神的造物,地母神的憤怒必將吞噬你們!”
“呵,你難道想說,你出賣溫泉關勇士,是為了避免希臘人被神厭棄?即使那十萬波斯人突破防線,攻入色薩利和伯羅奔尼撒,殺害大量希臘人,也不用擔心,因為他們自然會受到神靈的懲罰?”卡利俄佩反駁道:“那你當初背叛的時候,又怎么知道殺死那十萬波斯人會被神厭棄?”
“因為我得到了神諭!”埃菲爾提斯用更大的聲音咆哮:“人類只不過是罪惡的監牢,以神賜的靈魂作為獄卒,你們打破如此數量的監牢,令罪惡滿溢世間,地母神為之震怒,要將所有的人類毀滅重塑!”
“你別說,這邏輯還挺自洽——唔!”色諾芬嘀咕一句,然后被柏拉圖反手一肘打斷。
“近年來提洛同盟和伯羅奔尼撒同盟之間的沖突確實在加劇,如果雙方開戰,導致整個希臘的人類滅絕也并非不可能,另外……”卡利俄佩頓住,顯然是想起奎托斯會殺死妻女的“預言”。
“罪惡滿溢世間?地母神震怒?那你周圍那些東西是什么?你傳播給希洛人,令他們變成這種怪物的手段又是什么?”斯巴達王子不為所動:“你們煽動他們叛亂,難道不是產生了更多的死亡?”
“別把我和你們城邦里那些目光短淺的所謂‘貴族’相提并論,”駝背怪人發出冷笑:“我明確告訴過他們,要獲得神明賜福必須獻祭‘死掉的半人馬’,誰知道從什么步驟起變成了‘獻祭自己’。”
“是嗎?但我們這些死士用的都是活著的半人馬,似乎沒有什么問題。”普雷斯塔爾科斯看向周遭的護衛。
“那是你們走運,半人馬是諸神用云朵捏塑而成的,幾乎沒有靈魂,但如果你們運氣不好獻祭了某個具有靈魂的半人馬,結果就會變得同‘獻祭自己’一致,成為那種無法駕馭‘塔爾塔羅斯之力’的怪物。”埃菲爾提斯用渾濁的目光掃過那些體格有變化的死士,然后說道。
“感謝你解答我們的部分疑惑,叛徒,”普雷斯塔爾科斯點點頭:“剩下的,你就去冥府同溫泉關的298個勇士……慢慢解釋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面戰錘從側面轟中埃菲爾提斯的腦袋,將他整個人打飛了出去。
緊接著更多的雅典士兵從溶洞的陰影中鉆出,同保護王子的死士護衛里應外合,對包圍著他們的怪物發起攻擊。
而它們因為正將注意力集中在包圍圈之內,轉瞬間便被消滅掉一小半,雖然造型不同,但被消滅后卻同那些黑泥怪物一樣,粉碎為黑灰并灑落消失。
顯然,伯利克利派出的兵團雖然不服從斯巴達的指揮,但在合適的時機伸出援手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在等援兵,你在等什么?”斯巴達王子對來援的百夫長點點頭,看著被反包圍的埃菲爾提斯說道。
“呵呵呵……”那名駝背怪人看起來毫不緊張,甚至還在發出難聽嘶啞的笑聲:“你們一路找到這里,想必已經殺掉了不少半人馬吧?”
“嗯?”普雷斯塔爾科斯微微皺眉。
“那你知道,我找到上古法陣并知道如何應用后,為什么不立刻離開而是留在此地嗎?”駝背怪人緩緩從地上爬起,仿佛根本沒有受到重擊一般答到。
“難道……”王子看向周圍。
“當然是因為,這座山本身就是一個龐大的法陣!”他猛然張開雙臂:“你們一路上殺死的半人馬,全都會變成我賜予部下神力的祭品!”
轟轟轟——
即使是對巫術和神力沒有涉獵的普通士兵也能看到,大量的黑色霧氣正在從四面八方向那個丑陋的駝背怪人匯聚而去,于此同時,更多的“黑甲怪物”從他周圍的陰影中鉆出。
“你問我在等什么?我在等獵物踏入陷阱,”隨著涌出的怪物越來越多,埃菲爾提斯變得越發得意:“別擔心,我不會殺了你們,大部分不會,我將用你們同雅典和斯巴達交換——你在做什么!不許亂動!”
“我嗎?”在戰斗開始后便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墨爾波墨涅手臂輕抬,身影閃動,一柄自柯林斯寶庫中取得的長劍瞬間斬破切碎了數只不知何時被丟在地上的彩色貝殼,然后收劍入鞘:“在等你亮底牌。”
嗡——
下個瞬間,一個周身帶著如愛琴海波濤般明亮藍光的嬌小身影出現在那些貝殼之間,她正將手臂按在空無一物的腰間,仿佛正要拔出一柄不存在的劍。
“什……”
在埃菲爾提斯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密密麻麻的,似乎將空間都徹底斬斷的蒼藍劍痕瞬間便布滿整座溶洞,就仿佛它們原本便已經在那里了一樣。
隨后,“伊莉雅”拔“劍”出鞘時略顯稚嫩的戰吼才姍姍來遲:
“我即是迫近的風暴——(Iamthestormthatisapprooooooac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