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請用一些更加正常的方式來打招呼。”
天空隨著徐徐散去的混亂元素洪流而重新恢復了澄澈,也讓在場的觀眾們們暗中松了一口氣,坐在環形高臺正前方的維金斯隨后也再度捋起了胡須,向著還漂浮在空中的那幾撮黑影所在的方向抬起了頭:“畢竟這里的魔法防
護可是自由之城攜手羅曼先生辛苦勞作的結果呢,泰麗莎閣下,伊米爾閣下,以及拉瓦先生......啊。”
“或許我應該好好介紹一下。”胡子頭發均是散亂的花白色,說到這里的老者付出了狡黠的一笑:“女士們,先生們,剛剛到來的這幾位魔法師便是你們熟知的魔法帝國頭腦,所謂的魔法議會的主要成員們。”
“當然,也是我們這一次審判會邀請的重要嘉賓。”
雙臂展開擺出了一副歡迎的姿勢,費爾南多維金斯隨后也將此時的笑容獻給了在場的所有其他聽眾,漂浮在天空中的那幾道黑影也在維金斯的這番介紹之下徐徐下降,最后緩慢地降落在了與斗技場的邊緣齊高的古舊城磚之
上:“說實話,在收到消息的時候,我們都覺得你肯定是瘋了。”
“承蒙夸獎,不勝榮幸。”花白的頭發隨風飄蕩,維金斯的手指隨后也緩緩劃過自己枯瘦蒼老的面容前方:“這一次的審判會,是基于冒險者一方所引發的一系列事件所舉辦的,即便只考慮公平性,我覺得我們法師議會也應不
計前嫌,邀請你們這些敵對勢力的代表見證這一切才對。”
“更何況,這一次需要討論的內容,與整個大陸的未來息息相關。”
端坐的姿勢微微向后靠去,說到這里的維金斯臉上終于顯露出了一絲絲的鄭重:“我們之間確實理念不同,前行的道路也完全迥異,但在對待元素之泉和世界未來的問題上,相信你們也不會過于激進才對。”
“元素之泉可沒有你們想要的那么脆弱,一直想要隨意插手的是你們那一邊呢。”環形的斗技場邊緣,占據著四方天空其中一個方向的弗萊基尼隨后也聲音嘶啞地開了口:“而身為魔法帝國的繼承者,我們必須在此警告你們:
元素之泉是我們魔法帝國的財產,若是你們膽敢隨意損害,你們必將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正是我們此次想要討論的問題之一。”站在入口處的芙蕾雅隨后聲音冰冷地開了口:“我們從未想過破壞元素之泉,行破壞之實的是你們那邊才對。”
“你指的我們可以利用地脈隨便出入元素之泉的“現實”么”泰麗莎針鋒相對地譏諷道:“那是監視,并非入侵,若是我們真打算入侵,以你們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出現在任何地方卻束手無策的樣子來看,你們的失敗也是
命中注定的!”
“好了好了,不要進行沒有意義的爭吵。”
用魔法傳遞的聲音將快要爆發的爭論壓下,坐在高臺中央的維金斯隨后須搖頭:“既然最后的客人也已到齊,我們是不是可以正式開始今天的主題了”
“我覺得沒問題。”面對維金斯遞下來的目光,段青聳肩率先響應道:“只要我們親愛的城主和十二王座的成員們同意就好。”
“大家一直站在這里也不好。”一時無言的氣氛中,還是絮語流觴率先出面打破僵局:“或許我們可以先落座,然后再談論相關的問題也不遲。”
“那便如此吧。”陰沉著臉的埃杜安則是以拂袖的動作作為回應:“先坐下再說。”
用眼神示意城衛兵將地上的那幾個俘虜一起帶走,埃杜安領頭朝著看臺的方向走去,先前飛臨天空邊緣的約翰萊納此時也在緩緩降落的過程中穿過了魔法議會的四大首領聯合圍成的環形陣線,仿佛一顆正在緩慢降臨的璀璨
流星:“那便請諸位落座!保持肅靜!”
