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這個被俘虜的熔爐騎士,跟俘虜他的藍恩之間,竟然相處出了一種習慣的感覺。
熔爐騎士拒絕跟藍恩再打幾架,但是也沒法拒絕藍恩就站在牢房外觀察他。
這并不是說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多么和諧,只是因為熔爐騎士現在無法反抗而已。
如果有機會能回到火山官邸,那么藍恩覺得這家伙一定不會有任何猶豫。
兩人之間沒有多余的交流,能說的話早就在前幾次,他還沒被押到羅德爾地下監牢之前就說過了。
獵魔人的眼睛銳利而深沉,掃視著熔爐騎士全身上下。
試圖記憶和理解他身上的力量,那屬于初始黃金樹生命熔爐的力量。
熔爐騎士們雖然只是黃金王朝的初始之王葛孚雷的近衛騎士團,但是他們的力量則是來自于生命熔爐。
就連他們的甲胄武裝都是黃金浸染了生命色彩之后,所形成的赤金。
眼前這個熔爐騎士的武裝是劍盾組合,這種武器風格來自于熔爐騎士的兩大首席之一,奧陶琵斯。
但是根據記載,熔爐騎士里還有另一種戰斗風格。
那些熔爐騎士會使用一根巨大的奇怪長矛,那長矛的尖端,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中間突出來一根尖刺。
那是兩大首席騎士之一的志留亞,所帶起來的戰斗風格。
據說那大矛的形態,參考了生命熔爐。
如果以那根大矛的姿態來揣測生命熔爐的樣子,那藍恩覺得可能是一個巨大的,由無數樹根像菊花一樣往中間聚攏的形態。
而生命熔爐已經是黃金樹過去的形態,現今無處可見。
現在的交界地或許只有在熔爐騎士們的身上,才能夠看見對這種遠古時期,生命剛剛出現時期的力量的模仿和追尋。
而越是從熔爐騎士的身上探尋到這力量的只鱗片爪,藍恩就越發確信——他預想之中的那個法術……馬上就要完成了!
以魔幻中世紀,天才術士阿爾祖的實驗筆記為基礎。
結合阿爾祖的雙十字、阿爾祖的多重三角,讓自己的身體能夠進行演化速度近乎于瘋狂的變異。
以新大陸的強大生物,還有它們身上穩定遺傳的性狀作為變異藍本。
再加上,魔幻日本戰國世界,那由安倍晴明跨越時間所帶來的提示:法術能源應該選用靈石。
而直至今日,這項法術的最后一塊拼圖:能夠統合各個生物性狀的框架體系,也已經展示在了藍恩面前。
正如利耶尼亞的結緣牧師,大烏龜米利耶所說——在生命初次出現的時代,世上本沒有異端,萬事萬物都能夠結合、互融。
那就是初始黃金樹生命熔爐的力量!
作為交界地所在世界的生命起源,生命熔爐相當于這世界所有生命的設計總藍圖、總資料庫。
如果能由它成為藍恩所預想法術的總藍圖和框架,這可太夠格了。
只不過,雖然已經找到了能讓自己預想中的法術趨近于完美的總藍圖和大框架,但是藍恩現在依舊沒辦法立刻完成它。
究其原因,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熔爐騎士處在平靜狀態,因此身體里的力量在不進行調動的情況下并不怎么顯現。
還是說熔爐騎士的力量,本來也只是對初始黃金樹的追逐和探求,而不是生命熔爐本身。
總之,以藍恩的靈視進行觀察,曼妥思對觀察結果進行匯總和運算,進度的推進卻依舊顯得很慢。
藍恩對于生命熔爐的理解依舊處于較為初級的階段。
但這也是急不來的事情,畢竟熔爐騎士已經在被關押了。他只要有空就能過來進行觀察。
另外在未來的戰場上,指不定還會有其他的熔爐騎士出現,那些不同的熔爐騎士,或許還能帶給獵魔人對于生命熔爐力量的新理解。
這也讓藍恩竟然有了點對于未來對手的期待感。
在牢房外,靜靜‘看’了熔爐騎士接近兩個小時后,獵魔人自然而然的走開,熔爐騎士則從始至終毫無動靜。
仿佛他們倆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接觸方式。
從地下監牢里出來后,藍恩將鑰匙串交還給獄卒,就離開了這個陰森又潮濕的地界,返回圓桌廳堂休息。
但是說好了的休息,其實也并沒有休息多長時間。
當時百智爵士在城外跟兩名半神說好的一個月緩沖時間,在第三天剛過,葛孚亞的寧姆格福軍隊剛剛又到了一批的情況下……徑直被無視了。
“嘟關城門!”羅德爾外層城墻的門洞里,士兵吹號過后就大喊著。“不能管那么多了!有沒有人還想逃難,現在都關城門!”
