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3月10日凌晨,隨著陸戰一旅和三十八師的主力接連上岸,防御島嶼北部的澳軍第6步兵師岌岌可危。
皇家第3坦克團(營)接到了“配合步兵進行反攻”的命令,坦克兵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坐進了僅剩的十幾輛坦克中。
當天早上開始下起了密集的大雨,雨勢大得堪稱磅礴,仿佛要把戰火的硝煙給洗滌干凈似的。
但等到中午11:32,在幾公里長的戰線上,近千澳軍士兵向早都穩住陣型的明軍發起了徒勞的反擊。
炮擊接連不斷,落下的高爆彈中還夾雜著一些煙幕彈,只是東一個西一個非常零星。
六輛A9型巡洋坦克和十三輛A10型在起先的時候勢如破竹,在被擊毀兩輛之后沖垮了三十八師一個隊的陣地,然后向縱深挺進。
可后續跟進的澳軍卻和陣地中殘存的明軍官兵纏斗在了一塊,一時間進退兩難。
如果心急的話,在這種近接作戰中肯定又要吃不少虧,寥寥幾支湯姆遜沖鋒槍可比對方裝備的自動武器少得多。
如果穩扎穩打地肅清陣地,那就喪失了突破時效性,對方可以從容地調遣預備隊前來增援。
這也是近現代戰爭中比較有趣的一個現象——即使防御方死傷慘重,但殘存的少量士兵如果意志堅定,仍然可以非常顯著的遲滯進攻方的行動。
降雨量有所減小,但大雨仍舊給雙方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此起彼伏的槍聲和爆炸聲穿透了綿密的雨線,傳入這片戰場上每個人的耳中。
己方援軍很快就到,這幫家伙猖狂不了多久。
明軍士兵們深知這一點,所以反倒更加興奮了,哪怕各自為戰也絲毫不懼。
流淌出的鮮血會被雨水所沖淡,但是雨水無法稀釋胸中熱血!
三十八師在這兒殘存的數十名官兵在茫茫大雨中奮勇拼殺,完全與兩個連隊的澳軍攪和成了一團。
周長風在北岸一處丘陵上觀察著戰局,隨即命令道:“對中間地域實施攔阻射擊,別讓他們再增兵了。”
“是!”
“預備隊到位了沒?對面坦克和步兵都脫節了,快點發動反擊!”
昨天一夜之間,陸軍第七工程旅成功修復了被炸斷的新柔長堤,在斷口處架設了八道鋼架,再鋪上鋼板,并以螺栓連接,使得大部隊可以更快速的前往島嶼。
面對不知好歹主動找死的對手,部署于柔佛海峽對岸的野戰炮群毫不留情,測定完畢以后便開始以等速射轟擊澳軍與明軍陣地之間的區域。
試圖增援的澳軍第18旅的三個連隊在匆匆行進的途中遭到了滅頂之災,接二連三落下的112㎜殺爆彈將他們炸得抱頭鼠竄。
D連連長當場陣亡——他被一枚高速破片擊中了左眼,熾熱的破片最后從他的后腦勺處鉆出,卡在鋼盔內襯上。
其余的澳軍也沒好到哪去,幾支隊伍都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
而在混亂的前沿陣地之后,第3皇家坦克營迎面就撞上了前來增援的明軍第一戰車旅的兩個隊。
就這樣,二十二輛明軍中型坦克和十七輛英軍巡洋坦克在大雨之中展開了多日未見的坦克戰。
因為能見度較低,這場遭遇戰爆發時雙方相距不過區區五百米。
鑒于雙方都能互相擊穿對方,所以明軍坦克分隊指揮官并不打算迂回攻擊——占據數量優勢,以多打少,集中火力盡快發射更多的炮彈才是王道!
大部分明軍坦克成員都選擇使用穿爆彈,而非穿甲效果更好的風帽鈍頭穿甲彈。
反正在這個距離上前者也能保證擊穿,那自然優先選擇后效更好的咯。
“穿爆彈,兩發!”
“穿爆彈兩發好!”
“放!”