“審判會馬上就會開始!”
余留在斗技場內的隊伍里,屬于芙蕾雅與雷克斯的身影也和自由之翼的人一左一右向著兩旁分散,他們在萊納的主持下分別帶著自己的手下融入到了旁邊的看臺當中,只余下了站在場地正中央的段青以及他負責看管的浮生掠
夢:“以自由之城的名義,接下來即將舉行的是一場針對冒險者的審判!他所做的一切都將被公正的目光所洞悉,然后得到其應得的判決!”
“我在此聲明:與審判無關之人,與案件無關之人,與嫌犯無關之人,請不要輕易干擾今天這場審判的進程。”
環顧著己方的最后一名王座候選人不滅星魂帶著笨拙的姿態坐到了看臺上,萊納中氣十足地宣布了最后的聲明:“必須發言之人,需舉手事先征求我的同意,違反規則之人,必將遭到驅逐!還有什么問題么”
“那么”
全副武裝的威猛戰士將目光落在了維金斯的身上,后者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同樣沒有任何動靜的魔法議會眾人,清亮的咳嗽聲也在斗技場間回蕩:“咳咳那便開始吧。”
“浮生掠夢。”
早已在剛才的一系列變故中感受到了十足的壓力,被維金斯所喚到的浮生掠夢明顯身體抖了一抖,回應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失音的嘶啞:“在。”
“你應該知曉我們將你帶到此地接受審判的原因。”四周鴉雀無聲的景象中,維金斯聲音低沉地繼續問道:“還需要有人向大家作正式說明么”
“不用了吧。”浮生掠夢苦笑著回答道:“能夠在今天到場的人,應該都清楚個中緣由才對。”
“很好。”
點了點自己的頭,維金斯隨后也微微環顧了一番斗技場的四周:“受其中一部分冒險者的委托,以及芙蕾帝國、法師議會多數魔法師、七人議會一致通過的請求,現在需要對你們維扎德在火焰之地所做的一切進行詢證,并依
據最后得出的結果,宣布對你們的最終處置,所以”
“事件的過程,我應該已經非常詳細地告訴過你們了,我所說的句句屬實。”明白維金斯想要提醒自己什么,浮生掠夢動作略顯艱澀地舉起了自己的一只手:“當然,對于你們想了解的一些關鍵的細節,我所了解的也不多,對
此,請容我先說一聲抱歉好了。”
“我們也不想看到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只可惜你們維扎德冒險團的原團長落日孤煙,目前仍未任何到案的跡象。”費爾南多維金斯抬了抬自己的眼皮:“他今天也無法到場嗎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他今日也無法到場,這一點恐怕無法改變。”站在浮生掠夢一旁的段青開口將現場令人窒息的壓力分擔走了一點點:“將這位浮生掠夢兄拖出來代為接受審判,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大家就先將就一下吧。”
“將就如此重要嚴肅的場合,你們就想用‘將就’這兩個字搪塞敷衍過去”自由之翼代表隊伍后方的洛圖再度冷笑出聲:“要是換成我們站在下面,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隨便派個人去“將就一下”
“肅靜!請不要無視我之前的警告!”他的這番話率先得到了萊納的嚴正喝斥:“無關人員,不得隨意發言!”
“請恕我直言。”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敬畏,單手撫胸行禮的洛圖隨后將手指自顧自地指向場地中心的段青:“這個家伙應該也和審判的對象沒有什么關系吧他為什么可以隨便說話而且還是在幫助維扎德減輕罪責!”
