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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六章 自認倒霉;這里只有一支王牌


更新時間:2024年02月09日  作者:神州翰林院的寧海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神州翰林院的寧海 | 后明余暉 


話筒中盡是滋啦滋啦的雜音,敵人的炮彈連續不斷的砸落,隆隆作響。

在這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想保持冷靜可以說是在對抗身體的本能,何其難也,一秒鐘仿佛比一分鐘還要漫長。

觀察到當面的明軍大都進入了僅相距不足二百米的沖擊出發陣地,美軍開始使用曲射火力,企圖在明軍發起沖擊前就將之瓦解。

60㎜和81㎜迫擊炮彈在咻咻的嘯叫中連續落下,迸發在處于臥倒狀態的陸戰一團官兵附近。

此刻絕大多數人都在進行近迫作業,用隨身攜帶的工兵鍬挖掘臥姿掩體。

戰場上的意外情況太多了,說不準就會暫緩攻勢,所以只要條件允許就應該竭盡所能的挖掘掩體。

從土地表面到臥姿掩體、再到跪姿掩體乃至立姿掩體,每一級迭代都能大大增加面對敵人來襲火力時的抵抗能力。

在前線指揮部往前看去,只見不停落下的炮彈掀起的硝煙和塵土幾乎將整個沖擊出發陣地都籠罩起來了。

因為并未處于行進間的狀態,每一發炮彈實際上能造成的損失很小,僅有少量炮彈能取得殺傷,而且往往也只能殺傷一兩人。

置身于這種境況,更多的是考驗心理承受能力,直白來說就是夠不夠堅韌。

“什么?艦隊還在等什么?我這邊都他媽的上陣了……鬼扯淡!開炮!”

氣吼吼的薛燦把丁字四十二分艦隊的聯絡官罵的狗血淋頭,責令他立馬讓艦隊開始炮擊一切暴露的美軍陣地。

這其實是在強人所難,主導權終歸是在艦隊那邊,他們怎么可能對一個海軍陸戰隊中校百依百順。

戰機稍縱即逝,薛燦也顧不上太多了,立馬下令發電向旅部報告情況。

得知前線情況以后,周長風很不爽的向艦隊發去了質詢電報,要求他們必須給出貽誤戰機的理由。

這時候在元興號戰列巡洋艦上,總兵官熊鑄國也急得焦頭爛額。

不同于昨晚只需要炮擊機場,今晨還要炮擊美軍各處已暴露的目標,這就要復雜多了。

對岸火力支援是個細致活,講究合理分配火力給對應目標,胡亂打一通的結果很可能出現次要目標被狂轟濫炸、主要目標卻只挨了幾炮的情況。

起先的規劃是,火力規劃以元興號彈射的水上飛機所觀察到的為準。

但是當參謀們制訂完事收工的時候,從天市右垣號起飛的艦載機卻聲稱發現了一系列之前沒察覺的新目標。

于是大家就開始重新修改,可沒過多久陸戰一團也根據一線官兵反饋,連續發了兩道電訊,指出幾個地方疑似存在敵方預備陣地和觀察所。

這就導致參謀們不得不再次去核實已經制訂的火力規劃方案里面包不包含這幾個目標,又耽誤了半刻鐘。

6:31,太陽早已躍出地平線。

在延誤了整整半個小時以后,猶如驚雷般的滾滾轟隆聲終于從遠方的海面上傳來了。

周長風嘆了口氣,抽出一根香煙,遞到嘴邊又攥緊拳頭把它揉成了團,然后摔到了地上。

這種事不少見,遇到以后只能自認倒霉。

刨除那些混日子的勛貴子弟,大明海軍的條令與規章制度之嚴苛并不遜色于后世,甚至可以說除了指揮層以外的其他官兵都會逐漸被規訓為按部就班的機器人。

艦長的任何一句指令都會由旁邊的值更官一字一句地記錄在航行日志上,這本日志是法律文件,每個字和標點符號都有規定,即便是筆誤也不允許隨便修改,整段整句的修改必須在旁邊附注上修改人和日期。

官兵站必須站得筆挺、坐必須正襟危坐,稍有松懈就可能招致呵斥罵,負責的活不按時保質保量完成也會受懲罰。

除了不給吃飯這種不值一提的以外,比較文雅的懲罰是關禁閉,把人塞進狹小且黑暗的錨鏈艙,定時給食物和水,短則一天長則幾天;類似的懲罰在美國海軍中也較多見,被稱作“面包和水”。

