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總憲第125章 行尸走肉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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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行尸走肉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3日  作者:涼拌的皮蛋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涼拌的皮蛋 | 大明總憲 

嘉靖將邊軍攔在城外的消息,第一時間便送到了清寧宮中。

東宮里的幾人登時便亂了手腳。

“父皇意欲何為?難不成當真要放任城中亂下去?!”

剛才鞏華匆匆趕回來的袁煒徑自攔在了朱載壡的面前。

“眼下城中大亂,陛下如此行事,自是有其中深意,殿下君上父子一體,殿下自當唯君父御令行事。”

袁煒的話,在朱載壡的心里卻還不如放個屁。

只不過袁煒卻是給張居正提了個醒。

“另有深意?”張居正的眉頭緊蹙,徑自起身看向了嘉靖送到安定門去的那十個字。

“陛下沒有不讓邊軍入城!”張居正驟然起身,直接看向了身旁的內侍問道:“安定門收到的,可是只有這十個字?”

那內侍徑自拜倒。

“張先生,一字不差。”

張居正微微頷首。

“殿下,不是陛下不讓邊軍入城,是祖訓不讓邊軍入城啊!”

高拱疑惑的看向紙條,這才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叔大,你是說陛下是在等殿下出城?”

袁煒的臉色微微一變。

“肅卿、叔大,你們這是在揣測上意啊!”

張居正壓根就沒搭理袁煒而后繼續道:“兵者,國之重器!朝中有人就是在等邊軍入城!”

“邊軍一旦入了城,刀劍無眼,百姓、士人必有傷亡,他們等的便是這些傷亡!殿下的儲命只說了調邊軍入城,而周老將軍一旦帶兵入城,所有百姓、士人的死傷,便會全都扣在周老將軍的頭上!”

袁煒盯著張居正開口道:“叔大,殿下可從來沒說他周彥章可以在城中大開殺戒啊!”

“哪怕是邊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城中也定然會有人傷亡,因為他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參倒周老將軍!”

周尚文不過就是一個七十五歲的老頭子而已,三個兒子也就是偏將之材,朝中確實沒有幾個人把周尚文放在眼里。

張居正在打斷了袁煒的話后,而后便看向了朱載壡。

“這一次如若周老將軍被參倒,寒了邊軍將士的心,殿下的這場己酉之變,可就白打了。”

張居正此話一出,高拱徹底回過神來。

“臣以為,當務之急殿下應當即刻出城,親率邊軍入城!”

“臣附議!”

袁煒站在一旁,有些激動的看著兩人。

“你們也說了,邊軍入城,必有死傷,殿下一旦出城,豈不是這些帳都要算到殿下頭上了?”

“那又如何?!”張居正驟然轉身怒視著袁煒。

袁煒一時之間也沒了話說。

張居正一臉肅穆的盯著朱載壡堅定道:“京師再亂也不過彈指可定,失了軍心,這法可就變不下去了。”

“先求不敗,而后謀勝啊!”

張居正的心里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朱載壡在軍中打了這場大勝,這場變法決計不會這么順利,甚至那日在地壇之上,都不一定有這么多京軍聽朱載壡的話。

軍權,才是大明這場變法的命門所在!

朱載壡出城親率邊軍入城,皆是朝中罵的越狠,越是喊打喊殺,邊軍與朱載壡的綁定便越深。

只有朱載壡可以去,也只能朱載壡能去。

嘉靖一旦露面放邊軍入城,就等于是嘉靖公開立場站在了新黨這邊。

那這場變法的保底便沒有了。

“更衣,出宮!”

朱載壡沒有半點猶豫,當即便帶著高拱、張居正匆匆趕往了安定門。

只有袁煒躲在四下無人的角落里悄悄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娘希匹,我這嘴怎么這么欠。”

抽完嘴巴之后的袁煒這才追了上去。

“殿下,等等臣!”

這條祖訓,就是嘉靖憑空造出來的一張牌。

當安定門的鐵閘緩緩升起,朱載壡出現在安定門外時,這張牌便被朱載壡接住了。

周尚文、朱希忠、徐延德紛紛下馬。

“臣等拜見殿下。”

朱載壡身著常服騎在馬上看著拜倒在地的眾軍,直接跳下馬來,親手將周尚文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老將軍不必多禮。”

當周尚文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朱載壡攙扶起來時,連袁煒都能明顯感覺到軍心士氣為之一振。

“諸君為我大明江山社稷,星夜跋涉數百里。”

“孤,代兩京一十三省之億兆黎庶,敬謝諸君。”

話音落而軍中肅然。

“今悖祖訓,調邊軍入京,實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天譴流言,孤一肩擔之!”

