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務正業第九百六十六章 金山夷變生血仇,藩王主軍定藩疆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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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六章 金山夷變生血仇,藩王主軍定藩疆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11日  作者:吾誰與歸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吾誰與歸 | 朕真的不務正業 


大明開海在穩步推進,正衙鐘鼓樓的意義就是授時,以京師為起點的授時,到港海船可以校準時間,計算經度,確定自己在海上漂泊的位置。

正衙鐘鼓樓建立的地方,都是以大明禮法為主要文化的羈縻地區。

這些羈縻地區,算不上是大明的實土郡縣,算是大明的次生文明。

墨西哥、秘魯、智利等地方,是西班牙、葡萄牙的次生文明。

西班牙、葡萄牙消滅印加古國的辦法,就是瘟疫、疾病,天花一次次的泛濫,將一個個封閉的部落消滅在了無人知曉的地方,在歷史長河上只留下了漣漪。

而次生文明的興衰和其宗主文明息息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宗主文明衰弱的時候,次生文明會跟著衰弱。

世界莫不是如此,當以英格蘭人為首的昂撒人崛起之后,同樣出身泰西的西葡次生文明,就開始衰弱,變得一蹶不振;當中國衰弱的時候,以中國為宗主的次生文明開始衰弱。

“陛下,金山的金子到了。”馮保又匯報了一個好消息,他呈送的是來自金山城金山伯權天沛的奏疏。

權天沛在奏疏里詳細的介紹了下金山城的發展,已經從當初不足兩千人的聚集地,變成了現在超過四千人的規模。

這些年,金山城的金子,吸引了許多的大明人前往。

除此之外,整個金山城擁有超過四萬人的奴隸,這些奴隸,全都是土著,大部分是墨西哥總督府抓獲賣到金山城,少部分是大明人自己抓捕的戰俘。

大明和當地的土著人爆發了戰爭,不是摩擦,不是沖突,而是戰爭。

這次戰爭的起因是當地土著劫掠了大明人建立的營堡,殘忍的殺害了營堡中的一百二十名大明人,包括十二個孩子。

這十二個孩子,徹底刺激了權天沛為首的大明人,殘忍的報復開始了。

槍炮、火藥、細菌、騎兵,金山城用了自己能用的一切手段來展開報復,血仇血報,沒有雷霆之怒,這些事兒還會一直發生。

“上一次權天沛還對王化金山附近的部落非常樂觀。”朱翊鈞看完了奏疏,嘆了口氣。

在這次襲擊之前,大明和當地夷人,取得了相當不錯且友好的進展。

大明因為需要向導,雇傭了相當多的一批夷人,甚至讓一個名叫科曼的部落歸化,部落的酋長名為帕克,被金山城冊封為了土官。

通過科曼這個部落,大明雇傭了很多當地夷人作為力役,開墾荒田,修溝渠挖井,伐木修橋補路等等。

夷人不是奴隸,是金山城用糧食、大明貨物雇傭當地人。

金山城和科曼部,從最初的相互忌憚、簡單交流、商貿往來、歸化冊封,可謂是雙方奔赴。

處于青銅器時代的科曼人從大明手里得到了一些鐵器和馬匹,大明從當地夷人手里,得到了一些農作物的種子。

快樂的時光總是非常短暫,正當權天沛打算以科曼為種子,逐漸收服周圍部落的時候,戰爭來了。

襲擊大明營堡的部落名叫通卡,金山城發動了數次進攻,終于將通卡趕出了金山城的范圍。

通卡部擁有射速極快的弓箭手,這些弓箭手擁有神出鬼沒的矯捷身姿,而且通卡戰士配合緊密,他們穿梭于樹林之間,突施冷箭,給金山城牙兵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金山牙兵,絕非等閑之輩,在單兵實力上,金山牙兵強于通卡戰士,在配合上,訓練有序的金山牙兵更勝一籌。

在習慣了通卡部的戰術之后,金山城立刻做出了調整,以多打少、圍點打援、連點成線、連線成面的整體戰術得到了應用。

三人一組的金山牙兵,幾乎不會被敵人偷襲得手,通卡部節節敗退,很快就被驅逐了。

權天沛對戰爭爆發非常疑惑,正是友好接觸期間,通卡部為何要襲擊營堡?

