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畫家第八百三十四章 歌劇魅影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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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 歌劇魅影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06日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與梨 | 全能大畫家 
正文卷

正文卷

在顧為經開口之前,便著急替他發聲的同樣也不是伊蓮娜小姐,而是另外一位嘉賓亞歷山大。

他身材又高又瘦,眉毛和頭發都是栗色的。

比起安娜的栗色。

他的發色更加偏向金色……顧為經找到的那篇傳教士的日記里,形容一百五十年前的卡洛爾女士擁有一頭金紅色的頭發,大概說的便是這樣的顏色,典型的丹麥或者挪威式的北歐人。

他是一家印象派博物館的研究員。

亞歷山大與從對話開場以來,就對顧為經充滿了質疑,甚至口沫橫飛的暗示年輕人是位騙子的學者羅辛斯完全相反。

是不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印象派畫家暫且不提,他的立場是傾向于認可確實有卡洛爾這位畫家在歷史上真實存在。

“你們英國人自己能認可《救世主》的真實性,轉手就找中東王子賣了5億刀,為什么到了這幅《雷雨天的老教堂》上,就開始吹毛求疵,挑剔這,挑剔那了?”

比起大噴子羅辛斯。

亞歷山大看上去至少年輕了十幾歲,懟起人來卻絲毫不顯得手軟。

“就因為這不是你們英國人找到的?這次沒有著名博物館或者大拍賣行跳出來背書了?羅辛斯先生,冒昧的問一句,怎么不見你當時跳出來噴大英博物館或者嘉士德去。”

他很不客氣的質疑道。

羅辛斯也一點都不怵。

他特別用力的嗤笑了一聲,一副大爺就料定了你們會拿《救世主》出來舉例子的模樣。

“《救世主》、《救世主》,哦老天,當然,有什么奇怪的,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一定會把列奧納多·達·芬奇搬出來,那是你們心心念念的《救世主》。除了救世主,還有什么能拯救你們可笑的觀點呢。”

他自鳴幽默的用了一句一語雙關。

“有這樣一個例子就夠了,不是么?藝術史上最昂貴的例子,沒有之一。”亞歷山大平靜的說道。

“是啊,當然足夠了。這是一個好例子。”

羅辛斯想了想,他竟然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上,我部分同意你的觀點,亞歷山大先生。”

亞歷山大沒預料到這個轉折,一瞬間的愕然。

“呃,打斷一下,你是指同意可以把《救世主》的例子當成進行此類考究研究的學術規范么?”

旁邊聽著二人爭論的古斯塔夫開口了。

他是耶魯大學美院的博士,同樣也是印象派專業領域的研究者。

印象派畫家早期主要在法國巴黎活動,因為受到評論界一定程度上的非議,一定程度上被主流學院派畫家打壓的緣故,印象派誕生的頭十幾年里,價格不算很高。

至少比起當時已經算是天價的透納、拉菲爾、魯本斯等等畫家的作品價格相比,不算太高。

所以剛剛發達起來,跑來歐洲大陸買買買的美國人,買不到那些真正的“名畫”,就順手買了不少印象派的作品。

美國一直都是印象派的收藏大國,相關的學者也很多。

古斯塔夫在讀到《亞洲藝術》的封面論文后的第一時間,還曾經根據期刊上的通訊地址,試圖邀請過顧為經和酒井勝子去耶魯參加學術訪問。

除了顧為經這位論文的寫作者以外。

《油畫》雜志所邀請到的采訪現場參與學術對話的三位嘉賓,經過安娜先期的有意挑選,他們各自持有三種非常有代表性的鮮明立場。

羅辛斯篤定的認為這就是一場騙局,哪怕不是騙局,也是場鬧劇。

亞歷山大堅定的相信,卡洛爾就是一位十九世紀晚期真實存在的畫家。

最后所剩下的這位古斯塔夫的態度較為中立。

他立場不偏向任何一方,沒有太強烈的主觀情緒,不,貼切的說,古斯塔夫的主觀情緒更多的是強烈的好奇,而非想要支持誰或者質疑誰的欲望。

和前兩人相比。

古斯塔夫倒更像是沒有太多雜念,專門跑過來圍繞顧為經的論文做學術討論的純粹研究學者。

他之前更多的是在聆聽。

此刻才第一次出言打岔道。

“歷史文獻調查,藝術風格對比,顏料特性分析……這些研究方法確實是如今學界進行此類藝術研究的常見手段。我認真的閱讀過您和酒井女士一起寫作的那篇文章。”

