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陛下，臣這才回來半個多月，實在不想出遠門啊。”
意識到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兵部賣了，周長風很不爽，于是專程進宮向皇帝告狀。
“哦？”朱泠婧微微一笑，調侃道：“你現在也戀家起來了？”
“沒辦法。”周長風無奈地說：“從去年年初到現在有一年半了，大部分時候都在海外，說一點不想家恐怕陛下您也不信。”
自從至昌三十九年二月對英宣戰起始，截止不久前的四十年八月份，海軍陸戰隊就作為大明王師急先鋒南征東伐，幾乎未曾消停過。
其中陸戰一旅又是最為精銳的拳頭部隊，身為主官的周某人相應的也無暇休息。
回到值房以后，周長風向羅符大訴苦水。
“呵，最多算‘比較重要’。”相當郁悶的周長風抱著女兒舉高高，吐槽道：“他們是真的會使喚人，以后我應該能入選勞動模范。”
澳洲的工業本就孱弱，基本集中在東南部的墨爾本、堪培拉、悉尼三大城市，對其實施戰略轟炸是可行的削弱手段之一。
心不甘情不愿的周長風繼續推辭，“這樣的人百萬大軍當中也有不少啊，比如……”
“……這飛機我坐過一回，很舒服，上邊有廚房可以做飯，客艙還有放映機可以放電影看。”羅符如是介紹道。
兵部官署外，荷槍實彈的禁衛混三旅官兵在執勤站崗，見曾經的老長官驅車前來，領頭的準尉興奮地打了聲招呼，同時行了個撫胸禮。
“蘇宮正，其它國家可能干不出來，但是英國人……”周長風捂額無奈道：“恐怕真敢做。”
四一年時，為了解決恨得牙癢癢的心腹大患，英軍組織了一支突擊隊滲透至德軍戰線后方，意圖奇襲德軍司令部，擊斃埃爾溫隆美爾。不過這支突擊隊最終全軍覆滅，僅兩人僥幸逃脫。
中升公司在至昌三十五年就開始了四引擎大型飛機的研發項目，當時大明空軍之中有不少人支持戰略轟炸的有效性，因此提出了“可以轟炸沙俄腹地精華工業區的轟炸機”的計劃。
“謀害敵國大將也太卑鄙了，英人大抵不會這么做。”一旁的蘇依依小聲道。
報告聲稱游云六式客機只需進行少量修改就可以當作轟炸機，最大起飛重量可達30500㎏，最大航程4800㎞，最大載彈量3000㎏；小批量采購價約42萬圓，大批量采購價約37萬圓。
歷史上四二年時，一架意大利遠程轟炸機就做到了這樣大膽的行動——穿越克里米亞半島與俄國南部，最后飛抵日本，這是在戰時狀態下做到的。
接著她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道：“而且你還有個無人能比的好處，別忘了你可是同德人打過交道的。”
這份報告旨在向空軍吹噓成果、或者說兜售商品，頗有王婆賣瓜之嫌。
道閘升起，車子駛入官署之中，幾名官吏也正好下樓前來迎接。
“為國效力，這算得了什么？”周長風隨口敷衍了一句，然后問道：“具體的細則羅列好了嗎？尤其是技術需求的那些項目。”
可是更西邊的地方卻是犬牙交錯，▇▇▇部隊（紅）和國民共和軍交戰不休，地方武裝也時常互相攻伐，戰線凌亂不堪。
羅符想了想，沉吟道：“恐怕只能靠大飛機了，中升公司的游云六式。”
因為開戰以來的一系列輝煌勝利，驕傲自矜的大明上層對尖端軍事技術的熱情有所消褪，軍事考察團頗有些“隨便逛逛”的意味，這次的重頭戲其實是在政治、外交、經濟上。
“三十六年烏思藏！”準尉朗聲答復道：“卑職是三營的，那時候才剛升下士。”
笑吟吟的朱泠婧抬眸看了眼窗外，語氣輕松地說：“他啊，肯定會的。”
這個年代的對空警戒還很原始，雷達的數量少、探測距離近、反應時間長，很容易被鉆空子。
這個擔憂不無道理，因為類似的事情在歷史上真的發生過。
“不錯，好好干。”