就像兩個剛剛結識處于了解期的男女,彼此都對對方有些好感,你知我心意,我知你目的,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旺盛的貿易需求,讓金山城和通卡部的接觸,一直非常友好,戰爭突然就爆發了。

金山城對俘虜的審查過程中,終于明白了戰爭為何爆發。

科曼部酋長帕克,告訴通卡部酋長,那個營堡是大明的黃金儲蓄地方,只要奪取了黃金,就可以換到足夠多的大明貨物,想要什么,都可以用黃金購買,狡猾的大明人,正在計劃消滅通卡部!

通卡部酋長擔憂這些外鄉人如同雷霆般的可怕手段,以太陽神神諭為由發動了襲擊,但這個營堡其實是一個屯耕的營堡,壓根沒有任何的黃金。

帕克如此挑撥離間的目的非常簡單,大明在跟通卡部接觸,這讓科曼部非常不滿,能和大明接觸的只需要他們科曼部就可以了,大明為何要接觸通卡部!

明明是我先來的。

帕克之所以如此膽大包天,是因為帕克覺得:就是打起來,真相也會埋藏在戰火之中,過往的經驗告訴帕克,仇恨會蒙蔽所有人的雙眼。

其實帕克的經驗是對的,因為仇恨的確很容易蒙蔽雙眼,那些泰西的紅毛番,就不會問的那么清楚。

但帕克萬萬沒料到,大明是個如此喜歡刨根問底的文明,俘虜了戰俘后,嚴加審訊,最終,大明知道了真相。

權天沛問科曼部索要酋長帕克,酋長帕克以太陽神的名義,將金山城漢人列為了敵人,戰爭進一步爆發。

“金山城的羈縻地在收縮。”馮保指出了現在權天沛的困境。

金山城、金山港可以種地,但金礦距離金山城很遠,需要長途跋涉,金山城和科曼部的戰爭,讓這條路變得困難重重。

因為和科曼部友好關系,大明屯耕沒有建太多的營堡,之前開拓的良田,也都被科曼人奪走。

“這科曼部、這個帕克!敢耍我大明人!”朱翊鈞看著面前的奏疏,目露兇光,挑唆通卡部、背叛金山城、接受大明皇帝的冊封又反出,這是反賊。

朱翊鈞吐了口氣濁氣說道:“大明的開拓者,總是對這些番夷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他們和大明人一樣擁有道德。”

“黔國公沐昌祚輕信熟苗,差點被東吁打入大理;國姓正茂因為縱容夷人,大明一家七口的血案觸目驚心;石隆侯鄧子龍將朕賞賜的佩刀交易給了夷人換取友誼,換來的只有無窮無盡的襲擊。”

“現在輪到了金山城,權天沛也是如此,輕信了這個帕克。”

“但這不怪朕的武勛相信道德,就像魚兒生活在水里,覺得水是本該如此一樣。”

即便是黎牙實很早就提出了海外開拓中,高道德是劣勢,即便是禮部反復強調蠻夷狼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即便華夷之辯深入人心,但大明的開拓者們,總是吃了一次一次的虧。

“只要大明人還把夷人當人對待,這樣的事兒,就會持續不斷的發生。”馮保略顯無奈,權天沛并不想發生如此劇烈的沖突,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這些梳著兩個發盤的夷人,他們的長相和大明人有些相似之處。

處于青銅器時代的通卡部、科曼部,因為缺少土地,其實人丁不算興旺,大明帶來的鐵器,帶來的精耕細作,帶來的農耕科技,可以容得下大家一起共存。

本來可以是雙贏的局面,變成了現在這樣。

通卡部和科曼部,同屬于一個叫做霍皮部的族系,他們的特征就是在兩個耳朵之上,盤兩個發盤,插上艷麗的羽毛作為點綴。

之所以接連不斷發生這樣的事兒,其實很簡單,大明人把蠻夷當人看,只要還在這么看待夷人,這種事就會一直發生。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吃虧和吃飯一樣,吃多了自然會改變了。”朱翊鈞搖頭說道:“潞王不要有這等婦人之仁就是了。”

馮保低聲說道:“潞王殿下深知夷人秉性,這些年,潞王府處死了不下七名萬國美人。”