城門之外,黃金的大地上發出宛如地震的轟隆聲。
那聲音規律而肅殺,說明那并不是地質運動,而是軍陣的腳步!
兩個大樹守衛,則在瞭望的士兵剛剛吹號的時候,就已經一人拉著一扇巨大沉重的城門,在轟隆聲中合在一起。
城門內外,那些還沒來得及出城的羅德爾居民們,要不然只能滿臉死灰的在里面看著城門關閉。
要不然只能驚恐萬分的在外面,感受著軍陣那肅殺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大樹守衛沒有任何多余的關心,說關門就是關門。
此時已經是夜里,羅德爾城墻上先是有一個火把在跑動。
接著,城墻上那火把所跑過的地方,齊刷刷亮起一溜兒的火光。
那些是自從兩位半神駐扎在外的當天起,就駐扎在城墻上的羅德爾軍士。
并且不光是城墻之外,城墻里面包括城墻本身,此時也傳出一陣陣急促又雜亂的腳步聲。
那是更多待命執勤的羅德爾騎士、軍士,正在眼下快速向著作戰位置趕去。
“撕毀約定、不宣而戰?”熙熙攘攘且忙忙碌碌的人群之中,不時傳來抱怨和怒吼聲,“這也算是黃金半神嗎?!”
“說好了是一個月的!”
“他們說了你就信?”有人在這緊張嚴肅的氣氛中調笑著,“你是剛活了幾百歲的小孩兒嗎?仗都白打了?”
但也有人冷靜正經的說著:“三天前,葛瑞克爆發的戰灰,被他的力量沖起來的地塊飛的都比城墻高了!保不準是外面的駐軍看見了。”
“葛瑞克終究是葛孚亞的兒子,他能認出來自己兒子的力量也不奇怪。”
“或許,他就把三天前,他的兒子葛瑞克在城里發生的戰斗,看做是我們決心開戰的信號了。剩下的三天,不過是為了等他的軍隊過來增援而已!”
這個合理的說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既然已經開戰,那么再猜測開戰的原因,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心理上的交代而已。對于現實的物質世界沒什么影響。
夜色籠罩著亞壇高原。
但是在平常的這種時候,覆蓋天空的黃金樹樹冠會向下,將柔和的黃金光芒灑滿大地。
而那些受黃金樹力量輻射,同樣呈現出黃金色彩的亞壇高原植株、草皮,則會反射這些光芒,讓亞壇高原的夜晚也保持著良好的光照可見度。
然而現在……這個夜晚黯淡無光。
如同火山灰一樣的烏云,從城外排列的軍陣之上蔓延開來。
就像是在清水里暈染開的墨點一樣,半神的力量釋放出來,已經開始改變天象。
拉卡德和葛孚亞坐鎮在軍陣之中。
寧姆格福不愧是廣闊之余,又休養生息兩百多年的土地。
現下葛孚亞除了他的急速趕來羅德爾所帶的親衛隊之外,也就只接手了一批后續補充過來的援軍而已,但是在大體人數上就已經跟火山官邸的軍隊持平了!
火山官邸戰士們的黑底紅邊軍服。
寧姆格福的軍隊身穿紅綠拼色,一半黃金樹,一半人立獅子的筒形外衣。這表明了這支軍隊對黃金樹的忠誠,還有其乃是歸屬于黃金一族成員的身份。
槍劍如林般豎立,跟騎士、軍士們的頭盔一樣,在火山灰般厚重的陰云下也反射出了金屬的冷光。
騎士和軍士們,乃至是在轟隆作響的沉重腳步聲中出現的山妖們,如同被礁石分開的水流一樣,從兩位半神的身邊繞過去,沉穩有力的走向羅德爾那不破的城墻。
拉卡德現在展現出的力量和影響,正在鋪滿天地一樣。
與之相比,葛孚亞那在寬大的披風下,臃腫又怪異的身體顯得絲毫沒有領導者的風范和氣勢。
在這神代的世界,力量就是風范,力量就是氣勢!
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葛孚亞比拉卡德弱了太多而已。
但是此時此刻,拉卡德卻心甘情愿的只是釋放出自己的力量和影響,他本人卻落后葛孚亞半個身位的距離。
以此顯示出誰才是這場對黃金王朝的王城動兵的絕對領導者和發起者。
——我拉卡德就是過來打個輔助、站站場子而已。這場仗說到底還是你們黃金一族因為繼承順位問題而爆發的內戰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拉卡德是把葛孚亞當做吸引火力的靶子,給頂到前面去。
當然,明眼人也包括葛孚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