各排的排長車先使用并列機槍發射曳光彈,向部下標記指定集火目標,接著才緩緩停車開火。
接連幾發48㎜穿甲爆破彈擊中了中間的一輛A10型巡洋坦克,并不困難的鉆透了那30㎜厚的正面裝甲,成功穿入其內部。
彈底引信觸發,隨即引爆了裝填的21g梯恩梯與特屈兒混合炸藥。在狹小的車體空間內爆炸,少量的炸藥也能極好的發揮作用。
駕駛員當場斃命,其余幾人也被炸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英軍坦克2磅炮發射的穿甲彈沒有裝藥,雖然在侵徹裝甲的摩擦過程中崩碎與升溫,產生了不少熾熱的金屬碎屑,甚至有可能引燃汽油。
但這終究得看運氣,至少今天中彈的明軍坦克兵們都很幸運。
“漂亮!一發就中!”
“那車廢了,換換換,對準邊上那輛!”
幾分鐘的交戰便已決勝負,以三毀五傷的代價,明軍坦克接連擊毀了十一輛英軍坦克。
其中幾輛殘骸成為了在大雨下仍然熊熊燃燒的火團,縷縷黑煙升騰而起。
殘余的八輛坦克也在撤退途中被擊毀了四輛,期間又有一輛因為機械故障拋錨,最終僅剩三輛勉強逃出生天。
在陣地中進退兩難的澳軍士兵們十分困惑,不清楚為什么這些殘存明軍仍然在激烈抵抗。
可當他們看到己方僅剩三輛的坦克倉惶逃跑時,這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慘烈而血腥的近距離鏖戰讓澳軍看不到一絲勝利的希望,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被一梭子子彈打成篩子,不明不白的死去;而英軍坦克部隊大敗而歸的景象更是讓他們膽戰心驚。
戰意全無的澳軍官兵開始出現了退卻的逃兵,所謂“一個逃兵能卷走一個班、一個班的逃兵能卷走一個連”這句話再正確不過了。
從起初少數人逃跑到全員潰逃,前后只過了不足兩分鐘。
剛剛激烈爭奪過的陣地還殘留著濃郁的血腥味,但估計很快就會被雨水沖淡。
一些澳軍士兵的尸體與明軍士兵的尸體糾纏在一起,許多人仍然保持著臨死前的姿勢,隨處可見沾滿泥濘的損壞槍支和彈殼。
這場白費力氣的反擊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進展,甚至都沒能減緩明軍的推進進度,而且澳軍與英軍的傷亡反倒大于明軍。
當天下午,澳軍第6步兵師再也承受不住來自三個方向的猛攻,不得不棄守陣地,向南撤退。
陸軍第三十八師乘勝追擊,而陸戰一旅則轉向東方,直奔樟宜海軍基地而去。
地面部隊的敗退幾乎等于將海軍基地向明軍敞開大門,但守衛海軍基地的皇家海軍警備單位依舊進行了勇敢的抵抗。
只是他們的戰術素養實在不高,勇氣可嘉,但技藝不精,火力配合雜亂無章。
面對陸戰隊步兵與坦克的協同進攻,他們把艦載的維克斯.50高射機槍放平來打擊明軍坦克,然而只等于奏響了一曲叮叮當當的歌謠。
唯一奏效的是一門被臨時搬過來的120㎜艦炮,它倒是成功擊毀了一輛三八式中型坦克,可在暴露以后馬上就被集火摧毀。
陸戰一旅官兵們很快就攻占了港區,只剩下少數東躲西藏的英軍還在進行零星的抵抗。
這座規模龐大、設備齊全的海軍基地建設了十幾年才在前年秋季完工,許多設備都可以說是嶄新的。
別人的東西就是香,如果是白嫖的…那就更香了。
當天晚上,危在旦夕的戰局讓身在巴達維亞的BDA(英荷澳)三國聯軍總司令約翰維里克上將不得不冒一次險。
他乘坐運輸機飛越茫茫大海降落在了加冷民用機場,親自視察當前戰況。
然而維里克的到來實際上毫無意義,他沒有帶來一兵一卒一彈,因為倫敦方面堅持認為新加坡武器彈藥充足,僅僅是缺乏堅持戰斗的勇氣和膽量。
依照正米字旗老爺們的精神,約翰維里克發表了一通非常冠冕堂皇的言辭。
「……我們必須堅守陣地,大英帝國軍隊的聲譽正陷入危機……中國人沒有兵力優勢,如果原本計劃能守衛三年的要塞卻在一個星期內陷落,那將會是日不落帝國無法抹除的永遠恥辱!」
「……戰爭形勢十分緊急,現在已沒有必要有關于兵力和平民的顧慮,任何士兵和軍官的軟弱行都不能得到寬容,軍官必須與士兵待在一起,憲兵應該不間斷抓捕逃兵并把他們趕回戰場。」
隨后,他便急忙乘坐飛機離開了——因為制空權幾乎已經落入明軍手中,等天亮了可能想走都走不了。
BDA聯軍總司令這有些道德綁架意味的言辭讓人心生厭惡,實際上反倒起了負面效果。
當天夜里,在海峽對岸的第三軍總兵處指揮部中,一幫子明軍將領則在商議著接下來的進攻方略。
“依我看啊,先別打了,把供水一斷,咱們緩兩天,看戲,然后再勸降。”
“是,這樣硬啃的確麻煩。”
“斷水可以,但不能直接斷,最好再搭配其它的措施,效果更顯著。”周長風如是提議。
于是在場的眾人便饒有興致地聽他闡述了一套多管齊下的辦法。
邱培生聽完以后禁不住笑了,伸手指著他說:“你小子倒是深諳‘攻心為上’的道理啊。好得很,就這么辦!”
