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總憲第186章 寰球同此涼熱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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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寰球同此涼熱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3日  作者:涼拌的皮蛋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涼拌的皮蛋 | 大明總憲 

一道陰霾籠罩在天下士大夫跟縉紳的頭上。

鞭法,終究變成了他們最不愿意見到的模樣。

徐階仍舊是清流領袖。

提及嚴嵩,清流咬牙切齒的程度日甚一日。

但兜里的銀子,流走了就是流走了。

只不過出乎徐階意料的是,原本待在老家的徐璠,卻提前回京了。

接到消息從值廬回家的徐階剛一進家門,便察覺到了家中的氛圍不太對勁。

家仆皆侍立前廳左右。

地上到處都是摔碎的瓷器碎片。

看到這一幕的徐階,心里“咯噔”一聲,徐家的管家湊上前來。

“老爺……”

“別說話,老夫不聽。”

徐階木然的走進家門。

剛一走進家中,便看到了跪在前廳等著自己的徐璠。

見到徐階的那一刻,徐璠“咚”的一個頭便磕在了地上。

“爹!兒子不孝!”

徐階木然的坐到前廳一旁,端起茶盞,吃了一口茶。

“你也別跟我說話,我現在還不想聽。”

茶盞在徐階的手中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

徐階的老臉也已然變得煞白。

“爹,織場那邊,有批布,兒子擅作主張出掉了……”

“啪!”的一聲脆響傳來,徐階手中的茶盞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說了,我不想聽!”

徐璠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一百一十萬匹棉布,十六萬兩銀子,現在卻連八萬石米都買不了!”

“爹,白花花的銀子啊,怎能就這般一夜天變?!”

徐璠話音未落。

徐家的管家便帶著王世貞來到了徐家前廳。

“老爺,王翰林來了。”

徐階雙目微合,低沉道:“他來作甚?”

“恩師,學生稽首了。”

“元美來此,所為何事?”

王世貞拱手道:“敢問恩師,徐家織場,還有多少棉布絲綢?”

徐階聞言一怔。

“元美此行是為易布?”

王世貞這才低頭道:“朝廷逼迫甚緊,朝廷能編稅為銅,能編稅為銀,學生就不信朝廷還能編稅為布!編稅為瓷!”

任何重大貨幣政策的轉向,都將直接影響著財富存儲方式的改變。

“還請恩師開個價,錢也好,銀也罷,我王家有多少要多少。”

跪在地上的徐璠跟坐在堂上的徐階幾乎同時怔在了原地。

許久之后,徐階這才開口從口中輕吐出了一個字。

“好。”

這個問題,顯然不止王世貞一人能想到。

無論這一次朝廷是編稅為銅還是編稅為銀都不重要。

現在這些貴人需要的是趕緊帶著自家的家產,躲進一個沒有這些桎梏的地方。

王世貞走后許久。

徐家廳堂中一片死寂。

兩人的大腦都在飛速的運轉著。

現在手頭有銀、錢的故交,已然將這些東西視作了燙手的山芋,他們急于將這些東西變成其他的貨物以規避朝廷之監管。

當這些銀、錢從這些故交手中流出之時,總會有人將這些錢賺走。

而賺走這些錢的人也需要趕快甩掉這些燙手的山芋。

不難預見,瓷器、棉布乃至麻布、絲綢都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成為最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徐階、徐璠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

顯然兩人也認可了王世貞的這個辦法。

許久之后,徐階緩緩站起身來,低聲道:“募工,擴產。”

最后,徐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璠。

“別管那點銀子了。”

徐璠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兒子明白!”

一個懵懂的意識逐漸在徐階的腦海中生根發芽。

這些能不斷織出布匹的織場,遠比曾經自己所想的要值錢,起碼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是這樣的。

徐家如是。

但王世貞不會只去徐家。

京城也不止一個王世貞。

當天夜里,被嚴嵩關了許久緊閉的嚴世蕃也被從小黑屋里放了出來,而后嚴嵩一腳踢回了江西老家。

而這一切,在天子昭告四海時,也隨著那一份份八百里加急奏報,傳遞到九州萬方。

一個意味著巨大財富、古今未有的天量需求誕生了。

而在距離大明的萬里海疆之外,那片被稱作歐羅巴的土地,也正因大量廉價美洲白銀涌入而經歷著那場上承地理大發現,下啟工業革命的價格革命的摧殘。

而這枚最終孕育出工業革命的種子,也終于跌跌撞撞的在東方種下。

此時此刻,寰球同此涼熱!——

艷陽之下,南京城中。

就在朱載壡三人的馬車緩緩駛向金陵城時。

一頂小轎悄然停在了何遷的家門之外。

自從錫山回到南京之后,何遷便病了,反正何家對外是這么說的。

轎子停穩之中,一個頭戴儒冠,看上去文質彬彬、人畜無害的儒生便自轎中朝著何家走去。

不待那儒生開口,何家的兩個門房便徑自起身道:“這位先生,我家老爺告病了,您改日在來吧。”

那儒生倒也不急,稍一稽首道:“這位小哥,禮數我都懂的。”

“我家老爺真病了。”

“煩請通稟一聲,就說故友梁夫山登門拜訪,若吉陽先生不見,梁某這便走了。”

兩個門房對視一眼,一人旋即便朝著家中走去了。

待那門房走后,那儒生這才看著面前剩下的那個門房問道:“敢問小哥,梁某很像是不懂禮數之人嗎?”