古斯塔夫博士扭頭望向身邊的年輕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對于《雷雨天的老教堂》和卡洛爾的研究,有模仿……嗯……”

博士猶豫了一下。

覺得自己稍微有一點用詞不當。

“換個說法來說吧,參考,你們應該用心的參考過CarmenC.Bamcach先生,在四年以前,也就是2019年的時候,所發表的那篇關于達芬奇的總結性的研究論文,我說的對么?那篇論文也是在耶魯大學下屬的期刊上發表的,當時我還和Bamcach有過很長時間的郵件交流。”

他注視著顧為經。

顧為經雙手的手指互相交叉,安靜的放在膝蓋上。

他思考了片刻,誠實的回答。

“是的,您說的一點都不差。Bamcach先生是一位很有名的達芬奇的研究者,盡管論文本身不牽扯到引用,畢竟印象派和達芬奇是沒有關聯的兩個命題,但他的總結性論文給我們提供很好的寫作思路……”

“什么叫借鑒,這分明就是模仿嘛。寫個論文都要模仿別人的思路。”

舞臺下的崔小明聞言輕蔑的搖搖頭,鼻腔里滾出一聲冷笑。

臺下的年輕人扯了扯嘴角,盯著臺上聚光燈下的年輕人。

崔小明此刻與其說是單純的輕蔑,不如說,崔小明正在笑給自己聽。

他在通過這聲冷笑來表達他對顧為經的復雜情感——用顧為經寫論文時對于其他學者的模仿與借鑒,來論證他在畫展對于顧為經的繪畫作品模仿的合理性。

這事兒顧為經也干了。

所以他完全沒有必要任何心存愧疚。

他們本就是一樣的人,如果有機會,立場互換,顧為經也會做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事情,甚至比他做的更過分。

崔小明目光搜索著臺上主持人此刻臉上的神情。

伊蓮娜小姐此刻心思是怎么樣的呢?

既然顧為經承認他們在寫論文的時候,存在對于以前論文的模仿,那么顧為經參加畫展的作品,存在對于他崔小明的抄襲模仿這件傳聞是不是聽起來更可信了些。

崔小明自己也清楚,這兩件事情的意義完全不同,可外表上放到普通人的耳朵里,聽上去感覺是差不多的。

因而產生什么特別的聯想,也很順理成章。

他目光帶著期盼與渴望,看向歌劇舞臺上的女主持人。伊蓮娜小姐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大概,她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人正對著她祈愿。

伊蓮娜小姐正坐在舞臺側方的沙發上。

她真的很適合這樣的場合。

沒有鑲嵌著捷克水晶的異域風格的頭冠,沒有花紋瑰麗縫著羽飾的天鵝絨披風。

女人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像是尊雕塑。

人們依然會意識到她是舞臺上的女主角。

這和臺上只有一位女性嘉賓,還是有一百位頭戴頭冠,身披披風,蹦蹦跳跳的白金女郎沒有任何干系。

在舞臺上的爭吵辯論聲中,過往向來以能言善辯著稱的藝術總監小姐靜止不動。

她用帶著絲綢手套的手掌側托住臉頰,偶爾會有些極平緩的肢體動作,目光沉靜的從一位嘉賓移向另外一位嘉賓,一舉一動,都如環環相扣的水波。

崔小明想要在伊蓮娜小姐面容上找到些類似“原來如此”、“恍然大悟”之類的表情,但他什么都有發現。

她宛如一塊風中緩慢飄曳的緞子,沉浸在一種節制的“珠圓玉潤”中。

此刻正靜靜的看著和古斯塔夫教授對話的年輕人出神。

安娜的目光落在顧為經身上。

手指抵住臉頰,感受著絲綢在皮膚之間緩慢的滑動的細膩觸覺。

她是采訪的主持人。

在今天的舞臺上,安娜表現的卻更似是一位聽眾,坐在VIP觀眾席上的聽眾。

普通的觀眾坐在下方的觀眾席上聆聽,她則坐在舞臺上聆聽。

“……Mr.Bamcach在耶魯發表的論文里,曾著重的強調,那篇《救世主》帶有濃重早期佛羅倫薩畫派的繪畫風格。”顧為經說著。

“是的,他個人喜歡把這稱之為創作指紋。”