朱翊镠諢號:混世魔王,名字有起錯的,外號沒有。

萬歷十三年皇帝南巡,朱翊镠留守,鬧出了天大的亂子來,以至于萬歷十七年南巡,群臣寧愿九歲太子監國,也不愿意朱翊镠胡鬧。

朱翊镠府上有很多的萬國美人,顯然,他對夷人非常了解,從不吝嗇威罰。

“金山伯詢問潞王為何還未就藩。”朱翊鈞翻到了奏疏的最后,權天沛希望得到大明本土的支援。

倒不是說金山城岌岌可危,馬上就要陷落了,而是這科曼部的騷擾讓金山城煩不勝煩,但是又無可奈何,因為大明人太少了。

攏共四千人的大明開拓者們,要消滅丁口超過七萬的科曼部,實在有些困難。

權天沛對潞王就藩是竭誠歡迎,只希望潞王能早點到,快點來,權天沛的理由是沒有藩王就藩,沒有主心骨,分歧很多也很大,這科曼部是打還是不打,就有巨大分歧。

如果潞王到了,那就是潞王爺說了算,畢竟這是大明王爺。

主心骨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崇禎殉國萬歲山后,南明就是缺少一個主心骨,導致大家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謀劃,離心離德,內斗不止。

權天沛雖然被皇帝冊封,但他其實有點難以壓制金山城內的分歧,更加明確的說,他手里的兵不夠。

潞王就藩要帶三千客兵,這三千客兵每六年輪換一次,這三千客兵足以壓制一切反對意見,勁兒往一處使,擰成一股繩。

這個理由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金山城需要大明的支持,有個王爺就藩,那本土的支持就源源不斷。

大明皇帝還能坐看自己的親弟弟在金山城受欺負?皇帝心狠,李太后肯定不舍得。

有了潞王就藩,就不用擔心大明放棄金山城了。

權天沛讀書,在嘉峪關外,在西域沙州有一個名叫歸義軍的勢力,從唐宣宗時候建立,一直等到宋仁宗時候,等了185年都沒等到王師收復沙州。

歷史總是如此的有宿命感,這個歸義軍建立的藩國,叫金山國,當年歸義軍建立的金山國在西域,今天權天沛建立的金山城在極東,水程兩萬里之遙的北美洲。

權天沛非常擔心,金山城會步了金山國的后塵,建立180多年苦苦等待中原王師,卻只能等到風沙和賊寇。

潞王就藩,就代表著金山城絕對不會和金山國一樣,成為歷史長河里微不足道的砂礫,靜靜的沉沒在淤泥之中,無人問津。

朱翊鈞看著馮保問道:“潞王就藩所需船只、客兵、水手、地師、天文生、儒生、工匠等,是否準備妥當?”

“回稟陛下,一切順利。”馮保笑著說道:“環太商盟能不能建立,并且穩定下來,就看潞王就藩是否順利了。”

一把刀懸在墨西哥、智利、秘魯這些總督府的腦門上,比講一萬句大道理有用。

大明最富裕的地方,在沿海和江南地區,而這些地方的主要經濟模式,還是外貿型經濟,環太商盟一成立,幾乎陷入了發展停滯狀態的棉紡工坊,又可以走上高速發展的快車道了。

朝中最不缺的就是江南、沿海地方的士大夫們,他們對國策決議,有著決定性的影響。

朝廷開海之初,這幫人反對最為積極,朝廷與民爭利、聚斂佞臣這些風力輿論和他們有關。

當朝廷主導的開海,轟轟烈烈開始,保證近海與南洋海貿安全、維護營商環境、總督府鎮守、種植園經濟、環球貿易商隊這些政策推行之后,這幫人就成了開海的最大擁躉。

朝廷把最肥美、最容易吃、最好吃的一塊蛋糕,即近海貿易、倭國、南洋、大明三角貿易,分配了給這幫人后,他們立刻閉嘴,并且高呼圣天子萬歲!

朱翊鈞倒是想把這塊蛋糕分給內陸稍微偏遠點的地方,奈何偏遠地區不靠海,沒有航運優勢,陸運過于昂貴,注定了這塊蛋糕,就是沿海吃大頭,內陸吃小頭,內陸跟著喝了口馳道的湯。

朱翊鈞給權天沛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告訴了潞王就藩為何遲遲未決,朱翊鈞說自己不舍,主要是太遠了,來回足足四萬里水程,是生死離別,告訴了權天沛潞王就藩的規模和時間,潞王明年就到。