在關丹,大量的傳單被連夜印刷出來,然后裝入宣傳彈的里邊。
3月11日清晨,轟炸機裝載著這些宣傳彈在新加坡城區上空播灑,一時間仿佛天女散花一般。
傳單正面只有幾句簡短的文字,意在告訴市民明軍即將切斷供水,在7:30之前能接多少水就接多少水——還剩大約半個小時。
于是急急忙忙的市民們打開了各家的水龍頭,拿來一切桶、瓶、罐裝水,公共水龍頭乃至噴泉都排起了接水的長龍。
平民在這段時間里足夠存儲不少水了,但軍隊顯然沒這么多水龍頭。
隨著明軍爆破了經由馬來半島向新加坡島供水的管道,新加坡的水供應就此中斷。
雪上加霜,剩下的水井和一些水源顯然無法滿足幾萬大軍的消耗,這對英聯邦軍隊的士氣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當日白天,各條戰線上的攻勢似乎停止了?
這讓連日應對明軍進攻的英聯邦軍隊上下松了一口氣,勉強有了喘息的機會。
然而好景不長,澳軍和英印軍士兵們很快就發現對面的陣地上似乎出現了許多個大喇叭形狀的東西,看著好像是防空聽音器。
英印軍在敗退時遺留了各式各樣的器材,其中就包括幾臺安裝在輪式底盤上的防空聽音器。
明軍修械所和工兵連夜動手,利用麥克風和這些大喇叭,臨時拼湊出了幾臺大號勸降車。
響亮的聲音在擴音之后被大喇叭給定向傳播出去,身在陣地上的英印軍和澳軍官兵聽得一清二楚。
“繼續頑抗已經沒有意義了,投降現在是最佳的選擇。想一想你們的親人吧,這里距離家鄉那么遙遠,你們真的愿意為了保衛它而戰斗嗎?他們收到陣亡通知書會是怎么樣的反應呢?”
“伱們在這里不受歡迎,英國的殘暴統治讓這里的平民非常厭惡,他們只掠奪資源,而你們卻是這邪惡行為的幫兇。頑抗到底的結果只有滅亡,我們只能保證四十八小時內投降的人享受戰俘待遇。”
這樣的話語反復播放三遍之后,便會換來一個被俘虜的英國人或澳大利亞人或印杜人,讓他們“分享”自己被俘后的遭遇。
“……沒有艱苦的勞動,我們只需要修補道路上的彈坑……除了正常食物之外,我們還能得到紅茶和肉類的配給……”
一名氣急敗壞的英軍中校命令炮兵向那些喇叭開火,但炮兵們磨磨蹭蹭的,最后胡亂地開了四炮,可一發也沒有命中。
中校繼續命令開火,但炮兵們以“已經達到每天規定的最大發射數量”而拒絕射擊。
這天,待日落以后,蠢蠢欲動的士兵們瞅準機會開始逃亡,把槍一丟,舉著手向對面的明軍陣地跑去。
一夜之間,許多連隊逃亡了近五成人。
所謂官兵有別,這樣的宣傳方式對于普通士兵有效,但對于軍官和高級將領那就得用另一招了。
“勸降帖”非常“誠懇”地寫道:「……貴軍的失敗在于英國政客們的粗心大意,以及你們軍方之中一些迂腐頑固的人。你們的表現足夠勇敢,繼續抵抗只會造成更大傷亡……」
周長風深知這些“英國紳士”們死要面子,所以專門給他們找了幾個臺階。
比起歷史上面對的日本人,當今位面的英國人在對明人投降時的心理門檻更低——畢竟自己不是被剛開化的土著所擊敗,面子上過得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