古斯塔夫微微頷首:“世上每一個人都擁有著只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指紋,而每一個人的指紋,如果拿著放大鏡細看的話,又能發現一些醒目的特征點。在刑偵界,早在一百年以前,便開始有偵探根據這些特征匹配嫌疑人。而世上的每個畫家,也在作品中擁有這樣的特征點,就算那不是獨一無二的,至少也是非常獨特的特質,學者和鑒賞專家也常常的拿這樣的特征點去匹配藝術作品和他們的創作者。”

“據我所知,在寫作關于《救世主》的時候,學者團隊一一比對了《救世主》和接近二十幅現存的達芬奇藝術品及手稿上所留下的筆觸風格的特征。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找不到足夠多現成的材料。達芬奇的作品幾乎是整個歐洲藝術界最稀有的藏品了,沒有之一。有些風格特殊的藏品,人們只知道它們存在,可到底被誰所持有,本身都是秘密。世上擁有達芬奇真跡的私人收藏家不超過十人。”

博士頓了頓。

“此刻,這間歌劇院的舞臺上,就坐著這屈指可數的幾人之一。我想,她應該也是那篇論文的誕生的親歷者。”

大家都知道古斯塔夫說的是誰,臺上臺下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一邊的主持人的臉上。

“是有這回事。”

安娜·伊蓮娜早就習慣了成為所有人目光焦點的感覺。

她微微的頷首。

“當時研究團隊來過我的家。說是希望能夠做一些細致的比對工作。”

女人輕輕動了動手指。

她登上舞臺的時候,沒有摘下手套。

安娜是故意的。

當采訪進入倒計時階段,工作人員收拾好雜物,所有訪談嘉賓就位,歌劇院的對開式帷幕還有一分鐘的時間就要向著拉開的時候。

艾略特看到了她掌上的手套。

秘書小姐以為安娜忘了脫,匆匆跑回來提醒她,想要幫她取走的時候,安娜搖頭拒絕了。

她這么做源于簡單的沖動。

安娜上臺的時候,想到了她和顧為經在休息室里的對話。

戴著迪士尼公主似的水晶頭冠上臺,實在是太幼稚了,安娜抹不開面子。

一雙絲綢手套?

這到是無所謂。

它讓安娜小姐有一種演出感,宛如她正在鏡頭里,親自參與一個重要的史詩情節,目睹著它在眼前發生。

好比《圖蘭朵》。

《圖蘭朵》的故事情節說白了就是一個男女主角一路猜猜猜,你猜猜我,我猜猜你,一會兒你拋出一個問題,一會我拋出一個問題,逐步接進事情真相的過程。

安娜側過頭望向舞臺之下。

確實有攝像機的鏡頭正在對著他們,一部分是媒體記者和組委會的工作人員,更多的那些,則來自《油畫》雜志社。

伊蓮娜小姐臨時通知奧地利的總部,派了一個攝制團隊過來。

如果可以的話。

現在的這場對談采訪,不久之后,都將會變成了《油畫》每年都會制作的特別紀錄片的一部分。

安娜的目光掃過臺下的嘉賓們。

她的眼神在前排曹軒、策展人唐克斯等人的身上略微短暫停頓,微微揚起下巴,目光看向更遠的地方。

能容納1500人的劇場,在歌劇院里算不得規模最大的那批。

從舞臺上往下看去,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

安娜想象著。

在遠方的座椅席位的角落,后方的那些的立柱之后,二層包廂垂落的簾子之后,有一個幽靈……她此時此刻正站在那里。

伊蓮娜小姐。

卡拉·馮·伊蓮娜小姐。

卡洛爾女士。

她正撐著一把藍色的陽傘,與自己對視。

下一秒。

卡拉就會從柱子后轉出來,找個偏僻的座位坐上,兩腿搭在一起,凝視著舞臺。

對自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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