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大英帝國秘密情報局(或稱軍情六處)不久前就已經獲悉大明外務使團和軍事考察團即將前往歐洲的消息。
對此,倫敦方面高度重視,要求密切關注德中之間的會談結果和可能締結的新協定。
使團和考察團的領頭人自然是被重點關注的對象,英國人發現最令他們痛恨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名單上,而且還恰恰擔任了軍事考察團的正職。
刺殺和襲擊的構想很快被人提了出來,也迅速展開討論并得以批準。
至于什么在中立國地盤上搞破壞的輿情與外交影響,這些都不值一提,大英帝國外交部中最保守的人也默許了這樣的行動。
確定“該不該做”以后就要考慮“怎么去做”了,根據掌握的情報,英國人得知使團和考察團的大致行程是巴庫基輔柏林。
在巴庫動手不可行,那兒的絕大多數線人都已被捕;在柏林動手更加不切實際,簡直是癡人說夢。
反復權衡以后,英國人最終把目光放在了基輔。
哥曼德部隊被選作執行這次任務,因為本來就有一支小隊被秘密部署到了摩爾曼斯克,負責為國民共和軍訓練破壞部隊。
恰好一名上了黑名單的軍政要員也在基輔,貪心的英國人選擇“我全都要”,最后決定師傅徒弟齊上陣。
為避免人數太多而暴露,最后確定襲擊行動由威廉布朗上尉率領7名英國突擊隊員和12名俄國突擊隊員參與。
他們費盡周折才得以入境,又躲藏在貨運列車的車廂中才抵達基輔,借助偽造的證件成功蒙混過關。
這兒的治安并不好,雖然新組建不久的政府正在大力打擊抵抗分子和異見者,可是成效不怎么明顯。
在這一天,一部分突擊隊員去東郊的醫院襲擊那名黑名單上的軍政要員,余者埋伏在從機場到維羅妮卡酒店的必經之路旁。
由于周某人中途瞧見那列火車追了過去耽誤了不少時間,以至于威廉布朗上尉以為出了差錯、誤判了路線。
正當他們準備取消行動、打道回府之時,車隊姍姍來遲。
車隊后邊的那輛裝甲車被視作重大威脅,因此威廉上尉很機智的下令當車隊左轉到一半時再開火。
因此直到裝甲車即將左轉進入16號大道時,猝不及防的伏擊才突然打響。
至少兩支PPF33沖鋒槍(費德洛夫)對準裝甲車前邊的巴士車頭掃射,司機當場中彈身亡,失控的巴士斜著停在街道拐角處,擋住了后邊的Sdkfz221裝甲車。
與此同時,手榴彈和簡易炸彈則被集中丟向了車隊中間,領頭的挎斗摩托車當場被炸翻,接下來的第一、第二、第三輛越野車亦遭到猛烈槍擊。
克莉絲在第一時間就判明伏擊火力只來自一個方向,因此在推開車門下車以后就把周長風給拽了下來。
后者十分淡定,蹲著挪動到了車體前部,因為這里有發動機的存在能夠阻擋子彈穿透。
“我還以為他們會在酒店里放炸彈,沒想到居然敢當街強襲!”
“這些該死的英國人!”克莉絲趴向副駕駛位,伸手從被射殺的司機腰間槍套中取出一支魯格手槍,將之遞給了周長風。
見目標躲在掩體后,威廉上尉立即命令一個小組發起進攻,其余人保持射擊,從而將目標壓制得動彈不得防止逃跑。
七、八個人影很快現身,從巷子和餐廳一樓沖出,徑直撲向一片狼藉的車隊。
幸存的紅鷹軍團憲兵使用沖鋒槍不斷掃射,連續撂倒了好幾個冒進的敵人。
從側翼射來的大量子彈有的打在街道地面上,磚頭崩裂、碎屑飛濺;有的打在越野車上,輕薄沖壓鋼板制成的車體極其脆弱,即使是最孱弱的手槍彈打上去也能做到一槍兩眼。
“他們接近了!”
“當心!”
