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顛之影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罐“茶”,約克造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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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罐“茶”,約克造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4日  作者:趨時  分類: 奇幻 | 史詩奇幻 | 趨時 | 大不列顛之影 


亞瑟聽到“普魯士的威廉”這幾個字時,眉頭微不可察地一動,像是聽到了什么過于熟悉,又過于可笑的舊消息。

“哪個威廉?”他用一種幾乎接近疲倦的語氣問道:“你是說未來的普魯士國王?已經結婚快十年了,我沒記錯的話,他的妻子是來自巴伐利亞的伊麗莎白·盧多維卡公主吧?”

弗洛拉沒立刻回答,她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是在為這個答案留出一點體面。

“要不然就是他的兄弟,另一個威廉?不過他好像也結婚了吧?他的妻子是薩克森魏瑪愛森納赫的奧古斯塔。”亞瑟從前對于歐洲王室的人員并不熱衷,只不過礙于維多利亞的婚事,他去年曾經惡補了一番各國王室的族譜,并仔細研究了一段時間的紋章學:“除了這兩個,普魯士剩下的就只有三王子卡爾和四王子阿爾布雷希特了……或者說,公爵夫人是在霍亨索倫家族的支脈當中看中了哪個威廉嗎?霍亨索倫海根索倫家族的哪位親王?”

“亞瑟。”弗洛拉終于開口,語氣仍然溫和,卻帶著一絲制止的力度:“暫時這還只是公爵夫人的一個想法,而且威廉這個名字在霍亨索倫家族當中也沒有多罕見吧?”

“所以說,你只是拿來舉個例子?”

弗洛拉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不是我,而是公爵夫人,她最近對于斯托克馬男爵和利奧波德陛下的影響很不滿意。”

亞瑟聽到這里,總算是搞清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鬧了半天,她只不過是在與小弟較勁,想要拿普魯士霍亨索倫家族的名頭來壓他罷了。

畢竟,如果認真論起來,她雖然在家中排行老三,但再怎么說也是利奧波德的姐姐,去年被弟弟那么訓斥,確實讓她感到非常受傷。

而接下來弗洛拉的話,也基本坐實了亞瑟的猜測。

因為今年上半年的時候,肯特公爵夫人還邀請了她的兩個親哥哥,薩克森科堡哥達公爵恩斯特一世和薩克森科堡哥達科哈里公爵斐迪南一世來到肯辛頓宮做客。

沒錯,兩個哥哥她都喊了,唯獨沒有叫弟弟利奧波德。

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利奧波德去年才剛剛訪英,而且礙于他如今比利時國王的身份,也不便往倫敦跑的太勤快。但是,利奧波德今年沒有造訪倫敦尚可理解,可肯特公爵夫人一連半年都沒給她的兄弟寫過信,那就是純粹的在賭氣了。

然而,利奧波德與姐姐之間沒有通信,不代表他和侄女之間沒有通信。

他幾乎每個月都要給侄女寫上至少一封信,而每次利奧波德舅舅的信箋抵達倫敦的日子,也是維多利亞這半年里唯一愿意出門的時候。

以前亞瑟在肯辛頓宮給維多利亞上課的時候,還聽她說過這個習慣。

她說,親自去郵局取信是舅舅的要求,因為利奧波德曾經教導過她,任何經過他人之手傳遞的信箋都存在被偷看的風險,所以她每次都要親自去郵局取舅舅的信,以防被外人偷看。

而維多利亞的這個舉措落在神經緊張的肯特公爵夫人眼中,那就弄不好會被推斷成什么了。

或許她覺得弟弟利奧波德正在攛掇女兒秘密反對她?

畢竟隨著年齡的增長,維多利亞幾乎是在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變得越來越不聽話。

而且利奧波德對康羅伊的反感也是擺在明面上的,再迭加上前陣子斯托克馬男爵還唆使她的大兒子萊寧根親王連夜跑路的事……

不論是從穩固自身地位的角度出發,還是穩固維多利亞王位繼承權的角度出發,肯特公爵夫人在眼下這種時候,都急需一個強援來給自己撐腰,即便這個強援是她虛構出來的。

而普魯士的霍亨索倫家族就是一個相當恰當的人選。

弗洛拉這個時候和他說這些話,也未必是真的想要讓他去勸說維多利亞嫁給霍亨索倫家族的某某威廉,或許她說這些,只是肯特公爵夫人希望借亞瑟之口告訴弟弟利奧波德,她和普魯士人也正在談著呢。

