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純不由得緊張,一顆心提起來,咽了一下唾沫,“我,我來找爹爹和師父,替我做主——”
不得不承認,她面對顏葉時,心底不可控制產生一種強大的威壓感。
這個男人讓她心神不寧,情不自禁渾身繃緊。
他身上充滿莫名的矛盾感,情緒易變,卻絲毫沒有緩沖。
上一刻還溫聲細語,和顏悅色,下一刻就暴戾揮拳,兇猛如虎。
讓人永遠猜不到,他什么時候心情愉悅,什么時候怒氣爆發。
既瘋癲絕望,又脆弱易碎,偏偏又不經意流露出一抹害羞內斂的桀驁少年氣質,驚鴻一瞥,乍現聰俊靈秀之氣。
顏葉這一身獨特氣質,足以跟敏王云司業一較高下,而威嚴氣度又似更勝一籌。
梅念純心里有一絲怨念,偏偏這男人僅是父親身邊的一個謀士,無權無勢,孑然落魄。
不然以顏葉的本事,她如果嫁給他,一定也不算太差,至少能被他保護得很好,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不像她嫁給敏王,兩人成親不到一年,她已經痛苦得快要活不下去。
云司業對她忽冷忽熱,愛理不理,娶側妃,納妾室……
這些她都忍了,但突然要大婚迎娶鸞公主,對她來說簡直是一道驚天霹靂。
鸞公主身份特殊又尊貴,而且是云司業的表妹,她成為敏王府正妃,肯定備受寵愛。
梅念純幾乎絕望了,如果是這樣,她這個懷了身孕的正妃,還有活路嗎?
早知云司業這么薄情,又渣又不堪,她為什么要嫁給他?
還不如跟顏葉在一起,至少比跟云司業成親好百倍。
“爹爹,師父。”梅念純上前行過禮,把嘴撅得老高,“讓我等了好久的工夫,那些該死的奴婢,說你們不想出來見我!”
顏葉瞥了她一眼,閉嘴不言,臉上不露半點情緒。
梅念純出嫁之前,梅仲庭曾請他指點她拳腳功夫。
當時他見梅念純身上有一種嬌憨任性的少女氣質,很像當年的云歡兒,所以心中一軟,就答應做她師父。
但接觸一次之后,他發現兩人并沒有相像的地方。
梅念純是梅念純,云歡兒是云歡兒,誰也不是誰的替代品。
失望之余,他刻意疏遠梅念純,直到她嫁給敏王,兩人的師徒關系蕩然無存,不了了之。
“這么晚你來王府,到底什么事?”梅仲庭有些不耐煩,皺眉看著梅念純,直截了當說道,“你已經出嫁了,是敏王府的女主人,動不動就往娘家跑,像什么樣子?”
他心中掛慮的事,盡是明晚敏王婚宴的流程,沒有閑工夫理會梅念純任性胡鬧。
梅念純名義上是攝政王府的嫡女郡主,實際上她并不是梅仲庭的親生女兒。
梅夫人一輩子沒孩子,所以從娘家遠親抱來一個孤女,養在膝下當做親生女兒。
梅仲庭之所以對梅念純寵愛有加,一是愧對夫人想要補償,二是用女兒來轉移外界的注意力。
尤其是為了迷惑皇帝,讓他以為攝政王府只有一個獨女,沒有兒子,因此對梅仲庭不設防。
其實他不僅有兒子,而且他的兒子極有可能繼承皇位,明天的大婚就是最關鍵的一環。
任誰都料想不到,溫和如玉、氣度雍容的敏王云司業,是梅仲庭的親生兒子,而他迎娶的梅念純,并不是梅仲庭的女兒。
梅仲庭回想當年他跟安貴妃纏綿的一夜,手指間似乎還留有她的余香,令他心緒搖曳,難以自拔。
“呼——”他做個深呼吸,不耐煩地抿住唇角,想把眼前的梅念純趕緊打發走,“念純,天色已晚,你沒什么重要事的話,早點回府去,別讓人說三道四,以為你不守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