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厄同像個球童一樣跑來跑去,替坐在原地不愿意動的商洛先扛出了伊羅黛亞莎,又撿回了她爆的裝備——
她爆出來的東西不少。
伊羅黛亞莎(IRODEASA),摩爾多瓦、瓦拉幾亞和特蘭西瓦尼亞的精靈女王,雖然其最初的活動范圍僅限于如今的“羅馬尼亞”地區,但伊羅黛亞莎在精靈之間的征戰中逐漸取得了主導地位,并且成為了通行于魔法世界的統治長夏的女王,其在一年中的統治從太陽進入巨蟹宮的第一日開始,到太陽進入天秤宮前的最后一日為止。
在更加神圣的領域,她會被當作月神狄安娜在夏季的化身來對待。而
而現如今,她戰敗了。
“難以置信.竟然還有月神的衣缽?”通過還未消退的燈塔系統進行檢視,伊羅黛亞莎這次爆出來的東西可不少。那一個個的光球之中,伊羅黛亞莎在靈界的戰爭中從其他神靈中奪取來的面相。有些面相是某一強大古神的階段性化身,比如月神在夏季的分號。有些,則是完全屬于她的力量,比如黑魔法防御之神本南丹蒂(善主)、匈牙利的白巫師塔爾托斯等等。
他在其中,甚至還看了夜勤局的記號——伊羅黛亞莎同時也是夜勤局所供奉的神靈。
“所以,伊羅黛亞莎的主要神職,似乎還是偏向于正面的?本南丹蒂是做什么的?白巫師有什么什么?聽起來好像很正義的樣子。”
伊羅黛亞莎在羅馬以外的地方本就是正義的神,她就是夜勤局的起源——在夜間以靈體與邪惡巫師交戰,保衛正直的人的靈魂的守護之神。
“竟然是守護神?”
如果是邪神,她不可能有這么多的同行者的。歸根到底,是古時候的人們會把自身遭遇的災禍、不適,解釋為巫師的迫害,并且時常把村中的某人指認為巫師。這種指認有時候毫無道理,有些草藥師可能只是因為在治療某個大人物后失敗就被指認為巫師了。但無論如何,這種寄托是存在的,這是對生命中那些不可解決的災禍發出的,一種歇斯底里的回應。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用理性來看待這個世界,尤其是在理性救不了他們的時候。
“于是,就有了巫師?”
獵巫便是這么來的。以及,去教廷走手續還是太麻煩了,有時候認定個巫師和認定個顯圣一樣麻煩。因為教廷遠在羅馬,未必會在乎這地方的事情——而且教廷確實不傾向于搞宗教裁判所之類的玩意兒,那是對教權的攝奪,也是在扯教廷的虎皮給維持社會的穩定的極端措施進行保底。所以當許多人求告無果的時候,他們就會求助于用魔法來打敗魔法,用巫術來打敗巫術。于是,就有著‘黑魔法防御’的需求。這個需求的最終導向,就是伊羅黛亞莎。你可以看到,她不使用任何魔法,她的涌泉精靈使用的都是純粹的物理攻擊。
“那為什么她的本體在羅馬尼亞?”
因為羅馬尼亞誕生了一個流傳到世界各地的傳說——傳說中有些野性的人形怪物會吃掉孩子的心臟,吸人血,他們在羅馬尼亞被叫作不眠亡者。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一般被叫作‘吸血鬼’。傳聞中,羅馬尼亞地區的土地上誕生過一位德古拉伯爵,他因為發狂而殺戮自己百姓,所過之處血流成河。這就是吸血鬼的起源——當地的許多問題,包括小兒驚厥之類的毛病,都會被歸咎到吸血鬼之上。原因無他,所謂吸血鬼傳說,本質上是對死者的恐懼。羅馬尼亞人太苦了,非正常死亡的人太多,人們有許多接觸這樣的死者的機會,才會有對吸血鬼的恐懼。以及,這也就產生了防御吸血鬼的作用。
那么,事到如今,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伊羅黛亞莎之所以影響力巨大,是因為她是黑魔法防御體系的關鍵部分。她在羅馬以外的地方并非惡神,而是守護神。尤其是,她可以防備那些惡意的靈體與巫師的攻擊。
“我莫不是殺了好人?”
