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沖鋒！”
治安官約翰·納塔利斯剛才并沒有摻和國王與余燼騎士書記官的對話。
他始終著眼于更實際的方面：排除掉那個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辦到的離譜突破能力，他們至少要打敗這一大片明晃晃站在這兒的尼弗迦德軍團吧！
治安官的手心滲出汗水：“尼弗迦德人正在沖鋒！他們攻過來了，陛下！”
弗爾泰斯特控制住蹦蹦跳跳的坐騎，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林肯干脆離開的背影，隨后才轉向自己的治安官。
“呼他確實說對了一點，約翰。”國王自嘲的笑笑，“馬里波城外的失敗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心態，接下來的這場戰役由你全權負責！我只能最后幫你助個威了！”
約翰·納塔利斯嚴肅的點頭。
“先生們！”國王騎著白馬，在指揮所的小山包上轉了一圈，激昂大吼著，“咱們得歡迎一下遠道而來的黑皮狗啊！”
“殺死黑甲軍！”德·魯伊伯特伯爵，還有自由軍團的指揮官永別了亞當·潘格拉特齊聲呼喊。
約翰·納塔利斯也騎在馬上深深吸氣：“回到你們的部隊！”
遠處鼓聲回蕩、號角尖銳，大地在數萬只馬蹄下顫抖起來！就連幾公里之外的人都能切身的感覺到這股震顫。
這次同樣是十萬人級別的大戰役，但是跟兩年半之前的索登山之戰不同。
索登山之戰是雙方不約而同的尋求決戰，擺開陣勢之后，戰場綿延幾十公里，無數的陣型和軍隊在大地和山丘間廝殺。
但是如今，尼弗迦德人眼看著就要速通泰莫利亞，從馬耶那要塞一路向北打穿到維吉瑪了！
這是一次緊急發生的阻擊戰，進攻方忙著突破防線，繼續狂飆突進，防守方則想不顧一切的頂住。
所以戰斗的烈度在一瞬間的開場后就直接攀升到了頂峰！
幾公里之外，就算是透過山丘與樹林，依舊傳出了鋼鐵與鋼鐵碰撞的巨響，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那是重傷的動物絕望、狂野而又可怕的嚎叫與嘶鳴。
“這是騎兵。”戰地醫院里的半身人舔了舔嘴唇，“被長矛刺穿的騎兵。”
“不知道”而在戰地醫院里，現在也就瑪蒂·索德格倫還有心情附和他了，即便如此，女術士的臉龐也一片慘白，“那些馬，是招誰惹誰了。”
黑色軍團和一片雜色的北方軍團兇狠的咬殺在了一起，他們互相之間熱烈而致命的擁抱，看起來幾乎像是想要殺掉對方的一對情侶！
戰斗立刻呈現出了血腥又殘酷的態勢。
敵人進攻的波次，還有他們各個部隊的安排，都體現出了門諾·庫霍恩的張弛有度，還有尼弗迦德軍團的高超素養。
但是北方聯軍這邊也完全頂住了攻擊的壓力！
黑色的軍團像是浪潮一樣，向著北方席卷而去！
戰前拿著馬鞭握柄撓脖子的艾格布拉杰，他此時領著自己的阿爾巴重槍騎兵師沖鋒在前。
他們像是楔子一樣，掀起一股血浪釘進了敵人的右翼陣地。
所有人都在吼叫！所有人都擠在一起！
重型騎兵的意義就是沖進敵人的人堆里，然后像是滾石一樣碾過去！沿途只留下殘肢斷臂！
但這是理想情況，艾格布拉杰的阿爾巴重槍騎兵師在沖進去之后確實掀起了血浪，確實留下了駭人聽聞的碎肉堆和殘肢斷臂但是他們失去了速度。
敵人的頑強超出想象，他們沒有被重型騎兵的沖鋒嚇退，反而頂了上來！
于是現在艾格布拉杰滿眼都是密密麻麻、閃爍寒光與血跡的長矛，仿佛一歪頭，腦袋就會跟那些矛刃掛上！
“前進！阿爾巴師！為了皇帝陛下！”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艾格布拉杰依舊大喊著。
他向前推進、劈砍、捅刺，馬匹不情不愿的前進，擁擠的馬蹄下傳來潑濺聲、碎裂聲和哀嚎聲。
“阿爾巴！”
艾格布拉杰還想發出戰吼，但是他的側肋隨即就被一把長槍捅進去，然后在一片紛亂密集的兵器林中被鉤子拽下馬。
像是被喪尸潮分尸的活人一樣，消失在擁擠的人海里。
他們這只楔子，如今看來不像是刺傷活物的鋼鐵，反而變成了被農夫攥在手里的冰棍。
但是尼弗迦德人數眾多，并且在騎兵數量上有著無可置疑的人數優勢。
在門諾·庫霍恩的指揮下，這片打戰場上正有一個個小型包圍圈形成。
他想一步步的，像是貴族小姐矜持的吃面包一樣，一口口的吃下敵人的軍隊。
但是北方聯軍的人同樣不傻，或者說他們至少知道：要是被包圍圈圍住就要死了！
約翰·納塔利斯派出了一個個信使，讓他們到戰場各處傳遞命令。
這些信使其實就是四十名余燼騎士。