“少量幾架沒大用，多了又折騰不起。”面露無奈的羅符捂額道：“加滿油要九千多公升，是尋常驅逐機的九倍。”
“可能有點危言聳聽了，沒必要自己嚇自己。”周長風思索片刻，沉吟道：“幾千架確實是妄想，但幾百架的規模完全負擔的起。”
“會有隨從護衛的，比你身在一線領兵作戰要安穩得多。”朱泠婧如是說道。
于是乎，重擔就落到了大明唯一量產的四引擎客機身上。
借助這架飛機和在馬尼拉搜集到的B17重型轟炸機殘骸，中升飛行器公司迅速展開了對現有項目的修改升級工作。
“呃……”周長風遲疑了一下，“好，謝過陛下，不過我還想再和夫人商量商量。”
“說不準，現在連走不走陸路都沒決定。”
“草稿修修改改了幾遍已經好了，周待詔請過目，看看有無增補。”
“……”周長風啞口無言。
“督府參謀處靠譜的人也不少啊，何必非得讓我去？”
糾結片刻，夏筱詩頷首道：“反正伱我能一起，那就去吧！”
從伊里府直飛巴庫的航程約2730㎞，考慮到可能出現意外狀況，必須留出一定的冗余，因此無論是三五式運輸機還是游云二式客機都無法承擔這個任務。
如果屬實，那么這種重型轟炸機確實具有一定的吸引力。
直到明美兩國宣戰以后，大明才扣留了美國環球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307客機，當時該機正在剛剛完成了西雅圖檀香山上海的客運任務。
“臣告退。”
話還沒說完，朱泠婧就給打斷了，“還得有名氣，能服眾。”
周長風對英國人的節操極度不信任，他覺得只要自己率領考察團去了歐洲，這些盎薩人一定會從中搗亂。
可她也覺得這樣不太好，過于不近人情了。
截止九月份，游云六式一共僅制造了11架——各大航空公司還是嫌太貴了。
因此西伯利亞大鐵路一直受戰火波及，時斷時續，暫時不具備正常通行的條件。
在至昌三十七年時，中升公司試圖向道格拉斯公司購買DC4四引擎客機的生產許可，但卻被聯邦政府橫叉一腳，購買計劃最終吃癟。
次年，兵部暗中授意永昌航空公司向波音公司購買波音307客機，聲稱要用來開辟新的跨國航線，但仍然失敗了。
“這去一趟估計又得幾個月。”
中升公司一邊完善瑕疵，一邊結合扣留的波音307客機和搜集到的B17轟炸機殘骸，增設了輔助動力單元、電傳操縱系統、加壓機艙等等新技術，在半年后取得成功，鑒于“四”的諧音不吉利，最后該型飛機被命名為游云六式。
大規模戰略轟炸的成本極為高昂，實際上除了美國以外沒有國家玩得起——既要有充足產能制造飛機本身，又要有充足的燃油供其消耗。
最具可行性的是乘坐飛機，從大明西陲之地啟程，穿越烏茲別克斯坦等中亞地區，飛過里海以后降落在德社控制的巴庫。
“有合適的客機嗎？五千多里啊。”
早晨，京城上班族的自行車潮流剛剛消散，周某人乘坐的軍官轎車順著崇禮大道直奔兵部而去。
他足足沉默了十秒才勉強支支吾吾的說：“陛下，英人對我恨之入骨，就跟眼中釘肉中刺差不多了，過去會有危險啊。”
雖然表現得心不甘情不愿，但周長風昨晚和妻子深入交流以后轉念一想，這次去了德法兩國肯定要受到別樣的待遇，應該還能見到不少歷史名人，有機會的話甚至可以去西班牙故地重游一番，總的來說也不虧。
原型機于去年十月份首飛，雖安全升空降落，但暴露出若干問題，性能沒有達到設計預期。
夏筱詩猶豫道：“都讓你去，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
在新加坡俘虜的英軍將領包括亞瑟特德空軍中將等人，爾后明軍在緬甸的兩次戰役中也俘虜了多名英軍將領。
“咳咳，”滿頭黑線的羅符干咳道：“不能動怒。”
等他走了，蘇依依有些不解地問道：“陛下，周待詔會同意去么？”
周長風哭笑不得地說：“還是改回轟炸機吧，這東西不拿來炸人簡直可惜。”
可以說他從剛穿越沒幾天的時候就已經和英國人杠上了，截止今天早就把日不落帝國得罪透了。