被子彈擊中的人發出尖厲的慘叫,仿佛死神已經迫近。
目光犀利的克莉絲突然趴下,用精巧的PPK手槍透過車底向沖來的一名英國突擊隊員連開三槍。
小腿中彈的敵人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手中的蘭徹斯特沖鋒槍也嘩啦一下滑出去好幾米遠。
克莉絲則立刻探出身子向他補槍,短短兩秒就打光了彈匣,然后迅速回縮身體。
車隊前半部分的安保力量已經死傷殆盡——寶馬三輪摩托車的倆人一開始就被炸倒、另兩輛大眾越野車上的憲兵們也在手榴彈和子彈的輪番打擊下死的死、傷的傷。
可三、四個敵人已近在咫尺,甚至能聽到他們更換彈匣、空彈匣掉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周!祝你好……”
正當克莉絲決定殊死一搏的關鍵時刻,那輛Sdkfz221裝甲車終于從街道拐角處沖了出來!
裝甲車炮塔側面和鋼絲網頂蓋沾滿了鮮紅的血跡,還有好多處彈痕。
“噔噔噔噔——”
這輛Sdkfz221頗為獨特,它搭載了一挺非制式的捷克ZB60型15㎜重機槍,而非常見的MG34通用機槍。
洪亮的咆哮聲瞬間蓋過街道上的一切聲響,碩大的15×104㎜機槍彈猶如鋼鐵掃帚一般橫掃街道!
兩名英國突擊隊員瞬間被高達三萬焦耳的射殺,血肉橫飛,飛散的殘肢斷臂與臟腑紛落在方圓十米的范圍內。
另一個俄國突擊隊員翻滾躲到了一輛小轎車后邊,但馬上就被連人帶車一起打成碎片。
掃清街道上的威脅后,裝甲車炮塔隨即旋轉,冒著青煙的槍口對準了餐廳二樓,向懵圈的敵人噴吐出燦爛的火舌。
磚石碎片橫飛,桌椅統統被打成木屑,伏擊者發出的哀嚎聲格外凄慘。
“隊長,我們得離開這!”
“我們被壓制了!”
“就差一點……可惡,撤退!”
形勢急轉直下,意識到襲擊已然失敗,威廉上尉趕忙下令撤退。
殘余的五、六人迅速開溜,然而狀況格外混亂,慌張的他們沒跑多遠就失散了……
危機解除!
周長風的常服已經變得又臟又破,崩飛的磚頭碎屑、破碎的玻璃渣雖然不致命,但也足夠弄出讓人叫苦不迭的皮肉傷了。
“你沒事吧?”克莉絲將手槍插回槍套。
“謝謝,我好得很。”周長風松了口氣,慶幸道:“運氣不錯,這幫人沒有步槍和機槍。”
有意思的是夏筱詩昨晚說她右眼皮一直跳,周某人起先沒當回事,但下飛機前還是多留了個心眼,穿上了防彈背心——尼龍66織物與2.5㎜滲碳表面硬化鋼制插板。
“嗯?”周長風伸手指向她的肩膀,皺眉道:“你肩膀有血。”
與基本安然無恙的周某人相比,克莉絲的右肩倒是受了些輕傷。
“不嚴重,不是直接擊中。”她不以為意地說道,然后起身走到了被擊斃的敵人尸體旁。
“剛剛聽到英語了,這些應該都是英國人。”周長風說。
面無表情的克莉絲用手帕按住了自己的右肩,盯著地上的蘭徹斯特沖鋒槍說:“蘭徹斯特機槍,這是英國海軍的武器,所以這些人是‘哥曼德’。”
“我軍在馬來亞也遭遇過英國特種部隊的突襲,炸雷達、炸橋梁,但應該和這些人不一樣。”
“也許吧。這些下水道的老鼠不會有好下場的。”
部署到南亞次大陸的是叢林遠征特遣隊(LRJD),與活躍在歐洲的哥曼德部隊并不同屬于一個單位。
二人隨后開始指揮現場救助。
“拿繃帶來!”
“媽的!這邊的血止不住!”
“用繩子捆、捆緊!”