他們高超的個人素質，讓約翰·納塔利斯認為他們或許能從亂戰之中有更高的生還概率，從而把命令送到。
但是毫無疑問，這種將編制打散，各自派出去的行為大大削弱了余燼騎士們的整體作戰能力。
在險象環生的戰場上，沒有組織的個人武力，在一般情況下都會顯得很薄弱。
但是面對這種危險的任務，余燼騎士們依舊平靜的接受了。
“嘗嘗這個！”
特莉絲的雙眼中幾乎冒出實質般的魔法靈光。
“阿爾祖落雷術！”
她的聲音因為混沌魔力的鼓蕩而帶上了類似回音的效果，響徹云霄。
金黃色的雷電在異常低的云層中亂竄，緊接著從天空落下，如同奪命的鎖鏈一樣在遠處一片黑色甲胄的人群中鏈接、發光發熱，并且帶來了痛苦的哀嚎。
但是緊接著，一片足以將人和馬匹掀飛的小型颶風就在指揮所的位置快速生成。
隨即，特莉絲身邊的薩賓娜·葛麗維希格念動咒語，壓制住了尚且還沒吹起來的小型颶風。
這是尼弗迦德向前推進，他們的術士能跟隨軍隊的步伐，讓施法范圍籠罩北方聯軍的指揮所，但是特莉絲他們卻不敢再往前，嘗試攻擊尼弗迦德人的指揮所了。
而在兩個女術士的身后，來自亞甸的術士哈珀拉德，一個毛寸頭的男巫也念念有詞。
他身上的混沌魔力同樣規模不小，但是戰場上卻毫無屬于他的魔法出現。
因為他的魔法作用于常人察覺不了的混沌魔力領域。
他的咒語，讓這片戰場都無法進行魔法通訊了。
這也是為什么納塔利斯要用余燼騎士充當信使的原因。
曾經在索登山上，北方能集結二十多位大法師。可是一通仙尼德島叛亂過后，術士群體陷入凋敝。
面對尼弗迦德數量眾多的低級法師，壓根也別想在通訊效率上占優勢了。干脆把一個大法師的法術和精力全部集中在擾亂通訊上，讓誰也用不了魔法通訊。
直到現在，尼弗迦德人那邊的術士都在跟這位來自亞甸哈吉的哈珀拉德，在進行著無休止的信息爭奪戰。
變故最先出現在矮人們的馬哈坎志愿軍和自由軍團之間。
林肯頂盔摜甲，他的長槍上飄揚著北方聯軍的三角旗幟。
在一條維吉瑪湖的湖水外溢出來形成的小河邊，黑甲軍正與一隊多里安騎兵廝殺。
就在林肯面前，身披印有泰莫利亞白百合花紋外罩的騎手離開激烈的戰場，朝著河邊飛馳而去。
在他們身后是黑色潮水一般的尼弗迦德人。
林肯很清楚，自己可不太好攔住這一群逃亡者與追兵。再者說他任務在身，不能拖延。
于是準備先理智的判斷混亂的范圍，看能不能從側面擦過去。
漫天都是流矢在飛，人群之中刀劍與甲胄的反光混亂的像是萬花筒的輪廓。
但是林肯甚至抽空掃飛了兩根朝著自己戰馬射過來的弩箭。
他用了五六秒的時間判斷局勢，隨后準備從右側擦過去，奔向目的地。
可是隨即，就在他與這片混亂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在他的另一個方向，雷鳴般的馬蹄聲突然從小山坡的另一邊炸響！
有人對這里發動突襲，但是自己被夾在中間了！
林肯立刻意識到這一點的致命性。
對方離得實在不遠，而擋在騎兵沖鋒的道路上也實在太傻。
所以林肯只是當對方的旗幟剛冒頭的時候，立刻認出了這是屬于自由軍團的標志。
隨即就調轉馬頭，讓自己橫在沖鋒道路上的姿態，變成了跟襲擊者同方向的樣子。
林肯的馬術，還有他得空使出來，用來安撫馬匹的亞克西法印，讓他的動作順暢的幾乎像是本來就在跟這群人一起沖鋒似的，完全不像是半路被裹挾進來的倒霉蛋。
隆隆馬蹄聲，馬匹的嘶叫，武器交擊聲，人群的呼喊.
“你這混球哪來的？！”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她頭發凌亂，面龐染血。此時正驚愕的看著跟自己部隊沖完一輪后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林肯。
“傳令官林肯。”余燼騎士隨口回答，“帶著納塔利斯閣下的命令，我得去見自由軍團的潘格拉特上校，還有馬哈坎志愿軍的艾爾斯上校。”
他手中的長槍帶著尖銳的破風聲，葦名流的氣流刃以螺旋的形式纏繞在槍桿上，并且最終在槍頭上螺旋凝聚，跟鉆頭似的。
一個落馬之后想要繼續抵抗的尼弗迦德人，被他從最結實的胸甲正面捅穿，釘在地上。
螺旋狀的氣流刃讓那人的背后，出血量大的像是在用水泵抽。嘩嘩的噴在地上。
這場面看的旁邊的女人有點愣了。
“你現在沒辦法穿過戰場去見潘格拉特，我們要去跟矮人匯合，我是茱莉亞·愛巴特馬克見鬼！他們想夾擊我們！加快速度！”
逃兵與追兵、夾擊與反夾擊，在這戰場上瞬間的轉換再正常不過了。
林肯沒時間抗議了，并且他抗議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