另外更嚴酷的懲罰是把人拴上繩子,然后扔進海里拖行一陣子,通常用于膽敢頂撞長官、以下犯上的案例。

身為穿越者的周長風很清楚這其中的通用邏輯——海軍比陸軍更為極端,海軍官兵只是駕馭戰艦這一戰爭兵器的組成部分,唯有艦長才是操縱者。

所有人必須嚴格執行艦長的指令,確保其指令得到切實執行,只有這樣,艦長才能省心省力,將他的體力、腦力、精力全都用于思考和決策,從而在有限的時間里給出最優解。

周長風站在旁觀者視角,本想埋怨元興號的參謀們太死板,不會抓主要矛盾——甭管更新的情況是啥樣子,先按一開始的計劃來打幾輪啊。

但很可惜,海軍對岸支援條令不存在這種靈活變通——只要情況有變,就必須從頭到尾仔細修改校對分配方案。

因為曾經出現過己方部隊攻占了敵軍陣地,結果艦隊仍在按照初始方案炮擊的教訓。

這時,趙寒楓忽然開口提醒道:“佯攻開始了。”

陸戰二團四營和浮游戰車營在昨天下午渡過了瓜島機場西邊的馬坦尼考河,期間遭到了美軍的炮擊,但損失不大。

現在,兩個隊三百余官兵在三十多輛兩棲坦克的掩護下展開了佯攻,進攻正面寬約七百米。

唯一及時就位的壓制火炮單位是旅屬炮團二營,其所屬的18門80㎜榴彈炮也開始轟鳴,將一發發殺爆彈砸向防守機場西邊的第39團級戰斗隊。

從天空中觀察,瓜島機場的周圍完全稱得上遍地開花,炮火連天,煙塵蔽日,仿佛在地上點了幾掛大地紅似的。

在艾德森高地,眼見己方艦隊已經開始猛轟美軍,薛燦隨即下達了進攻開始的命令。

兩發紅色的信號彈從二線陣地竄上了天,頓時,前沿的沖擊出發陣地上傳出了銳利的哨子聲。

“嗶嗶嗶嗶——”

下一秒,眾多身影從才將挖掘好的臥姿掩體中爬了起來。

在此忍耐了許久的炮擊,士兵們打定主意要把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發泄到當面之敵身上。

排山倒海的吶喊聲中,一個班接一個班的陸戰隊步兵拉開了散兵線,像涌浪似的朝二百米外的美軍陣地去快步沖去。

在初升朝陽的照耀下,整個山嶺下閃爍著數不清的刺刀反光。

“噠噠—噠噠噠——”

美軍的迫擊炮仍在開火,重機槍和自動步槍掃射出的子彈織成了熾熱的火網,每前進一步就有人被擊中。

子彈咻咻咻的擦肩而過,但明軍士兵們對身旁被打倒的同袍毫不理會,依然大步流星地向前猛沖。

直到伴隨沖擊的軍官吹響了哨子,發號施令要求臥倒中止沖擊,那洶涌而來的浪潮才為之一滯。

“轟!!!”

一發炮彈迎面飛來,噴吐著火舌的一挺勃朗寧水冷式重機槍在猛烈的爆炸中化作扭曲的廢鐵。

美軍陸戰隊員的殘肢斷臂像樹枝一樣旋轉著落下,老舊的湯米盔則跟飛盤似的飛出去幾十米遠。

大明陸軍也好、海軍陸戰隊也罷,步兵團重火器營步兵炮隊有4門三七式112㎜步兵炮。

這種火炮為了盡可能的輕便而采取了劍走偏鋒的極端設計——加長搖架長度、增加后座行程、減少后座沖擊,這樣就不需要把炮身結構制造的太堅固厚實,從而減輕整體重量。缺點是在大仰角射擊時容易發生彈跳,甚至自己把自己掀翻。

全重737㎏,射程僅有4700m,身管倍徑8.2倍。

因為身管很短,不需要承受高膛壓,所以其112㎜殺爆彈是一種薄殼彈,竟然填充了足足3.03㎏韓氏炸藥。

明軍刻意深藏不露的幾門步兵炮給予美軍防線沉痛打擊,土木工事哪能經得起這玩意的轟擊?

