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自然聽得出來毒判官這句話中的深意。
面上從之前矯揉造作的表情換成淺淡的笑。
“有啊，自然有。”少女平靜的回答道。
江素當然……
沒研究出來能化解魔氣的藥粉啊！
她自己方才回憶了半天，她當時用的是化尸粉，處理的是魔修溢散魔氣的黑血！
凡血肉，必有型，拿硫酸往上潑說不定都能有些變化。
再者說了，別人不清楚，她還不清楚嗎，都被鬼叫成魔域之主了。
魔氣就是萬年前甚至是萬萬年前，死去修為高深修士的神魂，無法轉世投胎，飄蕩在無妄海外的陸地上，經年累月，神魂中的神識逐漸在孤獨中生出怨恨而催生的死亡之氣。
死者增多，死亡之氣凝聚成云。
這些有著大能神魂的死亡之氣有一定的反應能力，類似于動物死后肌肉存有的神經反射尚且存在。
所以，魔域無輪回，魔氣不散。只要修士沾上了，就等同于被一群遠古時期的大能的胳膊和腿纏上了。
大能都死了，你還想活著？
修士發瘋，發狂。
大能來你身體了，你還能那么平凡。
修士升階！突破瓶頸！
魔修不容易飛升。
怨氣都在你身上了，萬年的因果加身，你以為天雷劈你一個呢？
起初，江素以為魔氣是單純的病毒，沾誰誰傳染，不死等死，是為絕癥。
在知道柳云清入魔的前因后果是，她才知道，這東西和先前進她自己識海中的那群神識沒區別啊！
“還好那群人怨氣還沒那么大，不然我真就成魔修了。魔氣入腦，我不得成傻子？！
她沒打算將這些事情廣而告之其他修士。
誰會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娃娃崽能知道遠古秘辛？
“可以告訴你，甚至連那藥粉的方子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我需要東西來換。”
少女笑容狡黠，她明謀在面，不怕這人暗中做局。
毒判官隱隱能猜到江素的想法。
她年齡再小，也是一個醫修，她想要的東西……不難猜。
毒判官點了點頭，雙下巴被壓出了三層褶子，他手腕翻轉，指節做拉扯壯，羅漢殿大門緊閉。
只有他們殿內的修士能在知曉。
二十四殿也是有競爭意識的啊！！！平日里那些雜七雜八的美人榜，劍修榜，都是華而無實的東西，這才是真正出名的事。
“說吧，要多少靈石，我毒判官有的是。”毒判官二話不說，大手一揮，從儲物袋中又倒出了十五個儲物袋，他指尖掐訣，十五個儲物袋全部飛到江素的手上……掛著。
江素“……”？？？
怎么有的手指頭掛兩個，有的手指頭掛三個？
毒判官還頗有感情的朗聲道:“你父親江水流請我吃你滿月席時，是在十五年前的春三月。”
“而今已過十五個春秋，這次送你十五萬上品靈石做見面禮。也不妄我這當……師兄的小氣。”
江素感覺自己聽到了什么西北風的聲音。
“沒錯，我師父和你父親是同門師姐弟，我是我師父的獨傳弟子，醫道上，我算是你的師兄。”
言罷似乎感覺這句話說的不夠，輕蔑的掃了身著白衣的劍修董倚衣一眼，勾著唇角壞笑，繼續補充到:“親師兄。”
看到沒，想不到吧臭劍修！我是親師兄！我才是！醫道上面，我們才是同門，你個玩劍的八竿子和我們都打不著！
緊接著，他用掌控全局的眼神盯著這江素。
江素屏住呼吸……
“不親，你太油了。”江素厭惡的回道。
吃瓜的眾多修士……？？
毒判官:“……”不是，你有病吧。
董倚衣:“……”素素？？？
他們也算是見過世面的，論道會上要求說真話，他們這么多年在這修真界大型交友活動上吃過的瓜數不勝數。
這種相互看不對眼的兩人實則出身同門，也是經典橋段了。
“你說江水流和你師父是同門？你叫什么，你師父又叫什么？有什么證據。”
江素已經不用父親稱呼，這突然多出來的遠親戚，她心里只覺麻煩……她要是想坑毒判官，需要考慮的事情增加了！
毒判官知道這小丫頭心思多，靈活的跟個小泥鰍似的，倒是不生氣，頗有幾分和氣的兄長模樣。
“他們都是問真醫仙的弟子，問真醫仙早就在三千年前飛升上界，他們學道時避世隱居，知道的人不多。”
“我師父叫雁月西，我叫雁回，至于咱們的醫道宗門在東域，名為攬月谷，這里有不少人應該聽過。沒錯，我毒判官雁回，平日里就住在攬月谷。”
“今日，我之所以對你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咄咄逼人，也不過是因為你父親，也就是我師叔。”
“上一次論道會他答應將宗門的一本書帶給我，我期待已久，盼星星盼月亮，結果這一次他竟然沒來！”
“那本書有靈，是他的也唯有他能拿出，我沒指望于你，只希望能知道他在哪里，有沒有遇到什么事情……畢竟……”
“咱們攬月谷，只剩下咱們三個人。”
他的聲音說到這一處，不自覺的小了，像是燒開的水壺突然息火消音。
毒判官的身上彌漫出一種真切的悲傷，幾乎就要感染大殿之中的每一個修士。
他的意思是……他的師父已經不在人世。
“雁師叔，飛升了？”江素只是想戳他傷口，并不是真的要確定這件事。
什么避世隱居的宗門傳承，于我何干。他想要的書，不就是有關醫道的禁術之書嗎。
圖謀不軌，當著眾人的面卻說的一清二楚，此乃真陽謀。
毒判官眼底的悲傷凝結成水，幾乎就要在眾人的注視下淌出淚花。
“不，她已經去世。死于……靈氣枯竭。”
聽到此處，江素的心如同被人捏住了一般。
靈氣枯竭，那不是自己原著中的死法嗎？雖然天道已經說了醫仙之女江素不是書中人，但那本書的預言之能確實不做假的。
靈氣枯竭并不多見于修士，因為修士本身就會下意識的吸收周圍的靈氣。
如果雁月西因此而死，只能說明……她被困在了一個沒有靈氣的地方，并且耗盡了靈力。
醫修耗費靈力，唯有診病煉丹。
這雁月西，是為了“救死扶傷”四字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