當然了,這些話她也可以借斯托克馬男爵或者維多利亞的書信透給利奧波德,但上述這二人以及亞瑟都是不受她控制的,而公爵夫人本人又拉不下臉面寫信給弟弟,所以她只能通過各種旁敲側擊的方式提醒弟弟。

但不論真相如何,公爵夫人這一系列迷惑行為多少都沾點“吃飽了撐的”感覺。

不過,亞瑟也不能排除她這么干是由于康羅伊在背后鼓動。

如果康羅伊真的急到了這個份上,那亞瑟就更不能隨便松口了。

雖然亞瑟不明白這半年肯辛頓宮內部究竟發生了哪些事情,但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在斯托克馬男爵和萊岑夫人的支持下,維多利亞不止頂住了壓力,甚至都把康羅伊逼到了打算狗急跳墻的境地。

而現在,曾經與康羅伊站在同一側的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態度也因為“潛在的結婚可能性”而軟化了下來,對于將來的宮廷職位并沒有那么渴求了。甚至于,同住在肯辛頓宮的索菲亞公主也有意無意的疏遠了與康羅伊的關系,不再那么勤快的向他提供宮廷方面的情報,所以這位肯辛頓宮的大主管正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孤立。

眾所周知,對待那些站在懸崖邊的人,尤其是那些擋了他路的人,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向來是很熱心的,他從不吝惜力氣,就算隔著三五百米,他都要跑過去推上一把。

如今雖然他不在肯辛頓宮任職了,但是,在斯托克馬男爵和萊岑夫人于宮內發力之際,亞瑟·黑斯廷斯爵士怎能坐視不理?

“剛剛這些話真的是公爵夫人告訴你的?”亞瑟忽然頓了頓,嘴角也耷拉了下去,他看上去有些傷心:“你確定不是……約翰·康羅伊爵士?”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室內那縷細細的風,仿佛也在這停頓中噤了聲。

弗洛拉怔了怔。

她沒有立刻反駁,也沒有表現出惱怒或震驚,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你怎么會這么想呢?我又不是康羅伊的傳聲筒,再說了,我怎么會騙你?”

“沒什么,我……我可能是多心了。”蘇格蘭場一級演員快速入戲,亞瑟扶著前額,掏出手帕擦了擦鬢角的汗:“我就知道,都是些無稽之談罷了……”

弗洛拉捏著茶杯的手輕輕一抖,發出一聲細不可察的輕響。她放下杯子,目光始終未曾離開亞瑟的臉:“親愛的,我希望你能把話說清楚。”

亞瑟故作無奈地低下頭,輕嘆一聲:“弗洛拉……不是我不愿說,是,唉……是我不想讓你難過。”

“你藏著不說,我會更難過的。”弗洛拉的語氣溫柔,但態度卻異常堅決:“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會無的放矢的人,更不是一個會輕易懷疑朋友的人。但你剛剛那句話,不像是隨口說的。”

“可是,弗洛拉……”

“別可是了,就當是為了我好。親愛的,告訴我,你聽到了什么?”

亞瑟沉默了一瞬,仿佛在做出最艱難的抉擇,看他那副表情,當初他在倫敦塔下吃槍子都沒表現的這么痛苦過。

亞瑟最終緩緩點了點頭:“我最近確實隱約聽到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傳聞。”

他的語調壓得很低,仿佛說得太大聲就會招來什么不必要的尷尬似的:“不是出現在報紙上,也不是來自肯辛頓宮的正式信源,而是一些在白廳和宮廷之間奔走的小人物,那些善于捕風捉影的耳目。我聽他們低聲議論了些,關于你和康羅伊之間相處得……有些……太過親近的……揣測。”

弗洛拉的臉色倏然一變。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整個人的情緒像是被點燃了一般,茶杯幾乎要從指尖滑落。

“你信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淡淡的傷感:“你懷疑我?”