讓美軍官兵驚詫的是,明軍進攻出發陣地和沖擊出發之間的地方有幾個掩體,起先無人注意,但現在卻不斷有大團煙塵從那兒噴涌出來。

緊接著就有炮彈飛來爆炸,任何機槍掩體都遭到了轟擊,甚至連勃朗寧自動步槍也挨了炸。

面對陸戰一團一營的兇悍進攻,陸戰5團二營的陣地搖搖欲墜、險象環生,兩個連隊的陣地接合部被沖過來的明軍撕開一個大口子。

這個突破口從一開始的六十米迅速撕扯到一百五十米,明軍官兵以班為單位向左、前、右擴大戰果,用密集的自動火力壓制前來增援的美軍。

二隊三排三班的八名士兵甚至都順著電話線摸到了C連的迫擊炮分隊陣地前。

雙方在只相距二十幾米的距離上突然遭遇,立刻發生了短促的交火。

左邊那個圓形迫擊炮掩體被扔進去了兩枚手榴彈,兩聲爆炸和慘叫后就蔫了。

右邊卻不一樣,進去的手榴彈被反扔回來,在半空中爆炸,波及了幾名試圖沖過去的明軍士兵。

緊接著,那掩體中逼急眼了的陸戰隊員拔掉了60㎜迫擊炮彈的保險絲,拿起來重重一敲,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轟!”

連續扔了好幾發炮彈,這才炸退了這小股明軍的突襲。

可在戰場正面,80高地西側的美軍陣地已經趨于崩潰。

許多困守在塹壕或散兵坑中的陸戰隊員發現附近全都是聽不懂的語言,驚恐之下跳出戰壕向后退卻。

這時,陸戰5團一營A連趕來增援,撞見了慌忙撤下來的散兵游勇。

連長賈斯汀上尉怒不可遏,一腳踹倒了一名士兵,拔出M7911手槍咆哮道:“你們還有子彈,那就繼續戰斗,世界上沒有活著的膽小鬼陸戰隊員!”

一名滿身血污和泥土的少尉走了過來,“上尉,中國人已經占領了主要陣地。”

“那就重新拿回來!你聽到了嗎?少尉,集結你的人跟著我們反擊。”

“是!長官!”

不斷有二營A連和C連從前邊退卻下來,然后在此重新集結,而一營A連的一百多人則跟隨賈斯汀上尉發起了反沖鋒

這時候,參戰的兩個隊的明軍陸戰隊步兵才剛剛奪下了80高地西側的陣地,立足未穩,甚至都還沒肅清殘敵,但百余敵人卻已經殺了過來。

幾分鐘后,在非常短暫的對射后,雙方士兵在這片坎坷的原野間展開了殘酷的白刃戰。

這是太平洋兩岸兩支海軍陸戰隊的首次交鋒,亦是血與火的碰撞!

許多陸戰一團官兵忽然想到了周長風在開拔前的訓示——美國海軍陸戰隊是使用二流武器裝備的王牌部隊。

現在,大家終于理解了為什么周待詔會將使用老舊武器的一支敵軍部隊冠以王牌。

雷辛沖鋒槍、三四式沖鋒槍、斯普林菲爾德步槍、二一式步槍、勃朗寧自動步槍、三三式輕機槍,寬度不過二百米的地域上充斥著各種槍聲。

兩種語言的喊殺聲和叫罵聲交錯在一塊,伴隨著滾滾濃煙直入云霄。

“兄弟們!跟老子上!全都殺光,一個不留!”

“萬歲!”

“特娘的,一山不容二虎!”

血腥廝殺的戰場一片混亂,前面的士兵中彈倒下,旁邊的立馬就沖過來接替,槍聲、慘叫聲、嘶吼聲、碰撞聲組成了一曲戰火交響樂。

一營一隊二排排副余建淮端著二十式自動槍掃射了一梭子,撂倒了一個十幾米開外的敵兵。

就在他換彈匣的時候,一名手里握著刺刀的美軍陸戰隊員凌空飛撲將他推倒在地滾了兩圈,緊接著刺刀就深深地捅進了胸口。

余建淮拼盡全力從腰間抽出了左輪手槍,頂著這敵兵的肚子砰砰兩開兩槍,他感到那具身體無力地趴了下來,然后滾到旁邊。

他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正逐漸被四周的黑色侵染,痛倒是不痛,只是呼吸困難,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自知性命到頭的余建淮偏頭看向旁邊,只見有個敵兵用工兵鍬砍倒了跟他扭打在一起的下士,但馬上就被一名怒吼著的瘦弱列兵用刺刀捅穿了肚子。

刺刀的劍格都沒入了軀體,拔出來時拉扯出一條血淋淋的腸子……

再遠些,余建淮的視線已經模糊發黑了,他依稀看見有個身影像投標槍似的扔出去了一根管子,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猛烈爆炸。

王牌?今天這瓜島上只有一支王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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