“眾軍,入城!”

有了朱載壡的這句話,安定門的守將再也不敢阻攔。

周尚文、朱希忠、徐延德相繼上馬,跟在朱載壡的身后涌入安定門。

朱載壡的這句話,就好似是一枚定心丸。

這些軍士只負責完成任務,其余的一切事宜,皆由朱載壡處理。

權力,從來不是寫在紙上的幾行字,而是一個人的話說出口后,有沒有人愿意執行下去。

就在宣府兵進入京師的那一刻。

原本的騷亂也逐漸的停止了下來,明晃晃的雁翎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而城門上一只鴿子也撲騰著翅膀,朝著刑部衙門的方向飛了過去。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兩種人,一種是聰明人,另一種是別有用心的人。

“爾等是來替賊找場子的嗎?!”

三千人的隊伍,不見首尾,就在身著蟒袍的朱載壡騎著馬入城之后,宣府兵的末尾,便有人直接沖著這些宣府兵過來了。

兩個臭雞蛋朝著宣府兵砸了過來。

只不過宣府兵皆著甲胄,這種東西砸在身上沒有一點殺傷力。

但侮辱性極強。

“忍住!”

徐延德縱馬而至,第一時間趕到了沖突的第一現場。

“只拿扔雞蛋的,不做株連!”

頭頂著雞蛋的那兩名宣府兵一腔的怒火都化作了一聲“喏!”

不多時,便有一個拎著劍的士人被將士們按倒在地。

“他們就是來替賊找場子的!是叛軍,同袍們!”

直到被按倒時,那士人還在奮力疾呼。

只不過還沒過多一會,在隊伍的中間,又有幾名頭裹紅巾的百姓被宣府兵拿下。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這支宣府兵便成了眾矢之的。

所有人都將這宣府兵當做了對方的人。

馬芳咬著牙頂著頭上的各種菜葉,不屈道:“總鎮,咱弟兄們何時受過此等大辱啊!”

周尚文何嘗不是痛心疾首。

“瘋了,都瘋了。”

“殿下,周老將軍,寧兄被人押到菜市口了,陸都督帶著緹衛被困在菜市口一夜了,先定菜市口而后方能定全城啊!”

朱載壡心中一沉,驟然道:“周太保,直驅菜市口!”

“眾將聽令,直驅菜市口!”

朱載壡一襲蟒袍,周圍不管是士人還是百姓都不敢造次,周尚文帶著人馬,緊緊的跟著朱載壡朝著菜市口方向疾馳而去。

就在朱載壡趕往菜市口時。

刑部的胥吏手持蓋著刑部、大理寺官印的大令抵達了刑場。

“有令!陶氏一案,責令即刻絞殺寧玦,以安內外人心!”

胥吏拿著刑部的大令直接出現在了菜市口。

當刑部的人出現在菜市口時,一夜未眠的陶大臨便好似瘋魔了一般。

“陸文孚,事已至此,伱還要抗命不成嗎?!”

守在囚車前的陸炳接過刑部的命令,仔細核驗了文書上的內容,連那兩枚大印都是真的。

天子勾決不會直接出現在刑部的命令上,但按理說這等大案,應當附盡附。

有瑕疵,但陸炳卻偏偏挑不出毛病。

“純卿!宣府兵進城沒有?!”

朱希孝抬頭向北望了一眼而后道:“大都督,宣府兵已然進城了,現在安定門戡亂。”

“陸文孚,你交是不交?!”

宣府兵方才被攔在城外,而現如今卻又被放了進來,咄咄逼人的陶大臨顯然沒有給陸炳時間思考這中間發生了什么。

陸炳深吸了一口氣,徑自一擺手。

“交人。”

就在寧玦被帶出囚車的那一刻,原本圍在菜市口的百姓徹底按奈不住跟士人重新纏斗了起來。

“街坊們,新法要廢了!跟這幫狗官拼了!”