“下章潞王府,告訴他,其他都可以給別人管著,但軍隊不行,下午一起操閱軍馬。”朱翊鈞吹干了墨跡,對著馮保下了一道口諭。

潞王就藩到金山城,什么都可以不管,但軍隊他得親自去管,否則隨時都有可能被野心家給撅了王位,危險不僅僅來自于泰西殖民者、夷人的襲擾,也來自于自己人。

朱翊鈞是兩世為人,而且長期處于權力斗爭的漩渦,他深切的知道,自己現在說一不二,有八成都是建立在京營強橫之上,例如有人對抗反腐司反貪,朱翊鈞派出京營震懾天下。

潞王很年輕很年輕,他隨皇帝見了太多的人心鬼蜮,但朱翊鈞還是擔心他輕易交出最大的倚仗,軍隊。

“臣遵旨。”馮保俯首領命離開了通和宮御書房,他沒有讓小黃門傳旨,而是親自去了潞王府。

一進潞王府,馮保就是額頭青筋爆抖,潞王殿下看起來有些過于昏聵了,和陛下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九月十八就要立冬了,潞王府的侍女,還是穿著薄紗衣,一進潞王府就是白胳膊白腿,讓人眼花繚亂,這不是潞王苛責侍女,這些侍女都在潞王府的暖閣。

“美人!你在哪兒美人?”蒙著眼罩的潞王伸著手四處摸索,嘴上掛著讓人有些厭惡的笑容,暖閣里都是鶯鶯燕燕的笑聲。

“抓到你了!”潞王一前撲,抓到一人,稍加摸索,摘掉了眼罩,潞王表情略顯尷尬,笑了笑說道:“原來是馮大珰啊,來人看茶。”

“都下去吧。”

朱翊镠揮了揮手,讓萬國美人都下去了。

馮保很少來潞王府,既然來,自然是皇兄有圣旨,而且很重要。

“陛下口諭:曉諭潞王,諸事皆可委于臣下,惟軍務戎事,萬不可松懈,必親掌以安藩國人心。”馮保簡單的講了圣旨的原文后,開始把皇帝為何下旨詳細的說了一遍。

馮保再俯首說道:“金山城遠在海外,若是有事,腹地遠水解不了近渴,陛下也是為潞王殿下好,還請潞王殿下知陛下苦心。”

朱翊镠示意馮保坐下說話,才搖頭說道:“孤又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不會叛逆,皇兄殷切教導,孤自然謹記于心。”

“我自小隨皇兄觀政,十八年來,我也是看明白了,這天下壓根沒有多少忠臣、孤臣、直臣。”

“皇兄也是真的辛苦,整天跟這幫人精纏斗,若是我,早就下旨把他們全殺了!一個不留!”

稱孤道寡是回復圣旨,朱翊镠平素里也是以我自稱。

馮保嘆了口氣說道:“那都殺了,不還是這些人嗎?陛下又不能和齊天大圣一樣,一根毫毛有一萬八千眾法外分身,要這些官員代天子牧民,自然就只能如此了。”

“那倒也是,當個明君比當昏君難的多。”朱翊镠搖頭說道:“馮大珰,我這潞王府里的腌臜事,就不必回稟陛下了。”

“潞王殿下,這天涼了,就是有暖閣,也是要小心風寒才是。”馮保笑著回答著,他這話意思說的模棱兩可,沒有答應下來,他是皇帝的走狗,不是潞王的鷹犬,他知道的事兒,一定會告訴陛下。

天下的確沒多少忠臣,但馮保自認為勉強算一個,跟著陛下走,歷史流芳千年都不止,日后他也是賢宦的代表人物了。

朱翊镠問了點金山城的事兒,馮保知無不言,聊了兩刻鐘,馮保才起身告退。

“陛下,臣到潞王府的時候,潞王殿下在撲美人。”馮保奏聞了潞王的回話后,把潞王干的事兒說了出來。

“哎,他整天待在潞王府,也是無事可做,讓他玩吧,別傷風感冒了就行。”朱翊鈞擺了擺手,沒有進行約束,朱翊镠覺得皇兄是個上磨的驢,朱翊鈞則覺得這弟弟快被無所事事給憋瘋了。

朱翊镠在大明,他不撲美人也沒什么做的,他去金山,是要自由。

朱翊鈞已經處理完了上午的奏疏,他用過午膳之后,去了北大營操閱軍馬,把朱翊镠叫上,既然渾身的力氣沒地方發泄,就去操閱軍馬。

“不來了,不來了!皇兄不讓我撲美人就直說,何必揍我一頓!”朱翊镠躺在地上,頭暈目眩!

馮保回宮顯然是如實說了,這不怪馮保,因為馮保是陛下的大伴,陛下不下旨訓斥規勸,直接以對練角力的名義,狠狠的揍了他朱翊镠一頓。

朱翊镠感覺渾身快散架了一樣。

“明天起你跟朕操閱軍馬,你看看你現在這個被酒色掏空的模樣,朕如何放心你去金山?撲美人可以,但這武藝不能放下。”朱翊鈞把朱翊镠叫來操練,就是試試他的成色。

一共二十局,朱翊镠每一局,連三個回合都撐不到,就被擊敗了。

朱翊镠想了想說道:“那明天起戒酒?”