不過隨著前年沙俄陷入內亂，這個項目就失去了撥款，中升公司不愿意就此放棄，所以將之更改為民用客機，自費繼續研發。
等待道閘升起的短暫時間里，周長風瞥見這名軍官佩戴有齊力勛章，便問道：“哪場仗受的傷？”
除非冒著極高風險搭乘潛艇，可很明顯不至于。
“這自然是上策，西域現在亂糟糟，大小勢力斗得不亦悅乎。”
說完他又攤手道：“說得輕巧，實際上哪有心思去玩啊。”
“……不過皇帝也說了，你也可以一起去，就當旅游。”
“兵部那邊是這么想的，”朱泠婧的嘴角還掛著笑意，“考察團領頭的人首先理論工夫要過硬，又得真刀真槍上過陣而不是紙上談兵。”
“確實不少，但是還真沒幾個適合牽頭。”
“一群傻逼！一定要吃癟了才會著急想辦法。”
“去吧。”
“要是那樣，俘虜的幾個英人將領也就裝在小盒子里回那島上吧。”朱泠婧輕描淡寫地說。
“說起來是容易啊，不管空軍同不同意，要先過了諮政院那一關。”
周長風的確擔心遠赴歐洲的風險，雖然是在德國人的勢力范圍之內，但終究不如在本土那么放心。
等晚上回家以后，周長風把事情告知了妻子。
周長風拱手行禮，倒退兩步后轉身離開了昭仁殿。
“實在是麻煩周待詔了，思來想去唯獨你最合適，我來賠個不是。”兵部右侍郎張熙拱手笑道。
人家確確實實率軍轉戰萬里、立下卓著功勛，剛班師沒多久又要遠赴異國他鄉，這顯得朝廷和自己都無比刻薄寡恩。
大明空軍內部已經對此蓋棺定論，支持戰略轟炸的人早就不吱聲了。
第二天。
走海路更加不可能，印杜洋、紅海、蘇伊士運河可都在英國掌控之下，交戰國的外交官雖然可以在接受查驗后通行，但軍事考察團成員卻是不允許的。
遵循中國傳統習俗，他們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只是偶爾要被拉著乘車游街，像展覽品一樣為募集戰爭債券激發民眾的熱情。
如果選擇乘坐火車，西伯利亞地區倒是不存在問題，數萬明軍已經進駐，抱上了大腿的西伯利亞防衛委員會表現得相當順從。
“隨你所愿吧，不做強求。”朱泠婧撫著御案上那只獅子貓的雪白長毛，悠悠道：“這樣好了，朕許你帶上夫人一同去，權當游玩了。”
埃爾溫隆美爾在這之后幽默的嘲諷英國人——我怎么可能像英國人一樣在兩百英里的后方司令部指揮部隊呢？
這還沒完，不死心的英國人在四四年又策劃實施一次空降行動，意圖將埃爾溫隆美爾綁架，又或者將之擊斃。
不過因為成本太過高昂，采購價達41萬圓，是三七式艦載驅逐機的六倍，所以實際量產型取消了電傳操縱系統，提高可靠性、降低成本。
大明陸軍雖然對澳洲失去了興趣，但只是暫時的，大明君臣依然打算將這個礦產資源豐富的獨立大陸收入囊中。
“是！”
外務使團和軍事考察團暫定人數共四十一人，分乘兩架游云六式客機，首先飛抵巴庫，接著在基輔中轉加油，最后前往柏林。
斟酌之后，周長風不假思索地說：“還是坐飛機吧，又快又安全。”
隨后，周長風在一旁的壁柜中翻找了許久，終于在其中一格里發現了兩個月前中升公司提交的報告副本。
在那之前，應該通過各種手段來孤立、圍困、削弱澳大利亞。
外務使團此行的任務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共商大事”四個字，但細化起來可就復雜了，從勢力范圍的劃分到軍事合作與否、從經濟貿易往來到人口遷移無所不包。
“德人近來對航母很感興趣，可以好好討價還價一番。”張熙忽然想到了什么，“哦，還有搶灘登陸戰法經驗，這就更是周待詔你的拿手好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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