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能管別的事兒?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要么去找靜王當靠山,要么進宮求皇上,興許能保住你一條性命。”黃迎著急地說道。
“暄河,你一定要想清楚啊,不能冥頑不靈。”白雀嬈擔憂地看著他。
“我……”戰暄河看了戰侯爺一眼,低頭悶聲說道:“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還能有什么辦法?
“二弟,你真的要放棄我們嗎?咱們是親兄弟呀,你怎么可以這樣,不顧我們死活?”戰暄海雙眼充滿紅血絲,大聲吼叫道。
戰侯爺一把抓住戰暄河的手腕,“你進宮去求太上皇,你是太上皇的親外甥,他不會不管你的死活!等你安頓好了,再幫幫爹和你大哥……”
“哼,大公子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熊沐打斷戰侯爺的話,又瞪了戰暄海一眼,“我們剛才進宮去,就想求太上皇這件事兒,但是侯府恐怕過不了這個難關。”
面對戰侯爺和戰暄海,四人的表情都一言難盡。
不僅神色漠然,連說話語氣都十分冷淡,完全不是跟戰暄河說話時的親切模樣。
戰侯府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戰侯爺自己惹出來的禍,還有他縱容大兒子囂張跋扈,為所欲為,早已讓太上皇心生不滿。
雖然戰暄河跟太上皇有血緣關系,但戰暄海一個小妾生的庶子,跟太上皇沒有任何關系,更談不上有什么感情。
“爹,可是我們現在……”戰暄海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門外一陣嘈雜聲。
崇烈已經帶著兩隊御令衛,氣勢如虹地沖進了別院。
“全完了!”戰侯爺面白如紙,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渾身像被抽干了血肉一般,目光渙散。
戰侯爺因為貪墨軍中糧餉,被御令衛抓走關入天牢。
戰暄海欺行霸市,凌辱良家女子,被杖責四十大板,貶為庶人,趕出京城。
戰暄河被責令進宮受教,陪同皇子讀書,以觀后效。
攝政王因為包庇窩藏戰侯爺一家,被罰一年俸祿。
戰丞相因兄弟手足的關系受到牽連,被革去丞相之職,準其告老還鄉,三日內全家搬離京城。
戰家在定云國也算有頭有臉的豪門世家,一下子就這么覆滅了,實在令人唏噓。
天氣日益寒冷,京城接連下了三天大雪,家家戶戶都在議論戰家覆滅的事情。
柳若嫄雖然厭惡戰家,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也不禁覺得詫異,沉默了許久。
當初戰丞相府跟楊家也算是世交,來往頻繁,沒想到最終兩府分道揚鑣,反目成仇。
世間之事,真的讓人難以預料。
趁著大雪天,景色唯美浪漫,鸞女在暖閣中備了酒菜,邀請柳若嫄前來飲酒賞雪。
最近幾日屏香的病情時好時壞,偶爾清醒過來,身體也是極為虛弱,讓柳若嫄心情沉郁,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顏葉暫時用靈力封住屏香的心脈,用藥物讓巫蟲休眠,才保住屏香的性命。
但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藥材再湊不齊,待春暖花開之時,巫蟲也會蘇醒,屏香定然性命難保。
暖閣內,香爐中飄出陣陣的暖香。
窗邊的榻桌上擺放著精致的小菜和美酒,鸞女將酒杯斟滿,舉杯說道:“咱們再次相逢,真的恍如隔世,這一杯敬你我的重生。”
柳若嫄微微一怔,瞬間心情變得很復雜,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好,祝我們的重生,從此有新的開始。”
兩人一飲而盡,美酒的辛辣在喉嚨里劃過,帶著一股醇香纏綿的余味,讓柳若嫄心生感慨。
上一世她跟琉蘇也經常坐在一起,飲酒談天,無話不說。
重生一世,兩人再次面對面賞雪飲酒,心境卻大有不同。
往日經歷的種種苦痛和艱辛,終究成了這一世的羈絆,讓她們再無法痛痛快快地開懷暢飲。
“你是怎么來修煉者集市的,而且成了拍賣場的幕后老板?”柳若嫄好奇問道。
鸞女仍是黑衣打扮,一身清冷疏離的氣質,但面色極為從容,自斟自飲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當初她離開皇宮,輾轉去了月仙島,將前世的故地重走了一遍,卻心生茫然,不知自己要身歸何方。
她前世是五行宮的女弟子,今世是宸安國的長公主,當她身在月仙島時,這些身份似乎都變得不真切了。
那一刻,她感覺她只是自己,而不是任何別的身份。
她有些頓悟了,決定放棄前世和今生的身份,重新開始新生活。
后來鸞女在月仙島遇到云子縉,說起打算重新修煉的事,云子縉便安排她來修煉者集市,成了拍賣場的幕后老板。
“我繼續留在月仙島,或者回宸安國都不合適,所以才來修煉者集市,這也是我自己的心愿。雖然這里龍蛇混雜,但難得能逍遙自在,況且,經營拍賣場也是我感興趣的,是我第一次真正為自己做事。”
鸞女在經歷了許多事之后,心情有很大的變化。
她不再像以前一樣陰郁沉悶,而是帶著幾分豁達和爽利,大有女中豪杰之態。
柳若嫄也替她覺得高興,看來讓鸞女想起前世,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不再將自己困在情傷中,可以瀟瀟灑灑做自己喜歡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柳若嫄艷羨地說道:“你現在這樣真好,可惜我身上還有很多牽絆,倒不如你瀟灑自在。”
窗外的雪停了,一片雪白靜謐的美景。
兩人說得開心,連喝了幾杯酒,都有些微醉。
柳若嫄突然嘆氣道:“他安排你來修煉者集市,我竟然一無所知,他什么事都不告訴我,可能覺得我不值得信任。”
“不是你想的那樣。”柳若嫄口中說的“他”是指誰,鸞女當然知道,她連忙安慰道:“靜王肩負重擔,很多事情不讓你知曉,是不想牽連到你。”
呵呵——
柳若嫄心情幽悶,自嘲一下道:“也許吧,也許他希望我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牽掛,沒有煩心事,但如果真是這樣,他便與我再無交集了。”
一個忙忙碌碌,終日不見人影,一個傻傻乎乎,活得沒心沒肺,這樣的兩個人,能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