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只問兩句話,你好早些回去休息。”
“我不急的,你若樂意在這里多待一陣,我少睡會也沒關系。”
“那怎么行。京墨,咱們以后出宮在一起的時間會很多的,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
杜京墨有些失望又有些欣喜,失望在每次她們見一面都行色匆匆,喜的是將來只要能出去,必定能長相廝守,形影不離。
他舒了一口氣,也不計較這一時半會兒了,微笑道:“你想問什么?”
“十一皇子胃口不好,前兩天又染了風寒,我雖知道做菜,對藥理卻不太了解,想問問做些什么東西能讓皇子開胃,多吃點兒?”
說道杜京墨擅長的領域,他立馬嚴肅了許多,仔仔細細說道:“胃口不好,多是胃寒脾虛,飲食上,最好多用生姜、胡椒、黃芪、棗、山藥……你等等,我去寫給你,這幾日我再查查書,有補充的再告訴你。”
“好,這回就要拜托你了。”
杜京墨回屋寫了一張紙給她,等筆墨干透了,汪以芙折起來收進袖兜里,“謝謝你,京墨。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她轉身本要走,想起還有一件事,又急急回頭道:“京墨,你睡醒了,能不能叫岳大哥來找我,我有事拜托他。”
杜京墨躲著她的眼,半晌不說話。
汪以芙察覺不對勁,柔聲問道:“怎么了?”
杜京墨還是不回答她。
“莫非……你二人吵架了?”
杜京墨這會又急了,他仰了仰頭,維持著自己難得的平靜語氣,說道:“你若再說下去,我們真得吵架了。”
汪以芙問了個沒趣兒,只道:“這又是為何?”
杜京墨輕輕抿了抿唇,清亮眼眸單純得不像話,他試探著問道:“你不覺得,你來太醫院找我,總是在找岳鴻么。”
汪以芙一聽,一頓,突然噗嗤一聲,咯咯咯咯笑個不停,笑得前仰后倒,不能自已。
杜京墨慌道:“你笑什么?”
汪以芙好不容易止了笑,彎腰橫著臉看他,調笑道:“莫非……你吃醋了?”
杜京墨心一驚,眨巴著眼睛,嘴巴一張一翕,顫抖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好了杜太醫,我知道了。”她放小了聲音,說道:“等咱們出了宮,就再也不找他了,可好?”
那如蘭的氣息噗到杜京墨臉上,本就糾得人緊張,加之被汪以芙挑明了心事,說得杜京墨耳朵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羞恥至極,暈暈乎乎說了個好。
汪以芙自覺滿意,笑著揣著那張食材名單高高興興地走了。
回到膳房,汪以芙按照杜京墨的提示,做了一個胡椒豬肚湯,撒了不少胡椒提味,又做了一個姜汁山藥,配上從醬缸拿來的水果腌菜。
除了自己做的,她還瞅了一眼其他宮女做的菜,有一個高湯蝦仁蒸蛋,這蛋有些微微泛綠色,還有青豆蘿卜炒玉米等菜。
當看到一碗雜糧粥的時候,汪以芙忍不住訓道:“皇子胃口不好,寧愿做簡單的白粥,也不要做這難消化的雜糧粥。”
做菜的宮女弱弱答了一個是,中午這大大小小十來個菜就被抬膳太監送到東五所去了。
汪以芙中午等在門口走來走去,一直看著巷口的方向,等著抬膳太監回來,今日也奇怪,抬膳太監回得比前一天遲了許多,大半個時辰過去,才見他們把食盒抬回來。
汪以芙令太監把食盒打開,她那兩道菜原封不動給送回來了,水果腌菜也比昨日剩得還多些,而那蒸蛋和雜糧粥則被吃了許多。
她皺起了眉頭,這不對勁啊,十一皇子胃口不好怎么樂意吃這么多雜糧粥呢?吃了胃應該更不舒服才對。
抬前桿的太監見汪以芙疑惑,抬眼看了她,眼眸又閃下去,一會兒又抬眼看一下,汪以芙見有蹊蹺,問道:“今日十一皇子吃了這么多雜糧粥,胃口變好了,管教嬤嬤和奶媽有沒有什么吩咐?”
“嬤嬤說,那豬肚湯和山藥,以后別做了,這雜糧粥皇子愛吃,要多做些。”
汪以芙一聽便知道這管教嬤嬤有問題,偏偏養脾胃的東西皇子不愛吃,費勁不好消化的皇子就愛吃了,吃得人胃口不好,日漸消瘦。
這哪里是十一皇子愛不愛吃,是他身邊這些人不讓他吃。
汪以芙又笑問道:“嬤嬤用了午飯么?嬤嬤午飯吃什么?”
兩個太監相互看了一眼,只道:“大人不知道么?皇子們入口的東西,嬤嬤都要試毒的。”
汪以芙一口氣差點兒吸不上來,就動了那么點兒飯菜,還是兩個人吃的,那皇子不就相當于沒吃么,她勉強笑道:“我知道了,你們去吧。”
汪以芙下午在膳房門口坐了好一陣,來往的人只當她在發呆,宮女們對她行禮而過,突然她又站起來,嚇了路過的宮女一跳,回頭進膳房,繼續做豬肚湯。
晚上,汪以芙做的菜依然有豬肚湯,不過她將豬肚全部撿出來,做了一個馬蹄獅子頭放進去,擺一根青菜在旁邊。
做這馬蹄獅子頭里,她又多加了胡椒,姜汁,再找了一個天青色的盅盛上,蓋蓋子送去,名為清燉獅子頭,實際上還是胡椒豬肚湯。
抬膳太監把晚膳抬走時,汪以芙特意看了看送過去的菜肴,晚膳居然有海膽蒸蛋,蛋面上泛青,擺著一圈海膽。
她記得中午有蒸蛋,便問道:“十一皇子愛吃蛋,也不能頓頓這么吃啊。”
做那蒸蛋的尚食宮女打了一激靈,吞吞吐吐說道:“皇子的管教嬤嬤說皇子胃口不好,愛吃的東西要多做些才好。”
“如果皇子愛吃蛋,煮著,炒著,釀肉蛋,做些別的內餡釀進去也好,總不能頓頓蒸著吃。”
“可管教嬤嬤……”
汪以芙轉過身來,直視那宮女,那宮女越發低著頭沒了聲音,汪以芙淺笑一記,問道:“你跟十一皇子的管教嬤嬤,走得很近么?”
她這話剛問完,不知符典膳從哪兒走過來的,堂而皇之地替那宮女說起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