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就在北鎮撫司如臨大敵的應對詹榮招供之時,朱載壡也帶著奏表來到了宮禁之中。
只是在經過內閣值廬時,朱載壡疑惑的問道:“高公公,內閣作甚呢,這么熱鬧?”
高忠趕忙跑了過來低聲道:
“殿下,周老將軍進京了,正鬧著要見君父呢。”
高忠還沒說完,遠處周尚文舌燦蓮花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嚴嵩,老子*你*了個*的,你個老不死的給句痛快話,**批還是不批?!”
“周尚文!這里不是你大同的中軍帥帳,是天子腳下,是斯文圣地!”
“那就別他*的廢話了,咱倆文斗,一人三拳,你今年六十九咱今年七十四,別說咱欺負你!”
當年周尚文在中軍都督府時,整個中軍都督府只有嚴世蕃驕橫無常。
周尚文在京那一年,可以說是見面發電報,回家寫彈疏,逼得嚴嵩出來當面道歉,將嚴世蕃調走方肯罷休,史云“面叱之。”
聽到周尚文的名字,朱載壡頓時沒了二話,對著高忠一拱手。
“高公公辛苦了。”
顯然,對于這位周老將軍威名,朱載壡也是了解的,登時不敢有絲毫停留,快步朝著西華門跑去。
半個時辰之后。
嘉靖看完朱載壡呈上來奏本,臉上的表情卻是略帶幾分失望。
好似嘉靖早就知道朱載壡會這么寫了一般。
“朕知道了。”
嘉靖隨手將奏本扔到御案之上,卻沒有半點批閱的意思。
朱載壡遲疑了許久,這才跪倒在地。
“兒臣還有一事要稟。”
“說。”
朱載壡稍加思索,而后才開口道:“寧師十五要帶閩人言官來奏請開海。”
坐在蒲團上的嘉靖緩緩的睜開眼睛,臉上卻是沒有半點慍色,只是有些略帶醋意的冷哼道:
“你這位寧師,又要進宮來罵朕昏君了嗎?”
朱載壡遲疑良久,只得低頭道:
“父皇,偏,偏聽則明,哪怕父皇不納,好歹也要聽聽寧師是怎么說的吧。”
原本朱載壡還以為嘉靖要勃然大怒。
不料嘉靖卻是瞇著眼,不耐煩的擺擺手,仿佛是做個順水人情一般。
“行了,朕知道了,聽兒子的,見,都見,成了吧?”
朱載壡聞言登時喜出望外。
“兒臣代寧師并閩浙百姓謝過父皇,兒臣不打擾父皇清修了。”
說罷,朱載壡生怕嘉靖反悔似的離開了西苑。
另一頭,經過高忠、張佐等人的勸說,周尚文終于答應再給嚴嵩一次機會后悻悻離去。
被周尚文扯亂了衣冠的嚴嵩也沒心思繼續在內閣了,在家仆的攙扶下匆匆出了宮。
剛一回到家,嚴嵩便將周尚文的奏本扔在了嚴世蕃面前。
“嚴世蕃!你是要瘋不成!跟你說了多少遍,別去惹那廝,別去惹那廝,你究竟聽沒聽過!”
“三個月前我就讓你趕緊勘錄大同軍功,為何現在還未勘錄完畢?!”
被老爹劈頭蓋臉一通臭罵的嚴世蕃趕忙起身,一臉諂媚的看著自己老爹。
“爹,您就別氣了,兒子這不是想辦法補救了嗎?”
“你補救甚了補救!”
嚴嵩徑自朝著廳堂中走去,只不過這個時候嚴嵩才發現自家內堂竟然坐了一個人。
“這不是把貴客給您請來了嗎,您慢慢聊,兒子退下了。”
嚴世蕃欠身退下,嚴嵩也在婢女的服侍下整理了下衣冠。
“犬子孟浪,讓齊之見怪了。”
坐在廳堂的中年人聞言趕忙起身拱手道:“嚴老說笑了,晚輩倉促登門,還當請嚴老恕罪。”
嚴嵩兀自長嘆了口氣。
“哎呀,歲月不饒人啊,一眨眼,令尊諧公,已然仙逝兩年有余了。”
中年人拱手起身。
“還是嚴老有福氣,年近七旬,圣眷依舊不減當年,嚴兄又是這般干練,分宜嚴氏興旺有日啊。”
若是旁人說這話,嚴嵩也就笑納了。
只是眼前這人說了這話,嚴嵩卻聽得有些不好意思。
“齊之調笑老夫了,我嚴家再興旺,可及你會稽陶氏半分?五柳先生之名猶在耳畔,二十年前令尊諧公更是威震嶺南,陶家羲皇上人也啊。”
陶師賢身著七品官服,不過是鴻臚寺受父萌的傳善,只不過這位七品傳善在朝中卻從未有人敢輕視。
光是晉太尉陶侃、五柳先生之后的名號就足夠唬人了,其父陶諧又是剛剛故去的兵部侍郎,征戰贛南、總督兩廣軍務十余年。
“嚴老這是哪里話。”
“嚴家的瓷器徐家的茶,翁家的舟師詹家的船,將來嚴老歸養田園,子孫富貴享用不盡,那才是真正的羲皇上人。”
不料嚴嵩聞言老臉卻逐漸松垮了下來,有些不悅道:
“不是還有你陶家的銀子嗎?齊之怎的不提了?”
陶師賢見嚴嵩不悅,趕忙賠罪。
“嚴老,嚴閣老,您說笑了。”
“不是陶家的銀子,是謝家的銀子,陶某只是代婿受過耳,晚輩這不就是來給您送銀子來了嗎,白銀二十萬兩,還是按照到期之后的利息,一萬五千兩,一文不少。”
聽到這里,嚴嵩心中的怒火徹底壓不住了。
合著嚴世蕃是把戶部的銀子送到陶家去吃利息了,嚴嵩焉能不怒,壓著嗓音怒道:
“那不是老夫的銀子,是朝廷的銀子!你陶家難道就不怕事敗,傳到天子的耳朵里去嗎?”
陶師賢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不勞嚴閣老費心了,就是錦衣衛來查我陶家的帳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嚴嵩沉吟許久,陶師賢還以為嚴嵩是歲數大了睡著了,還不忘起身張望。
“那詹家的事情怎么辦?以后用誰的船?”
陶師賢冷笑道:“該用哪些船,還用哪些船,不過是換個東家罷了,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詹公心里清楚,徐部堂,還有您不也都清楚嘛。”
嚴嵩靠著椅背上,低聲哼道。
“早知如此,老夫還做這個內閣首輔作甚,就像謝家石崖先生迪公那般,去廣東做一任布政使歸養田園就好了。”
陶師賢已然將銀子送到,自然也不想在嚴家繼續耗下去了,只是兀自起身。
“嚴老,銀兩已然交解,晚輩便不叨擾了,過些時日您大壽時,晚輩再來賀壽,晚輩告辭。”
看著陶師賢離開了自家庭院,嚴嵩胸中的怒火再也遮掩不住“砰”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嚴世蕃,你給我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