要看你的立場怎么站。如果你站在羅馬人的立場上,那伊羅黛亞莎毫無疑問地就是壞人。而且她的守護也并非是無償的,而是有代價的。和你先前說的那樣,她的定位其實類似靈感大王。她確實可以在黑魔法的威脅下保護所有人,但她也會索取代價,這種代價有時候并不亞于黑魔法帶來的損失。
“即便如此,他們也要信仰伊羅黛亞莎?”
就像許多地方會信仰瘟神一樣。指望魔神用魔法來打敗魔法,這本身就是絕望的一種體現——以及,和黑魔法不一樣的是,黑魔法的代價總是需要使用者自己來承受的。而伊羅黛亞莎的契約,有時候并不需要親身來承受,只要從村子里丟一個人出去就可以了。”
通天河的靈感大王其實并不特別挑選弱勢者來吃,他是按照順序來點名的,伊羅黛亞莎也是如此。但無論無論是姓名首字母排序,還是按照財產、強弱來排序,她每次都不至于把整個村子吃光。
只要一次不至于死掉,很多時候人的忍耐力是相當驚人的,這一點在全世界都是這樣。因為在社會狀態下的人,往往已經熟悉了社會中的規則。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往往不會將規則打破,而是忍受到不反抗就會死為之。如果刀子再鈍一點,有時候連死都沒那么讓人難以接受——阿茲特克人供奉一位名叫辛特奧特爾的玉米神。
作為玉米神,辛特奧特爾的祭祀有和玉米一樣的特征。被選中的祭品會被當作君王一樣供奉一年,正如同玉米需要在玉米苞中涵養,慢慢長出金色的果粒。然后過了一年,再將其像剝落玉米粒一樣拆得七零八落,以極其血腥的方式進行血祭。血從高高的金字塔上流下,流到玉米的種穗之中。圍觀的人一擁而上,前挑選沾了血的玉米果穗。這些果穗就會成為他們來年的種子,進行播種。
這種儀式實際上并不是單純的血祭。因為神廟的祭祀們通常都是真正的農學家,他們散發的農作物種子是真的經過培育的優良品種。只要細心培育,這種性狀優良的玉米果穗就能在來年鶴立雞群一樣長出非常厲害的玉米,然后通過人工搖晃的方式進行授粉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將這種優良的性狀散播出去,為下一年的人工育種打好基礎。
而想要獲得這些農學服務,只要每年抽出一個人供奉給神就好。就連被抽選出來的人,他也未必會掙扎,因為他在死前一年會得到神明一樣的對待。就算被宰殺的前一段時間,這種待遇也不會有任何縮減,只是看守會變得越來越嚴密而已。畢竟阿茲特克國家有非常嚴密的組織,把一個人當作貴族來供奉一年實在不是什么大的消耗。
所以,伊羅黛亞莎之后,就得由我們的人來接管這一體系了。
“是夜勤局會接管。”商洛答道,“我會幫忙,但我不會處理具體事務——而且這次我們的清掃也不只是針對伊羅黛亞莎這樣的神靈。這次伐山破廟,就是要把所有和這些有關的都清掉干凈。我們也不是專挑這些來打,更何況”
商洛頓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如果羅馬沒了,這個世界的苦難會少很多是吧?”