朱翊鈞一聽,直接被氣笑了,氣沖沖的說道:“還在詭辯!去年三月的時候,你還能在朕手底下走十幾個回合,你現在連三個回合都走不到了,二十局你一局沒贏!”

“你這身體,朕怎么放心?”

“皇兄,有沒有可能是你變強了?而不是我變弱了?”朱翊镠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說道:“我要跟他打!駱思恭,就是你了!”

“好。”駱思恭也沒廢話,熱身后,跟朱翊镠打了起來,一共二十個回合,朱翊镠硬生生的贏下了十三局,比之前成績還要好,之前朱翊镠只能和駱思恭打個平局。

“陛下,臣試過了,潞王殿下沒有疏于操練武藝。”駱思恭回到了陛下面前,俯首說道,他真的盡力了,朱翊镠的天賦稍強一點。

朱翊镠活動了下手腕,看著皇兄說道:“果然,變態的不是我。”

“你這是在罵朕是個變態?”朱翊鈞眉頭一皺,聽出了弦外之音,小子,敢玩陰陽怪氣?!

朱翊镠十分鄭重的點頭說道:“皇兄這身手,到軍中也能當個將領沖陣了,去撬倭寇那些烏龜殼都足夠用了。”

朱翊镠沒親哥那個毅力,但也從沒有過分懈怠,打不過陛下,打得過駱思恭,完全是皇帝又變強了,而且不止一點,已經完全足夠當個陷陣先登,去撬山城了。

陳大壯、趙吉、汪景芳、熊廷弼這些猛人,全都是天生神力,而皇帝陛下全靠努力。

按照戚繼光的練兵法,沒有天賦的話,一個人的身體素質,最高也就是銳卒水平,但陛下硬生生用汗水突破了這個極限。

“你們就合起伙來哄朕吧。”朱翊鈞示意朱翊镠和駱思恭坐下休息,稍微思考了下,發現這段時間,確實變強了很多,上次虎力弓十矢十中后,就長期可以保持這個水平了。

戚繼光和參將們對剛才的比試討論了一番,確定了陛下的真實水平,戚繼光很確信,他和陛下一個年紀,大約一樣強。

因為陛下能把290斤的石鎖抱起來,二十八歲的時候,戚繼光也只能抱起300斤的石鎖,李如松要高點,李如松能抱起320斤石鎖。

力量體重沒有太明顯差距的話,就是技巧了。

“熊大回來,倒是能跟陛下過招。”朱翊镠笑著說道:“但是他不敢,又不是誰都跟駱思恭一樣沒心沒肺。”

“皇兄,臣弟不是不明白,百姓們為何會支持朝廷政令呢?”

馬上就要遠赴海外獨當一面了,但朱翊镠對國政還有不解之處,萬歷維新以來,多數時候,百姓都是站在了朝廷這一方。

按理說,地方鄉賢縉紳、勢要豪右們對地方百姓控制力更強,但這十八年維新來看,百姓們更加擁護朝廷政令。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因為沒得選,只能寄希望于一個英明的君王和朝廷,改變他們悲慘的生活,百姓們只能希望朕真的英明,民亂這種全輸的選擇,是最后的迫不得已。”

朱翊镠這個問題問得好,為何地方百姓,要支持朝廷,而不是地方衙門?

朱翊鈞覺得是因為沒得選,央地矛盾,朝廷和地方的利益是不完全一致的。

當朝廷和地方發生矛盾的時候,百姓支持朝廷,最差也能消滅一批肉食者,騰出一點上升的空間來。

“遠交近攻?”戚繼光思索了一下,給了另外一個答案。

百姓們支持源于樸素的縱橫策略,遙遠的朝廷、天高皇帝遠的陛下,不能直接傷害到百姓們的利益,但地方鄉賢縉紳、勢要豪右可以。

“也可能是單純的看熱鬧不嫌事大?”馮保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百姓就是為了看熱鬧,皇帝和地方打架,皇帝基本必勝。

歷史來看,朝廷和地方掐起來,朝廷沒輸過,朱允炆除外。

打掉本地盤踞的勢力,資源就要重新劃分,窮民苦力能分到點湯湯水水,也能有個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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