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還是好疼——”柳空暮剛服了藥，又在傷口上涂了藥膏，總算緩解了一些疼痛。
他雙眼紅通通的，一副被嚇破膽的憋屈受氣小獸模樣，“大姐姐，我有點害怕，爹爹回來之后會不會發火啊？”
說到底柳空暮年紀小，心里對父親十分畏懼。
況且柳致堂從來不喜歡他，他也總想討好父親，在父親面前刷刷存在感，讓柳致堂多關注他。
今天他護著柳夫人，得罪了雪姨娘，等柳致堂回來，八成對他更看不順眼。
想到這些，柳空暮不由地低下頭，眼神中閃過一抹落寞。
明明他是親兒子，父親為什么不喜歡他呢？
柳若嫄眸光沉了沉，上前給柳空暮理一理凌亂的衣襟，“你已經長大了，以后要當家里的頂梁柱，不能再像個孩子，動不動就喊疼說害怕。”
憨弟弟被柳夫人保護得太好，完全沒經歷過挫折痛苦，整天懵懂無知，永遠也長不大似的。
這樣可不行！
傻白甜斗不過老狐貍，得讓柳空暮認清柳致堂的真實嘴臉！
“哦，知道了，我以后不喊疼了……”柳空暮耷拉著腦袋，一臉委屈又沮喪的神色。
屋內的眾奴婢都覺得心疼，三少爺被親爹嫌棄，被姨娘欺負，也太可憐了！
“你今天做得很好，身為男子漢，就要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即便柳致堂回來了，你也要保護母親，而不是讓母親替你操心。”柳若嫄又教導他一番。
柳空暮乖巧地點頭，“以后都聽大姐姐的話。”
平時柳空暮不關注家里的事，也不太明白柳夫人和雪姨娘之間的矛盾。
但他也隱隱覺得，柳致堂縱容雪姨娘的一些事，似乎不太妥當。
如果母親被人欺負了，他在家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這時丹柱進來稟報，“大小姐，二十棍子打完了，怎么發落這些惡仆？”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們挨了二十棍子，都疼得嗷嗷慘叫，哀嚎聲此起彼伏。
“大小姐，我以后再不敢了，求大小姐饒過奴婢。”
“奴婢不敢對夫人不敬啊，都是姨娘指使奴婢的……”
“求大小姐開恩，留奴婢一條賤命，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等著我賺錢養家呢。”
“大小姐是活菩薩，原諒奴婢這一回吧！”
剛才還仗勢欺人的丫鬟婆子們被打掉半條命，現在真的害怕了，趴在地上渾身哆嗦。
大小姐一來府上就動手，說打就打，完全不給她們喘氣的機會。
雪姨娘在柳夫人面前頤指氣使，但她那點狐假虎威的虛本事，在大小姐面前根本不夠看！
柳夫人身邊的奴婢都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雀躍的表情。
那些吃里扒外的賤婢活該挨打！
讓她們睜大眼睛看看，誰才是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就很痛快。
雪姨娘心急火燎，她哼唧著喊肚子疼，滿屋子人跟沒看見似的，都不理她。
眼見院子里那些奴婢都背叛了，她扮弱賣慘也不好使，雪姨娘索性也不再假裝，停止了哀哼。
她死死地咬著牙，眸子里閃出一抹狠戾的神色，“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大小姐不依不饒，究竟想怎么樣？”
她暫時忍氣吞聲，是為了拖延時間，只要撐到柳致堂回來，就能反敗為勝！
柳若嫄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打算，才懶得跟一個孕婦打嘴仗，命人把府中的人員名冊拿來。
“管家，除了柳府用的老人留下，新來的奴婢仆人通通轟出府去，找牙婆發賣了！”
她離開柳府這些日子，沒管柳府的日常瑣事，反倒讓柳致堂和雪姨娘以為柳夫人軟弱無能，隨意欺負拿捏。
真行，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了！
就讓他們嘗嘗自作孽不可活的苦果！
雪姨娘微怔了一下，神色變得慌亂起來，“你……你欺人太甚，憑什么趕走我的人？”
“就憑我是這府里的大小姐！”
柳若嫄一臉凜然神色，睨視著雪姨娘，“全府都是我說了算，聽我的安排，你不服氣可以去告我，看能不能告得贏？”
告你？
我倒是想，特么去哪兒告你！
雪姨娘氣得肝疼，“柳若嫄，你太過分了！”
她簡直要抓狂，氣得嗷嗷喊叫直跳腳，卻又拿柳若嫄沒辦法。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覺得解氣，個個用鄙夷又嘲諷的眼神看著雪慕顏。
“這樣的賤人，雞賊又下作，就得大小姐使出雷霆手段收拾她！”
“大小姐太爽利了，這才是名門閨秀的氣度。”
“還是大小姐有辦法，一來就把那個賤妾的氣焰打下去。”
“咱們的大小姐，是最好的大小姐！”
“大小姐威武——”
管家黯淡的眼睛里閃出一抹欣慰的亮光，抬手抹了一把眼淚，連連點頭，“有大小姐做主，老奴就放心了！”
“前一陣兒老爺找了諸多借口，把咱們楊府的老人能攆的攆了，能轟的轟了，眼下夫人身邊通共剩不了六七個人。咱們府中上百的奴仆，幾乎都是姥老爺和雪姨娘的人。”
說者心酸，聞者落淚。
婆子丫鬟們都不吭聲，眼巴巴瞅著柳若嫄，臉上帶著委屈又期待的表情。
她們剛才護著夫人，跟雪姨娘帶來的人對打，都是豁出去命的，身上挨了不少棍子打。
如果大小姐晚來一會兒，她們估計都會被那幫惡人活活打死！
她們一直都跟在夫人身邊，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以前覺得夫人仁善，有大家貴婦之風，但現在看來，夫人是太軟弱了。
柳若嫄眉頭微蹙起來，一雙清冷的眸子看向柳夫人，“看看柳致堂和雪慕顏都干了些什么，母親也太縱容他們了！”
柳府出了這些事情，柳夫人竟然還瞞住不說，不知道該說她懦弱，還是心大！
“若嫄，我也是才知道這些……”柳夫人有些心虛地避過她的目光，低頭不說話。
柳致堂干的這些事兒，她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不過前一陣子為了救柳空暮，柳夫人的心思不在家務事上，又不敢得罪柳致堂。
心想無非換幾個奴婢仆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柳空暮能平安回來，她覺得沒必要跟柳致堂為這點小事發火生氣。
只是沒想到她這么一縱容，柳致堂就一步步把她逼向了絕境。
讓雪姨娘恃寵而驕，都敢堂而皇之對正夫人動手了！
柳夫人剛才聽了管家的稟報，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吃驚。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身邊的親信只剩下六七個人，整個柳府被柳致堂大換血，已經成了雪慕顏的囊中之物。
柳夫人此時一細想，不由得暗暗心驚，覺得一陣后怕。
如果今天不是管家把柳若嫄找來，沒有女兒為她撐腰助陣，吃虧的肯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