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沒有主心骨,想讓柳若嫄幫忙拿主意,說什么也不能犧牲了柳空暮!
柳若嫄讓她稍安勿躁,這件事看起來簡單,實際上里面的彎彎繞不少。
事情錯綜復雜,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還得從長計議!
她安撫了柳夫人一番,然后對柳空暮說道:“你不想被人擺布,好歹也得爭點氣,雖然母親不指望你將來飛黃騰達,光宗耀祖,但至少不能比柳大人混得差吧,你在皇宮當七皇子伴讀,在人脈圈子上已經占了天時地利,又有家中人幫襯你,這樣還不爭氣的話,被送到沈府當入贅女婿也活該!”
柳空暮低著頭,眼尾泛紅,悶聲悶氣說道:“知道了,大姐姐,我以后會努力的。”
這世上哪有比遭親爹嫌棄更絕望的事了?
他的心已經被傷透!
再不會愛了!
送走柳夫人和柳空暮,輕舞悄聲問道:“柳大人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柳若嫄抬眸看她一眼,知道她說的是柳致堂跟雪姨娘鳩占鵲巢的事兒。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雪慕顏的孩子不是還沒生下來嗎?這件事不急,一時半會兒他也吞不掉整個柳府。”
柳若嫄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想除掉這個毒瘤,就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柳夫人一直心軟,因為柳致堂曾經救過她的命,又與她有二十年的夫妻恩情。
只要柳致堂沒有露出壞形,面子上糊得過去,柳夫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狠心斬斷夫妻名分。
況且柳夫人心中也有憤懣,不甘心就這么放手。
柳致堂占盡楊家的資源和好處,白白享受了二十年榮華富貴,官位有了,地位有了,兒女雙全,錢財女人一樣不缺,妥妥的人生贏家。
即便這個時候柳夫人跟他斷絕了夫妻關系,柳致堂也沒有任何損失,反而賺得盆滿缽滿。
倒是柳夫人費心費力二十年,倒頭來兩手空空,一無所有,將來恐怕還會擔負著棄婦的名聲,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所以解決毒瘤的根本辦法,就是讓柳致堂把吞下的東西吐出來,官職、地位、金錢、名聲,他一樣也帶不走,統統要還給楊家!
柳若嫄跟輕舞閑聊一會兒,兩人吃過午飯,輕舞回房去休息。
這時外面來了一個宮里的太監,給柳若嫄傳圣旨,令她親自護送柳二小姐進宮。
柳若嫄接了圣旨,眸光沉了一沉。
命太子妃進宮,這分明是太上皇的主意,想就此拿捏住柳府。
柳冰瑚求仁得仁,終于能保住太子妃的身份,估計這時候已經激動得跳起來,巴望著趕緊進宮呢。
但她這次進宮兇多吉少,恐怕再難出來……
柳府門口。
一排馬車裝飾的華麗喜氣掛著紅綢子大花,宮中派出太子妃的儀仗隊,來柳府迎接柳冰瑚進宮。
柳冰瑚身穿華貴繁復的錦繡霞帔,從柳府走出來,由兩個丫鬟把她攙扶上馬車。
柳夫人帶著管家奴仆們站在門口,眼淚汪汪地為她送行。
柳若嫄作為護送太子妃進宮的娘家人,跟柳冰瑚坐了一輛馬車。
一路上,柳冰瑚安安靜靜坐著,一聲不吭,讓柳若嫄覺得很意外。
車廂里氣氛沉悶,異常壓抑,兩人誰也不開口說話。
柳冰瑚一改往日盛氣凌人的姿態,變得十分沉默低調,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柳若嫄見她沒主動挑事兒,自己也懶得開口,索性靠在車廂里閉目養神。
馬車一直行駛到皇宮,柳若嫄按照娘家人送親的禮節,以姐姐的身份親自把柳冰瑚送到太子的天璃殿。
安頓好一切之后,她才松口氣離開。
守在天璃殿外的太監一見柳若嫄出來,立即上前來,討好地笑道:“柳大小姐,皇上在御花園等你,要問一問輕舞公主的事情。”
問輕舞的事?
柳若嫄眼眸中閃過一抹意外的神色,點頭淡聲說道:“好,請公公帶路。”
她料到這次進宮會見到云司業,只是沒想到他以這樣的借口跟她見面。
到了御花園,四周景色一片蕭殺。
天氣已經入冬,御花園內百景凋零,顯得十分凄冷。
云司業身穿一襲黃色龍袍,身上披著一件斗篷,將他的身形勾勒得玉樹臨風一般的清貴又疏離。
他正站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下,雙手背后佇立著,滿身透出淡漠的氣息,身影顯得異常孤寂,但也讓人心生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臣女給皇上請安。”柳若嫄走過去,微微彎身行禮道。
她是皇族御令衛副統領,一直聽從太上皇的旨意和命令。
新皇登基之后,御令衛仍受太上皇直屬管轄,所以在新皇面前,她只自稱臣女,而不稱屬下。
云司業側立著轉過身來,一雙平淡而清幽的眸子閃過一道光色,透出一抹熠熠的神采,“若嫄你來了,朕正想見你。”
他語氣略微有些激動,向前邁了一步逼近她,柳若嫄本能地向后退了兩步,低頭垂眸說道:“皇上見臣女,究竟有何要事?”
云司業的眸光暗了暗,臉上閃過一抹失落的神色,很快恢復平靜,淡聲說道:“朕聽說輕舞住在你府上?”
“是,五公主在宮里覺得寂寞,所以來臣女府上小住幾日,皇上不必牽掛憂心,五公主吃住都習慣,心情也好,沒有什么不適應。”她謹慎又客套地回答道。
“那就好,既然輕舞喜歡住在宮外,那就由她去吧,朕這兩日也想,輕舞在宮里沒有朋友,很是孤寂無聊,不如讓她搬出皇宮……孟家原來的丞相府朕看著很好,改成公主府,讓輕舞搬進去住,你覺得如何?”云司業聲音輕緩溫和,帶著幾分寬厚的親近感。
就像跟朋友閑聊一般,讓人心中覺得熨燙舒服。
“公主府?”柳若嫄微微一怔,很快眸光沉下暗色,明白了云司業的用意。
輕舞雖是公主,但一直被太上皇器重,讓她成為皇族御令衛的一員。
云司業把輕舞留在宮中,就等于留了一個御令衛的眼線。
讓輕舞搬出皇宮,賜給她一座公主府,看上去是極大的恩典,但也是換了一種方法拿捏她。
畢竟單設公主府開銷極大,偌大的府邸光是奴仆婢女就得百人以上,日用開銷耗費不少。
若是輕舞對皇帝有不忠和輕慢,日子肯定不太好過。
而且云司業給輕舞賜了公主府,也是表明了態度,不希望她嫁到北滕國去當王后。
將來輕舞必定要招一個駙馬上門,云司業可以趁機將自己的親信安排進公主府!
柳若嫄想到了這些,心中涌起驚濤駭浪,只覺得后背一陣陣發涼。
新皇和太上皇一個主動讓位,一個被迫登基,在眾官員面前上演一幕父慈子孝的感人戲碼。
表面上一片和諧,背地里卻暗自奪權較勁。
輕舞被無辜卷入進去,無法掙扎擺脫,成了他們明爭暗斗的箭靶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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