寧玦表情復雜的看著面前的這些百姓。

想說些什么,卻又知道自己這會說什么也沒有人能聽進去了,所幸便閉上了嘴。

而另一頭的陶大臨跟刑部的差役卻是在四下搜尋著刑具。

大明是沒有絞刑架的,是兩名胥吏在兩側用特制的刑具絞死人犯,而府衙行刑的胥吏也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直接用繩子套上吊到高處便是了!”

最終陶大臨一錘定音,直接將繩索拋上了樹。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朱載壡帶著周尚文匆匆趕到,剛一見到眼前的這一幕,朱載壡便直接痛罵道:“何人教爾等行刑?!”

陸炳一怔。

“殿下,是刑部的令……”

“胡說八道,這幾日父皇一直在閉關,何時勾絕人犯了?”

陸炳驟然轉身,直接看向了陶大臨。

“姓陶的,那令是假的!”

“放屁!那令你看過了,可有半點是假的?!”

陸炳一時無言以對。

陶大臨則是先聲奪人,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周尚文。

“這蒼髯老賊裹挾太子,諸君還不速速救駕?!”

被陶大臨一罵,騎在馬上的周尚文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徹底抑制不住了。

“放你*的屁!”

只不過這一次,周尚文的罵聲沒有往日那般中氣十足,只見周尚文身子一僵,而后徑自便落下馬去。

七十五歲的高齡,先是奔襲宣府,而后又星夜入京,日夜不曾解甲的周尚文已然被榨干了最后一絲精力。

“總鎮!”

馬芳幾乎是從馬上滾了下來。

也顧不得面前擋著的是誰,直接持刀砍倒了幾人后,馬芳跟那幾個家兵從沖到了周尚文的面前,朱載壡也趕忙去查看周尚文的情況。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刺激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不變法的朝廷,留之何用!這鳥日子,我一日也過不下去了。”

“老天爺啊,你就睜開你那招子看看吧!”

對于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的百姓來說,最殘酷的莫過一絲希望轉瞬即逝。

聽著這些百姓的疾呼聲,陶大臨卻是忍不住獰笑了起來。

“殿下!您都聽見了吧!他們這不是民亂,他們就是要謀逆!待學生絞殺寧逆,這便護駕來了!”

“夠了!”看著跌落下馬的周尚文,寧玦徹底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你們是要變法還是要天下大亂?!你們振臂一呼,我大明朝立時便是天下大亂,沒有三十年光景,天下再無太平可言,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啊!”

“你們……”寧玦站在刑場之上,唾沫星子橫飛。

只不過面前卻并沒有寧玦想象中的鴉雀無聲。

早就沒有人能聽進任何話去了。

只是一具具被情緒控制的行尸走肉而已。

一場大亂立時便至。

“*你們**的!”破防的寧玦爆了句粗口。

直到寧玦被陶大臨帶人吊起來時,朱載壡才察覺到這邊的情況。

“寧師!”

“殿下。”兩個士人徑自聲淚俱下的抱住了朱載壡:“殿下,寧逆這是要斷我大明社稷的根啊殿下!”

朱載壡連蹬了幾腳都沒有甩開面前這幾個士人。

“陶大臨,孤命你松手!你陶家滿門的命都不要了嗎?你也想跟你爹一樣被挫骨揚灰嗎?!”

“馬芳,殺!一個不留,殺過去把寧師給孤救下來!”

“喏!”

周尚文摔下馬之后,馬芳跟那些家兵便已然紅了眼,就差一道命令而已,殺氣騰騰的馬芳帶著幾個家兵直接將擋在朱載壡面前的士人踢飛,就在馬芳手中的雁翎刀行將落下時。

陰沉的天空驟然之間落下來了一道閃電,直接劈斷了寧玦脖子上的麻繩。

原本被吊著半空中的寧玦直接從樹上滾落了下來。

繼而是第二道。

第三道。

第四道。

每一道雷都是奔吊著寧玦的那棵樹去的。

整整七道炸雷,震徹了京師每一個人的耳膜。

春雷響而蟄蟲驚,是為驚蟄。

這七道雷也驚醒了原本被情緒控制的每一個人。

躺在地上的寧玦木然的看著空中的這一幕。

差不多得了哥們。

這樹都劈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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