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總憲第118章 兩極反轉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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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兩極反轉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3日  作者:涼拌的皮蛋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涼拌的皮蛋 | 大明總憲 

就在張居正在刑部大牢中喝的酩酊大醉時,夜半街頭也出現了數十輛馬車,而每輛馬車上裝著的卻是四五個孩童。

“拿好了,每家每戶塞一份。”

“喏。”

大車的數輛極多,這份單子散的速度也比先前張居正發散時散的快的多。

僅一夜的功夫,京師每家每戶便收到了一份傳單。

而傳單上的內容則是后世看起來相當爛俗的劇情,即“忠臣因“孝”得罪同僚,竟被戕害,舉孝子入京喊冤求告無門,某后黑手竟是當朝九卿之門生,叩請鄉鄰明日刑部助孝子一臂之力。”

首先拿出的是孝子這個極易引人代入的身份,而后便是用權貴身份引起百姓共鳴,最終用一個不花錢的行為拉百姓下場。

整篇文章行文流暢,甚至沒有提及任何人名,明里暗里透露出來的只有一句話。

——不來不是大孝子。

次日清晨時分,一襲縞素的陶大臨便出現在了正陽門外,每三步便一拜,九步則一叩首。

每拜每叩,皆朝刑部方向。

當然,陶大臨倒也不傻,此時京師尚未南擴,即永定門等門尚未修繕,自正陽門入城不到一百步就是刑部衙門。

之所以如此,陶大臨就是故意走慢點要讓京師的百姓看到他來了。

就在陶大臨第一拜時,便有不少行人原地駐足了。

“夫人,昨天晚上那傳單怕是說的是真的啊。”

“那大孝子當真來喊冤了?”

“何止啊,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聽說還是一位舉人老爺,真是聞者落淚啊!”

“快,帶上咱娃子去沾沾仙氣去,讓他們哥仨都好好學著點。”

孝,對于大明的百姓來說是關系到所有人切身利益的。

汝奉雙親,子奉汝,是為天理。

孝子不能輸,孝子輸了,孝的價值觀就崩了,不孝子越來越多,所有人都將老無所依。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刑部衙門的外面便聚滿了百姓。

陶大臨的身旁則是跟著另一個儒生。

“念齋,待會要說白話百姓才能聽懂,切記言不可繁。”

“惟修是我家事連累你了。”

表字惟修者,正是陶大臨的同窗吳時來。

“念齋休得多言,陶公與家父亦是世交,我自當盡心。”

吳家不似陶家,雖是一方小富,但比陶家終究是差遠了故此吳時來從未因陶師賢之事棄陶大臨而去,前幾日陶家事發時,陪在陶大臨身邊的也就只剩下了吳時來。

二人現如今就差直接拜把子了。

刑部是朝廷衙署,而坐在堂中的詹瀚卻是不以為意。

“詹部堂,外面的百姓都堵到后府胡同去了,陶公子本就是舉人,應當可以直入衙署的啊。”

詹瀚有些不耐煩的對面前的書吏擺擺手道:

“是啊,舉人是能直接進來,可不是你我將他攔在衙門外的啊,是陶公子自己愿意跪在外面,那本官總不能攔住陶公子盡孝吧?讓陶公子在外面跪著便是,就當沒看見。”

詹瀚巴不得這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甚至還派人放了信出去,今日入刑部當差的官吏,皆自后門入,刑部衙署一整日沒有開門,反而迎合了百姓的猜想。

這得是多大的后臺,竟是壓得刑部衙門都不敢開門!

就在詹瀚坐在值房吃茶時,東宮的一名小太監徑自沖進了刑部大牢,直接將宿醉未醒的張居正給喚醒了。

“張侍講,您快些入宮吧,出大事了。”

原本呼呼大睡的張居正屁股上好似裝了彈簧一般,直接原地彈了起來。

“何事?”

那小太監直接開口道:“昨夜不知是誰在京中散了傳單,陶師賢長子陶大臨正在刑部外跪請呢,朝廷若是再不出手,民怨怕是要起來了。”

那太監隨手取出了傳單直接遞給了寧玦跟張居正。

二人看過一眼之后臉色驟變,張居正看著那張有些熟悉的傳單忍不住笑道:“寧兄,這陶家學的還挺快呢。”

坐在一旁的寧玦眉頭卻是一蹙。

“替父伸冤是假,此舉更多的還是試探一下百姓的反應吧。”

張居正卻是搖了搖頭。

“試探是真,只不過恐怕試探的不是百姓,先前京營之中已然流傳過寧兄的口供,不少軍士應當知曉此事,但此事卻依舊能傳揚的如此之大,恐怕是京中不止三兩人不想看到朝廷變法啊。”