“.”一直在旁邊清點戰利品的法厄同看了過來。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確實,如果羅馬沒了,這個世界的苦難別說打五折,至少短期內打八折是沒問題的。在這種情況下,其實本就用不著伊羅黛亞莎提供的高壓保護。
“我怎么感覺,羅馬人才是罪大惡極的一方呢”法厄同搖了搖頭,“不過,我是不好說這句話的。畢竟我是接受供奉長大的,我確實是在維持羅馬的存在。我不好一邊干著活,一邊又說羅馬的不是。要不然,這不就是在說我自己嗎。”
“所以,交給我就好。”這里的一切,商洛都可以解決。因為王師不在乎能從這里拿走什么——如果王師什么都不想拿走,那這里不管再發生什么,就都是這里本地的事情了,王師自然就能居高臨下地,站在仲裁者的視角來處理這些問題。
某種程度上,這和大明皇帝處理朝政的邏輯也差不多。原則上皇帝不分賬,宗室不干政,所以甩鍋的時候甩不到皇帝的頭上——也正是因為這樣,海瑞的對嘉靖皇帝的一道奏疏才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撕毀了這層外衣。
商洛并不打算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不是原則上不分賬,他實際上也不想從統治羅馬尼亞的過程中分賬。他只需要在這里建立秩序,因為秩序才是這里最有價值的資源。
“這些事情,交給夜勤局來處理就好了。法厄同小姐,大概清點出來哪些了?”
“清單給你拉了一下——古神化身4個,地方性神靈14個,靈性實體29個。有一個是你要的,芙蕾雅的貓車,我已經單獨挑選出來了。剩下的,充公?”
商洛點了點頭:“貓車留下,別的交給夜勤局來管理就好,這是他們需要的東西。有一部分也得給漢斯,這是他需要的。至于這貓車,這是錦衣衛今日參戰的戰利品,不算白拿——不過,你是不是有一件東西沒有找到?”
精靈王
“對,這里沒有精靈王的神位。”法厄同答道,“我想,這也是為什么伊羅黛亞莎遭遇如此重創也只是爆裝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時你們進攻森林王的時候,最后一擊還是得商洛你來?因為摘下金枝的是你。”
商洛點了點頭。
“那么這里也是一樣。雖然其他的身份可以被武力剝落,但是精靈王的身份只能通過特定的方式殺死。我們回去研究一下好了,如果需要的話,可以交給卡琳——你之前是這么計劃的吧?”
“她之前也這么打贏我了。只是不知道真的要下手的時候,她是不是真的能下得去手——這個,暫且擱在一邊,這是羅馬的事了。來來,把那個貓車給我看看。”
貓車,橙色裝備。有意思的,這貓車并沒有被判定為坐騎,而是一個被動的光環效果。
芙蕾雅的金車:通往月光之廳的門徑。在戰場上死亡的戰士會成為英靈戰士,其中一半會到英靈殿去,另外一半據說會去往此地。
實際上,英靈殿才是所有戰士的靈魂都會去的地方。而能夠前往月光之廳的亡魂,都是被芙蕾雅特別選中的。
“就是這個了”這正是現在的錦衣衛所需要的。這輛貓車,可以戰死之人從戰場上完好地接引下來,留待將來的復活。因為這象征著“戰神的選擇”,所以可以將戰死之人“特別地挑出來”,而不是任其沉淪。
在錦衣衛這里,或者說在吃下金丹的人這里,挑出來之后就可以直接復活了。
只要這貓車在場,錦衣衛在日后的戰斗中只要倒下就可以被貓車拖回來,然后在安全的地點復活并重新投入戰斗——這實際上是按照組織羅馬內衛的方式組織了一支不死的軍隊。只是羅馬內衛往往在個人武力上需要借助外物,而在這里,錦衣衛有充足的力量來解決所有的問題。
這是最適合錦衣衛體制的奇妙小工具。
“直接拿去給陸千戶好了,這是之前答應好給他的——現在有了貓車,錦衣衛也可以去執行一些危險的任務了。”
等等.所以你是為了更好地差使錦衣衛才這么做的是吧?
“咳要是沒有貓車的話,我怎么好讓錦衣衛去冒險呢,死一個都是很心疼的。當然,在不用死的情況下,那當然用起來就隨意多了,就算被大怪物刮死也可以在不遠處復活然后重新加入狩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