“不像。”

“那為何以棍棒相逼。”

“因為上一個來鬧事的也不像是不懂禮數的。”

那儒生一時語塞。

不多時,方才那門房便徑自跑了出來。

“夫山先生,我家老爺有請。”

“多謝。”

儒生一撩衣擺,踏著四方步邁過了何家的門檻,跟著那門房來到了何家的廳堂之中,這才見到了須發花白的何遷。

見到何遷的儒生明顯一詫。

“先生何以至此?”

何遷見到儒生,一把便上前死死的攥住了儒生的手,微微顫抖的低聲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雖然只有四個字,那儒生依舊能感覺到何遷心中的悲愴之情。

何遷拉著儒生徑自朝著后院中走去。

在那天井之中,何遷早已命人備好了茶點,何遷捂著腦袋,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站在躺椅旁的婢女也在銅盆中撿出了一塊毛巾敷在了何遷的腦門上。

“都是那豎子,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何遷連連擺手,這才繼續問道:“夫山自江西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見何遷如此說,儒生只得說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聞聽錫山新法如火如荼,特來求教于先生。”

躺在躺椅上的何遷連眼睛都沒睜一下,儒生甚至以為何遷睡著了。

就在那儒生疑惑之際,何遷這才開口道:“天下板蕩恐生。”

話音剛落,不料那儒生眼睛卻愈發明亮起來。

“疾風使勁草,板蕩見忠臣,此亦吾師說之臂助也。”

何遷不置可否,跟面前這儒生比起來,何遷覺得甘泉學派有些含蓄。

“令師,可還好?”

這也是何遷命人放儒生進家門的根本原因,他實在是太好奇這儒生的師父的下落了。

儒生聞言笑道:“大洲先生平步青云,家師自然深居簡出,正于私邸鉆研學問。”

大洲先生,自然就是指的趙貞吉。

這是一段官場舊事。

那是嘉靖二十五年的夏天,年僅三十八歲的趙貞吉,出教司禮監,又奉命修《明會典》晉,國子司業,右春坊司允,正可謂春風得意。

趙貞吉就這么春風得意馬蹄疾時,卻意外得知了一件小事。

那個比自己大四歲,因講學獲罪剛剛出獄的老學長,強上了自己的待字閨中女兒。

沒有人知道那天的趙貞吉的心中經歷了什么,官場中人只知曉趙貞吉那位老學長講學的腳步從未停歇,每到一地,都盡力不在任何城池中過夜,一路就這么從江西講學講到了云南。

聽到那儒生沒有透露自己恩師行蹤的意思,何遷也旋即興致闌珊了下來。

只得隨口敷衍道:“那便好。”

“夫山此行南京,只為此事?”

那儒生察覺到了何遷的意圖,倒也沒惱只是隨口說道:“有一故交請我來金陵講學。”

“我本只想在深山之中,效那五柳先生,當個羲皇上人,只是風聞太子銳意新法,天下或將有大變,這才來寧。”

何遷隨口敷衍道:“好,夫山何時開講,老夫必至。”

“多謝吉陽先生賞光了,只是那書院中還需要些時日,我要帶著門人再修整一番。”

“需要人手嗎?”

“那倒不用,我們自行動手便是,只是不知吉陽先生可識得木商,煩請先生引薦一二。”

“待會我派家中仆役引去,對了地址在哪?”

儒生隨手掏出一張拜帖。

何遷摘下額頭上的毛巾接過,下意識的喃喃道:“夫山書院?先前怎的沒聽過這個名字?”

儒生這才笑道:“以前叫甚新泉書院。”

“哦,新泉書院是吧,那個我知……”

“晚輩告退。”

何遷的話音戛然而止,老臉登時便黑了下來。

待何遷回過神來時,那儒生已然消失在了何家后院之中。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一支還是連這點口舌之虧都不肯吃!

“以后這人也別往里放!這人名字叫梁汝元,梁汝元!記清楚沒?”

何遷身旁的婢女微微欠身。

“婢子記下了,待會便知會門房。”

梁汝元這個名字在歷史上沒甚名氣。

因為梁汝元在辦大事時,一般喜歡用小號。

而梁汝元最常用的那個小號的ID叫做何心隱。

今天下一章會晚些,主要是我原本以為何心隱已經夠炸裂了,我沒想到何心隱的那個師父更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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