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芙雙醒來,首先印入眼簾的是窗外迷人眼的漫天飛雪。
那種來自心口的抽痛和壓抑又來了!
她茫茫然的望著窗外,頭蹭了蹭身下,向滿是竹香的厚實的斗篷里縮了縮,心口的難受這才好了許多。
情緒穩定下來,自己昨日的一言一行便記了起來。
她的頭全部縮進斗篷,心頭悔恨的想掐死自己!
自我掙扎許久。
事已至此,也只能用臉皮頂了。
趙芙雙放出神識,發現易篁在閉眼修行。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悄悄丟開斗篷就想閃人。
哪知易篁不輕不重的來一句:“醒了便談談。”
談什么?談她臉皮多厚?
就不能裝不知道嗎?!
趙芙雙在自己的身上用了兩個凈身術,把自己收拾干凈了才訕訕道:“你怎么進來了?”
傳聞中,不是說他會受到淚境的攻擊嗎?
不過,看他眼睛上蒙著黑布,多數是瞎了。
易篁沒答,良久認真道:“趙芙雙,我心里有人,但會試著放下,你對我有心結,我也愿意為你解,我此生不會飛升,但是愿意盡力給你你想要的,你可愿意與我就此過一輩子?”
他想了一夜。
趙芙雙是他的妻,他對她沒情,也無執念,卻一次次動不該有的念,該占的便宜也都占盡,沒道理總想著全身而退。
他欠她一個交代!
趙芙雙怎么都沒想到他的談談是談這個!
就連老黑也豎起了耳朵。
半天,趙芙雙嗓子有些沙啞道:“就拉了一下你的手,不至于賠上一輩子吧?”
易篁坦然道:“我昨日對你動了念,甚至更早之前在洞府內也曾動過,我對你有褻瀆!”
聽著他一本正經,聲線毫無起伏的說著這句話,趙芙雙愣半天,漸漸的,掩在黑發后的耳垂悄悄紅透。
半天,她干巴巴道:“也不用說出來,你再不濟也是個男人,而我長這么好看,想要我的男人應該不少,多你一個也不多。”
易篁蹙眉:“趙芙雙……”
聽著他又叫她的名字,趙芙雙突然就紅了眼,有些情緒失控道:“我不!”
“我不要你!”
聽著這四個字,易篁不知是解脫還是什么,心緒靜得可怕,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外面紛飛的大雪突然就成了暴雪,狂風四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密密麻麻的迷蒙了整片雪原。
外面狂風暴雪,竹屋內卻安靜的可怕。
半天,趙芙雙才回神,她看一眼外面的詭異天氣,那無名的悲傷壓抑的她喘不出氣。
她急于想逃離這片地域,但是她還有事要和他談,“這一次,我們被算計進入了死傷過數千人的石屋。”
易篁沒答。
趙芙雙挑眉,“怎么,想裝著不知道?”
“你要不要看看我們從石屋內拿出多少枯骨呢?”
半天,易篁平靜道,“你想怎么樣?”
平靜的仿佛兩人前一刻討論的話題只是尋常的吃喝,而他也不見被拒的半分心緒波動。
趙芙雙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不是我想怎么樣,你不就愛拿山規說事兒嗎?這事兒按照山規應該怎么樣?”
這時一邊的老黑懶洋洋道:“這事兒要罰,只能罰那個凝霜看守不力,其他人沒證據罰不著,你就別逮著你男人為難了。”
一句你男人,讓趙芙雙和易篁都是一頓。
趙芙雙緩步走向老黑,手一伸把貓逮起來,掐上貓脖子。
“操,老子又怎么惹你了?!”
“為什么不阻止我出丑?!”
趙芙雙狠掐兩下貓脖子!
昨天它明明能阻止,還讓她在易篁面前丟那么大的人!
老黑:“你是老子能阻止的嗎?”
“你一口一個要和你夫君睡,又撒嬌又賣萌的,老子阻止你偷漢阻止你吃屎,還能阻止你們夫妻親熱?”
誰他媽偷漢了?
誰撒嬌賣萌了?!
誰他媽夫妻親熱了?!
絕對就正常交流!
趙芙雙又下手掐:“閉嘴吧你!”
老黑四個爪子亂蹬,爪子扯著趙芙雙的黑發,“趙芙雙你心虛什么?就你無恥的程度,就算誤睡個男人也不至于心虛至此吧?”
趙芙雙氣急:“你放屁,老娘睡男人也睡心里沒人的,他不配!”
易篁一頓:“……”這是她拒絕的原因?
“趙芙雙你老實說,你這女人是不是一直喜歡山主,這才在人家一開口的時候就答應嫁?”
趙芙雙心口陡然落了一拍,“你放屁!”
“我放沒放屁你爹娘知道,當年是誰嚷著要退婚嫁給山主?”
“童言你懂嗎?我那會兒就單純的不想嫁給云序川!”
“不想嫁給云序川你想嫁給山主?”
“我就那么一說!”
“你不說別人你說山主?”
趙芙雙越來越心急:“啊啊啊,你煩死了!”
“是我煩還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因為當年那點破事兒計較這么多年,老子早懷疑你另有心思了,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你這女人如此惡劣,當年的恩怨還沒兩清的時候,你能放過山主?是不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喜歡山主,這才匆匆提和離,準備逃避?”
聞言,趙芙雙的眉心狠狠一跳,掐著老黑的手也僵住。
那邊,聽著趙芙雙和老黑的話,易篁心里已然是驚濤駭浪。
他是從沒想過趙芙雙對他有意的!
他之所以提和他就這么一輩子,也是因為他相信她需要庇護,需要修為,而他都可以給她!
第一次被赤裸裸戳穿心思的趙芙雙沉默下來,松開老黑。
雖然她覺得喜歡易篁這事兒是挺難接受的,但這事兒她從未主動,卻早已發生,是她無法改變不能憑意志轉移的。
自己是怎么發現的呢?
大抵是從她愿意住在他洞府,愿意和一個男人同居一室開始。
她長得好,活了這么多年,覬覦她的男人不少。
除了老黑,她誰都不信。
可是,慢慢她發現,她似乎也信他!
也不能說信,總歸她不怕他對她不軌,他和她有肢體接觸她不排斥,甚至還總想去撩撥他。
后來子碾出現,得知后山漫山花花草草的來歷,那時候她很不舒服,是此生沒有經歷過的難熬。
她看后山滿山植物不順眼,看易篁就生氣,看子碾就想揍一頓扔出山主府,看見那把叫半雨的武器也心煩的厲害。
她甚至想讓易篁也這么做,把云半晴的痕跡都清除!
她后知后覺,她可能是嫉妒云半晴了,應該是嫉妒的要死那種!
一個女人嫉妒另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無外乎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