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亞瑟,仿佛是在等待一個能夠洗刷一切的解釋。

但亞瑟沉默著,沒有立刻回應。

結果這沉默反倒讓弗洛拉怔住了。

她先是憤怒,然后慢慢轉向復雜,委屈、自省和隱約期待的情緒在她的心中交錯翻滾。

弗洛拉垂下眼簾,側過頭去,纖長的睫毛掩蓋住眼里的濕意,像是在極力壓住內心的不安與動搖。

過了片刻,她低聲問道:“亞瑟,你真的以為……我會和那樣的人,和一個有婦之夫有著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

她的語氣里已經沒有了怒氣,反倒多出幾分克制與苦澀:“我承認,我曾經在公爵夫人和康羅伊面前,說過一些支持他們的話。但那是因為……因為我的職責所在,為了保護肯辛頓宮的寧靜,可以讓公主殿下不受那些不懷好意之人的攻擊。可是,可是我……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對康羅伊,有過哪怕一絲半點的男女之情!”

她抬起頭,眼睛泛紅,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我不是個輕浮的女人,也不是會為了自己的前程就攀附權勢的那種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亞瑟。”

她咬了咬唇,眼淚終于順著眼角滑落:“我……我如果真的有心依附哪位先生……那我早就表露得再明顯不過了。”

虛情假意總是敵不過坦蕩的真心。

縱然是蘇格蘭場的一級演員的精湛演技,也敵不過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真情流露的神來之筆。

弄巧成拙的亞瑟被她弄得一時大腦宕機,畢竟他又不是迪斯雷利、大仲馬那樣的情場高手,腦袋里沒有類似情況的應急預案,也沒有處理此類情況的經驗,不知道該怎么樣隨機應變。

他只得尷尬伸手從兜里摸出一條干凈的手帕,輕輕遞到弗洛拉面前。

“對不起,弗洛拉。”他低聲道,語氣里少有地帶著幾分真切的歉意:“我不該那么說的。更不該,在沒有真正弄明白事情之前,就拿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來懷疑你。我明知道,就算整個倫敦都在議論,我也該是第一個站出來否定他們的那個人。”

弗洛拉沒有急著去接那條手帕,而是先抬起眼來,睨了亞瑟一眼,那眼神里藏著一點嗔怪、一點嬌怯,還有一點不輕不重的責備。

“你這算是承認錯了?”她輕輕地抽了抽鼻子,聲音還有些哽咽,嘴角卻帶著笑意:“亞瑟·黑斯廷斯爵士,也會向人道歉?”

亞瑟笑了笑,輕聲回應:“我向來只對值得的人低頭。”

這句話一出口,弗洛拉的臉上頓時泛起一抹緋紅。

她輕輕地抽過亞瑟遞來的手帕,先是將臉頰的淚痕輕輕擦了擦,隨后轉過身去,趁機遮掩住自己那突如其來的羞澀神情,低頭笑了一下。

那笑聲很輕,卻仿佛把屋內凝固的空氣都吹散了。

片刻之后,她像是終于鼓起勇氣似的,小聲地開口道:“不過……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之前確實對康羅伊爵士太過寬容了一些,我知道康羅伊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并不是不知道他的野心,也不是完全信任他的。但……我承認,我的確曾有意無意間在他面前袒護過他,為他說了幾句話。可那并不是因為我對他有什么別的情感。”

弗洛拉頓了一下:“也許,是因為我身為一個獨身女子,我從小受的都是‘以秩序為美德’的教育……而康羅伊對秩序的把控,至少在表面上,是讓人覺得安心的。他辦事干練,說話得體,這些年來,他對公爵夫人那么忠心,替她做了那么多事。雖然其中也有一些未能盡力的地方,但總得來說,他對肯辛頓宮的貢獻,是值得肯定。如果沒有康羅伊,就沒有肯辛頓體系,公主殿下的社會聲譽也不會像如今這么好,她的王位繼承也不會像是現在這么穩當。”

說到這里,她抬眸望向亞瑟,紅著臉道歉:“不過,我的確不該和他走得太近。哪怕是出于職責,哪怕是出于對穩定的追求,也不該讓別人有機會那樣揣測我。我不該在毫無顧忌的情況下,對他表達那么多支持的。我是個未婚的小姐,他是個已婚的紳士……就算我心里再清楚自己沒有非分之想,可落在旁人看起來,就……很容易誤會。”

她聲音隨之低了下去:“從前我還不是很注意這一點,但是最近我自己也發覺了,我現在每天回房,心里總要惦記著,今天我干了什么事,又被誰看見了,后面會不會傳出什么。我也曾經注意到,好像有人在故意散布一些對我不利的謠言……可我又不知道怎么解釋,也不敢和任何人談論這些。直到今天,直到你提起來,我才發現原來這些話早就傳得……這么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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