大明并不是人人不識字,百姓們撿到傳單,也只是會去找識字之人詢問事由。

想讓百姓知道什么,不想讓百姓知道什么,全看識字之人的立場,這些識字之人,又多是頗有家資之人。

他們絕大多數是舊法的既得利益者。

先前的口供也好,傳單也好,他們并沒有覺得那些事情跟自己有多大的關系。

而當朝廷說出那句“變法”之后,事情就不一樣了。

甭管朝廷說的怎么天花亂墜,說到底任何變法都是要逼著這群人出血,現在又有陶大臨帶頭這么一鬧,他們自然便帶著話語權站到了陶大臨的那邊。

朝廷的新法再好,說到底終究也是跟百姓中間隔了一層“士”。

這些“士”的心里也是分外的清楚。

什么祖宗家法不可違,歸根究底不過就是一個孝字,只要抓住了這桿“孝”字大旗,一切皆有可為。

經張居正這么一說,寧玦這才察覺到陶大臨的真實目的。

說罷,張居正便大義凜然的繼續道:“寧兄放心,此事由張某出面黜陟,定還寧兄之清白。”

“叔大有甚辦法?接著去印嗎?京中士人怕是再也不會像以前那般配合你我了。”

張居正牙關一咬,拱手道:“起碼也要待張某跟太子商議過后再從長計議吧,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試一試。”

看著張居正離去的背影,寧玦卻是分外平淡。

犯得著那么費勁嗎?

不就是有人想往新法身上潑臟水?

多大點事啊。

我現在是支持舊法的人了!

罵我等于罵自己。

太子想變法就得殺我,陶大臨想報仇也得殺我。

我死兩次。

雙殺!

“牢頭,煩請取筆墨來,寧某要給陶大臨寫一封信,煩請牢頭轉呈。”

“秉憲,您盡管寫,待會卑職給您送出去便是。”

不多時,寧玦便徑自揮毫而就,將信遞給了那牢頭,那牢頭也識得字,僅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

“秉憲為何佯裝惡人?您是為百姓辦事的啊!如此一來豈不是讓外人更加記恨于您?”

寧玦在信中將陶師賢父子二人迎頭一頓臭罵。

就好似是生怕陶大臨不鬧了一般。

看著牢頭詫異的神情,寧玦悵然道:“牢頭,伱也知曉,變法之事關系民生,死我一人事小,誤我朝新法事大啊!”

聽到寧玦這么說,那牢頭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寧玦可是不止一次跟他們提過,新法之后胥吏必脫賤籍。

“秉憲為新法不惜自污,卑職代全京的胥吏給您磕頭了。”

說罷,那牢頭便要跪倒。

寧玦隔著柵欄趕忙攔住牢頭后又拍了拍牢頭的肩膀。

“去吧,務必字字懇切,大聲的念出來。”

那牢頭擦了一把眼淚。

“秉憲,您放心,這封信我留著,將來變法之后,卑職豁出命去也要給您正名!”

“沒關系的,我不在乎這些。”

“您可以不在乎,但我們不能不做。”

“快去吧,待會人走了怎么辦……啊不是,遲則生變。”

牢頭仔細看了一遍寧玦寫的信,而后小心收好,徑自朝著衙門外走去。

不到一刻鐘后,刑部大牢便被人從里面敞開了一條縫。

牢頭從里面溜了出來,看著跪在衙門外的陶大臨高聲道:“陶舉人,寧秉憲給您寫了封信,叫卑職讀給您聽。”

圍在陶大臨身旁的“百姓”先是一怔,而后陶大臨這才做憤憤狀拱手道:“請牢頭念吧。”

這一刻,圍在刑部衙門外面的所有人幾乎全都做足了心理準備。

只要寧玦措辭稍有不慎,或者是那牢頭說錯了哪句話。

他們便會直接把鍋扣在新法上面。

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準備開噴。

片刻之后。

牢頭的聲音在刑部衙門外響起。

“汝父陶逆師賢,大逆不道,竟欲變我大明祖宗家法……”

“當初吾怎就瞎了這雙招子,放走了你這個小畜生,你且去鬧罷,吾師徐公已在外設法搭救,如若識相,自行離去,如若不肯,待吾出囚,必夷汝全族,方泄心頭之恨。”

當牢頭念完那封信時,不只是誰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怒道:“狂妄!”

“竟敢變我大明祖宗家……”話沒說到一半,那人便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聲音逐漸的小了下去。

陶大臨的嘴巴張了張,原本一肚子的臟話。

卻硬是沒有一個字罵出口。

甚至連周圍圍觀的“百姓”都不由得看向了陶大臨,認真的分析了這小子究竟是哪頭的。

牢頭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封信,而后便看向了陶大臨。

“陶公子,您有啥話要卑職轉呈嗎?”

陶大臨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甚至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轉呈毛啊轉呈!

話都讓他寧克終說了。

我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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