“我只是說明一下情況而已。”段青無謂地攤了攤手:“至于關聯嘛......我可是那一天火焰之地事件的親歷者,是最接近現場的人,若是你們愿意,我也可以成為指證他們維扎德的最有力證人呢。”
“的確,若是沒有這位臨淵斷水先生的指證,我們甚至無法明確維扎德的團長試圖直接侵占元素之泉的意圖。”點了點自己的頭,維金斯肯定了段青的話:“至于被告的一方你們可愿意承認這項罪名”
“我很想說我不知道,但身為維扎德的副會長,若稱落日孤煙所做的一切與維扎德沒有任何關系,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吧。”浮生掠夢低著頭回答道:“戰前的準備、戰斗的計劃、會內的安排......這些細節,我還是多多少少知
曉一些的。”
“我們一般不會追究武器制造者的罪責,就像‘魔法’在這個世界天然存在,我們卻無法因為使用魔法的人作惡而將過錯歸咎在魔法身上一樣。”維金斯意味深長地看著下方的浮生掠夢:“所以,請仔細考慮我接下來的幾個問
題,并慎重作出回答:對于落日孤煙竊取‘炎神法拉布相關力量的事實,你和維扎德的其他成員們是否知曉”
“......當然,那個任務是我們一起做的。”微微猶豫了片刻,浮生掠夢作出了肯定的答復:“維扎德傾注了大量的資源,幫助我們的會長取得了神的力量,這一點我們不會否認。”
“炎神拉布便是當初控制火元素之泉的古代統治者之一。”維金斯聲音緩慢地繼續問道:“擁有了神的力量,便可以輕易涉足火焰之地、竊取對火元素之泉的控制,這一點你們是否知情”
“算是吧。”浮生掠夢抬了抬自己的頭:“擁有了強大的力量,當然就想試試能否做到一些更加驚天動地的事情,正好落日孤煙又精通火焰魔法,所以......”
“你們或者說那位法拉布的傳承者是否已經掌握了竊取火元素之泉的方法”維金斯不緊不慢地追問道:“火焰之地后來所發生的一切,是否與你們所掌握的方法相符”
“我不知道。”浮生掠夢微微搖頭:“掌握那份力量的是落日孤煙本人,我也不清楚他能拿著那份力量做到何種地步,這中間有沒有出現什么差錯,又有沒有發生什么意外。”
“你想說,你們確實想要趁機占據火元素之泉,但卻因為種種因素的影響,最終沒有實現”這一次輪到雷克斯開口,一貫以流浪漢之姿出現在世人面前的他此時也保持著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用隨意的口氣幫助維金斯總結
道:“簡單地說你們搞砸了”
“很準確,但我無法給出答案。”浮生掠夢那憔悴無比的面容上再度浮現出了自己的苦笑:“一個連本來的結果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否‘搞砸了呢”
“這是詭辯。”坐在萊納旁邊的埃杜安冷冷地出聲說道:“火焰之地的模樣現在人盡皆知,那些恐怖的火云與不休的盛火現在還處于被極力鎮壓的狀態中,我很難想象,作為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們當初沒有預見過這種可
能性的發生。”
“倒不如說,你們很有可能在明知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導致災難發生的前提下,依舊實行了這一切。”不顧先前警告的洛圖也抱著雙臂,冷笑著拋出了自己的評價:“他們的初衷是惡意的,他們是明知故犯,他們是冒險者貪婪一
面的典型代表。”
“這種指控不能隨便說的吧要是他們自己承認也就罷了,從你的嘴里說出來......你有證據嗎”代表王座候選人的絮語流觴立刻進行了回擊:“你有證據證明,維扎德和落日孤煙本人,最初便是沖著‘破壞火焰之地’這個目的
而計劃的嗎”
“我沒有。”洛圖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道:“雖然沒有,但可以推斷:一個擁有著'力量’和‘武器”的人,明知自己的行動可能會招致災難性后果的風險,但依舊硬著頭皮去做了,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他的惡意”
“好吧,這個說法沒什么毛病。”
知道對方是在用維金斯剛剛說明過的理論進行反擊,發話的段青將對方的這個論題接了過去:“作為那場戰斗的對手,落日孤煙在使用那份力量的時候毫無顧忌甚至不計后果這一點我倒是可以感受得到。”
“哈。”洛圖挑著眉毛嗤笑出聲:“你居然如此坦誠”
“我可沒理由袒護維扎德,我可是受害者之一!”振振有詞地回答道,段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過這只是我感受的‘前半段’。”
“后半段’可就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