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堂眸光沉了沉,也不想跟柳夫人撕破臉,扭過頭去不看她。
半晌,他語氣稍緩道:“這主屋里暖和一些,等阿雪生完孩子,過了明年春季,到夏天的時候你再搬回來。”
“就這么說定了,過了晌午,夫人收拾東西開始搬吧,我讓管家操心這件事,不會累著夫人。”
“胡說八道——”
柳夫人氣得雙手發顫,腦袋嗡嗡直響,一句話憋著說不出來,坐在軟榻上直喘粗氣。
柳若嫄連忙上前,幫她撫著后背順氣,“母親別動怒,這主屋是你的,不經你的允許,誰也搬不進來!”
柳夫人抬頭看她,頓時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緊緊攥住她的手,“對,這正房是我的,憑什么讓我搬到小院子去?”
此時她雙眼泛紅,心里猶如被刀子剜過一般,痛到滴血!
幸好還有兒女在身邊,替她撐住一口氣,否則今日她要被賤人欺負到死!
管家和眾奴婢都敢怒不敢言,表情憋屈地看著柳致堂,如同看仇人一般!
明明是入贅的姑爺,如今卻要把他們主子趕走。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
他們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雪姨娘依偎在柳致堂懷中,唇角微微彎起,眸底的得意神色愈發濃重。
她故作柔弱道:“我也不想為難夫人,只是我那偏廂房實在太冷,比不上夫人的主屋又寬敞又暖和,夫人允許我在主屋生孩子,等兒子滿月了,我親自去小院子給夫人請安賠禮,還不行嗎?”
屋內的婆子丫鬟聽見雪慕顏得了便宜還賣乖,都氣得不行。
這賤人仗著柳致堂寵愛她,就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如此放肆地欺辱夫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院子里的奴仆們興奮不已,都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他們總算沒抱錯大腿,這柳府還是老爺和姨娘說了算!
“放肆!這不是你一個賤妾說話的地方!”柳夫人忍無可忍,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摔成粉碎。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菩薩也有怒目之時!
此時柳夫人已經被氣得失控,恨不得上前狠扇雪姨娘兩耳光。
“老爺,我沒法活了,嗚嗚嗚……”雪姨娘裝作受驚,整個人滾在柳致堂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柳致堂心疼地摟著雪姨娘,指著柳夫人,勃然大怒地吼叫道:“反了你了,你在給誰使臉子?”
“這么多年來,我對你一忍再忍,如今阿雪懷了孕,你還敢欺負她?”
“今天你要是不從這搬出去,看我能不能輕饒了你,你今日打了阿雪一巴掌,我就還你十巴掌!”
說著,柳致堂轉身安撫雪姨娘道:“阿雪,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替你找回來!”
語罷,他扶著雪姨娘坐下,然后要去扇柳夫人巴掌。
柳夫人面色蒼白,顫聲叫道:“好,你來打啊,你今天最好打死我,我與你同歸于盡!”
兩人拉扯起來,柳若嫄見柳夫人渾身發顫,連忙扶住她,不讓她摔倒。
柳空暮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護住柳夫人,伸手攔在柳致堂面前,“母親并沒有錯,爹爹為什么要打人?”
柳致堂火冒三丈,眼中閃過一抹陰毒的厭惡之情,揚手“啪”的一巴掌扇在柳空暮臉上,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你這個孽子,敢攔著你老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他眸底透出幾分狠戾的神色,上前又狠狠踹了柳空暮兩腳。
屋內眾人大驚,“三少爺——”
柳空暮方才剛被惡奴仆打過,已經受了內傷,吃下傷藥沒一會工夫,又被柳致堂這么狠踹幾下,當場吐了一口血出來。
“空暮!”柳夫人慌了神,一下子撲到柳空暮身上,抱著他嚎啕大哭,“空暮,讓娘看看,我可憐的兒子……”
柳空暮臉色蒼白如紙,氣若游絲地說道:“娘親,你別傷心,我不疼……”
說完,暈倒在柳夫人懷里。
“兒子——”柳夫人嚇得魂飛魄散,屋內眾人亂成一團。
柳若嫄緊緊蹙眉,拿了一顆十全丹給柳空暮服下,然后命人將他抬到軟榻躺下,趕緊找大夫來看傷。
眾奴婢忙著照看柳空暮,端茶倒水伺候著。
柳致堂不以為然,不耐煩地瞥了柳空暮一眼,“當兒子的被老子踢兩腳,有什么大不了?這個孽子渾成今天這副德行,都是你們慣的!”
柳夫人心疼兒子,顧不上跟柳致堂掰扯,坐在軟榻上抱住柳空暮,雙眼通紅,哭得快要斷了氣。
柳若嫄不動聲色地坐著,一雙清冷的眸子掃在柳致堂身上。
然后轉頭看向柳夫人,不緊不慢說道:“母親光哭有什么用?事情到底要怎么解決,母親盡快拿主意吧。”
說到底,柳府的事情她也沒辦法大包大攬。
她一心要把柳致堂和雪姨娘趕出府去,但如果柳夫人舍不得,前腳把人趕走,后腳又能把人接回來,她做再多也沒用。
夫妻之間的矛盾,如果她一味插手管閑事,反倒里外不是人,遭柳夫人嫌棄厭惡。
所以事情到底怎么解決,還得看柳夫人自己的態度。
屋內眾人都安靜下來,目光都落在柳夫人身上。
大小姐說的沒錯,如果夫人不下定決心,他們誰也幫不上忙。
“孽女,你又要添什么亂?”柳致堂沒好氣地呵斥道。
這一陣子他待在府里,盡量不跟柳若嫄打照面,避免發生沖突。
可是今日柳府發生這些事,分明是柳若嫄插手造成的!
沒有她慫恿挑撥,柳夫人至于鬧成這樣?
柳若嫄轉眸瞥了柳致堂一眼,眸光里帶著幾分寒意,從骨子里透著一抹不加掩飾的傲然和跋扈。
“柳大人,你好了傷疤忘了疼嗎,當初你的小妾跟假貨合謀鳩占鵲巢,你斷腿被當做乞丐一樣,是誰救你回來的?”
她清冷的眸子盯著柳致堂,透出幾分不屑又嘲諷的神色,“我能幫你治好腿傷,也能讓你再斷腿變殘廢,你要試試嗎?”
“你,你敢!”柳致堂漲紅了臉,怒喝道:“你別忘了,我是你老子!”
“嘖嘖!”柳若嫄抬眸冷笑道:“你不顧父子之情,連親兒子都能踹死,這樣的老子不要也罷。”
柳夫人懷抱著柳空暮的手一頓,抬袖抹一抹臉上的淚水,眼中全是悲戚和哀傷。
她咬緊后牙槽,輕撫著兒子的臉,目光漸漸變得堅定。
“柳致堂,我跟你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到頭來你竟然這么欺負我們母子!好,既然你要護著那個賤妾,那我就成全你們,你我夫妻情分已盡,今天就和離!”
“好!”柳若嫄眼中閃出一道亮光,拍著巴掌道:“母親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擇日不如撞日,趁著今天人都在,就把正事辦了吧!”
她的目光在屋內眾人身上掃視一圈,唇角微微勾起,渾身陡然散出一股強勢的威壓感。
“阿偃,你去崔府一趟,把崔大人請來。丹柱,你去御令衛衙所,讓崇烈帶一隊御令衛來府中。管家,你去請楊氏同族的長輩過來,咱們在前廳擺上香案,正正式式把這和離的文書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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