那輛巴士的車底下爆炸了一枚手榴彈,萬幸沒有引燃油箱,可密集的子彈還是導致里邊的軍事考察團出現了不少傷亡。
周長風很惱火,英國人射來的暗箭雖然沒有取了自己的命,但已經造成考察團二死七傷,還有一人傷重垂危。
當場身亡的兩人一位是陸軍工兵上校、一位是兵部軍學司派駐順天武備學院的教授。
重傷的那位則是太原空軍兵工廠的一位高級工程師,他是空軍在研的航空機炮項目的核心人員之一。
聞聲而來的當地駐軍包圍了現場,救護車也載著失血過多而休克的工程師直奔醫院而去。
氣憤之余,讓周長風慶幸的是夏筱詩現在是和另兩名夫人一起跟隨外務使團行動,不在現場。
他們數十人這時候才剛準備從機場出發,得知這里發生襲擊后立馬停了下來,等待更多安保力量過去增援。
克莉絲滿懷歉意地說:“抱歉,這是我們的錯,安保出現了意外,讓小偷們得逞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長風也不好再責備什么。
望著克莉絲肩上被血浸得紅殷殷的手帕,他平靜道:“千日防賊,難,何況這不是在你們的地盤。”
“他們知道在柏林沒有任何可能性,所以才會選擇在這里襲擊。”克莉絲瞥了一眼地上的幾具尸體,沉吟道:“或許他們還有備份計劃,請不要松懈。”
秘密情報局(軍情六處)看哥曼德部隊不順眼,相互有矛盾,因此克莉絲擔心二者會各干各的,也許英國人的間諜或特工還會有所動作?
她隨后要求增派安保力量,并且明天前來接送的客機也要臨時隨機更換,從根源上杜絕被悄悄做手腳的風險。
德國人很重視這些來自東方列強的客人,那么當地政府自然不敢怠慢——這檔子事還發生在自己地盤上,何其丟人!
維羅妮卡酒店原本安排了一個班的紅鷹軍團憲兵和一個排的烏克蘭地方駐軍,看似嚴密無錯?
不過克莉絲很快就把這些“不可靠的俄國人”給趕走了,專門從大使館調來一支分隊接替警衛任務。
一輛當地駐軍的T31輕型坦克也被借來使用,就停在酒店門口,炮口指向前方。
T31在歷史上不存在,這是沙俄向法國采購的雷諾R35輕型步兵坦克,正面裝甲厚40㎜,使用一門37㎜短身管炮,行動遲緩,用以配合步兵部隊推進。
沙俄訂購了320輛,實際收貨207輛,同時還仿制了135輛,大部分坦克在內戰中損毀,不過仍有數十輛還在服役。
“先生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一進門,夏筱詩就捂著胸口如是說道。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周長風,敏銳地發現多處傷痕。
“不要緊,只是擦傷,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好。”
夏筱詩忿忿道:“這些英人太無恥了,卑鄙小人只敢下黑手,果真是強盜出身的洋夷!”
“他們很喜歡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周長風望向了窗外,悠悠道:“敵人越痛恨我,越說明我做對了。”
他已經在琢磨該怎么報復回去了,可是不考慮殖民地的話,英國人龜縮在遙遠的英倫三島上,鞭長莫及。
這時候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來,停在了房間門口。
“嗒嗒嗒”的叩門聲響起,接著是熟悉的女聲,“周,是我。”
克莉絲換了件短袖白色襯衣,右肩纏著一圈繃帶,左手握著三根蠟燭。
她向開門的夏筱詩笑了笑,然后正色道:“請關閉燈光、拉上窗簾,如果需要照明,用蠟燭就可以了。”
面露疑惑的夏筱詩接過蠟燭,問道:“不能開燈?這是為什么?”
“在遠處可以看到投射在窗簾上的影子,我們的一位將軍就這樣被英國人射殺在自己的家中。”克莉絲平靜地闡述了緣由。
“多謝提醒。”周長風點了點頭,瞥了眼窗外燈火闌珊的城區,“還有什么事嗎?”
“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們的那位工程師死了,醫生盡力了,但他傷得太重。”
“好,我知道了。”
“明早再見。”克莉絲改用左手敬禮,“如果無法入睡,我有安眠藥。”
周長風不禁笑了,舉手回禮,“用不著,我早就習慣在戰場上睡覺了。”
克莉絲關門離開了。
她走了以后,周長風拉上了窗簾,點著了一根蠟燭,用幾本書堆起來擋在側面,最后關掉了房間里的燈。
“德人的護衛也太疏忽大意了,這都能被別人得手。”夏筱詩吐槽道。
“得手?虧你以前還教書呢。”周長風哭笑不得地說:“要是得手了,我還能站在這嗎?”
“呵,總之,此事要記在賬上,以后連本帶息的還回去。”
“那當然,今天這情況性質很惡劣,皇帝那天還說不太可能有刺殺敵國將領的事……”
朱泠婧那女人以為可以相信英國人的節操,結果卻被啪啪打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