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中鏡第一百三十三節 怒放的月桂(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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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節 怒放的月桂(下)


更新時間:2024年03月13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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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酒空筵席散,篝火滅,余下幾個仆人打掃一片狼藉的庭院。

一室靜謐,阿九把雁魚燈的光調亮了些,郗遐悠閑地坐在紫檀醉翁椅上,慢慢展開一卷竹簡。

“那個人逃至東街,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幾個乞丐,將我纏住—”

漸黎欲言又止,那賊人應是事先給自己安排好逃跑路線,乞丐的出現也不是偶然。

郗遐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他,不知是何情緒。

一身灰藍束腰長袍的年輕男子,斜挎佩劍,站立于門口,給人一種清冷疏離感。

“那賊人跑了,你竟然還有閑心看書?”

“他還會再來的。”

年輕男子走近他,見郗遐還在看汝陰郡志,不禁發出一聲輕蔑地冷笑。

“倒茶。”

“我這里沒有茶,彈丸倒是有幾粒,你可想再品嘗一下?”

“跟了我這些日子,竟連沏茶都不會,我好歹先前在洛陽幫你脫險,你卻連聲謝謝也沒有。”

“我幫你拿到這卷汝陰郡志,你也沒有說謝謝。”

“如果你還想為自己冤死的哥哥報仇,那么你最好收起你的鋒芒,還有你的質疑,不然就離開。”

“我不是你郗家的丫鬟,任你消遣。”

“有人想要除掉我,繼續待在我的身邊,你也會有危險,這樣也不怕嗎?”

“你會怕嗎?”

郗遐笑而不答。

“既然你這個外來人都不怕,那我還畏畏縮縮什么?飛石打幾個宵小之輩,綽綽有余,絕不輸你的護衛。”

“宋扶搖,你倒是有幾分俠氣,有一個你這樣的妹妹,想必你的哥哥也不弱。”

漏聲斷,室內突然陷入了沉寂。

寒涼的夜風吹進來,袍袖微動,宋扶搖右手緊緊握住佩劍。

宋扶搖出自汝陰宋氏,祖上曾任豫州刺史,從她的爺爺到現在,都只是做個縣令,宋氏一門逐漸衰敗,族中也少有才俊,她的哥哥宋允作為嫡子,才智平庸,在汝南書院讀書,更多的是為了結交豪族子弟,為自己的仕途尋求更好的機會。

可惜就在一年前,宋允參加朋友的聚會,醉酒后意外從樓梯摔下身亡。

宋扶搖始終不相信自己哥哥的死只是意外,后來她經過幾番周折查到了孫榮。

“隈至愚和你的哥哥既是同窗,又是同鄉,他的話,你愿意相信,不過孫榮未必就是殺害你哥哥的真兇,因為他的死安排的太湊巧了,你差點就被當成了兇手。”

“殺孫榮與隈至愚無關,他根本不知道我去過洛陽。”

“這么說他不希望你以身犯險,你對他也是如此。”

“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郗遐笑容玩味,坐起身接過阿九遞來的酒杯。

“這佩劍太過秀氣,不像是你的風格。”

“我不用劍。”

“看來是你哥哥的佩劍。”

郗遐喝了一口桂花酒,掃一眼她剛剛放置在案頭的粗陋灰黑石頭,笑問道:“這是什么?”

“筆山,是在我整理哥哥留下的舊物時找到的。”

“這么離譜的筆山,我倒是頭一回見。”

“是我親手做的。”

郗遐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塊不起眼的黑石頭,它看似自然斑駁的表面實則無一處不被雕琢,刀法魯莽瑣碎且毫無章法,純屬業余之作。

“這是你的心血來潮,還是你的執著和念想?”

“哥哥喜歡石頭,我便做了一個石頭筆山送給他當生辰禮物,但他不喜,還說我毀了一塊好石頭。”

“為什么給我看這個?”

“筆山殘缺了一塊,像是摔下來撞斷的。”

郗遐拿起來又細看了看,不禁笑道:“這石頭長得甚是笨拙,若是你不說,我倒是沒看出來,只怕別人也很難發現這個缺口。”

吳房縣衙后院,人散夜靜,淡月如勾,偏廳上一個臉頰泛紅微醺的中年男子長嘯歌吟,倨傲狂放,友人撫琴和之。

一道孤獨的身影立于廳外的廊上,他看著侍婢們進進出出,聽著里面陣陣琴歌,眼神呆滯木訥,就像個石頭一般不懂人間煙火。

他叫王進,師父炎侗是一名殺手,在一次刺殺行動中受了重傷,恰好遇到四處游學的刁儉,好心將他藏于車中,這才避開仇家的追殺。

刁儉早早病逝,炎侗在臨死前交代王進替刁儉之子刁善做事五年以報當年搭救之恩。

廳內嘯歌之人正是縣令刁善,他出自渤海刁氏,有學識,但因相貌丑陋入洛求職屢屢受挫,靠自己多年的努力才當上這個吳房縣令。

“老爺今夜是不會見你的。”

他沒有說話。

管事搖了搖頭,“總歸是辛苦了一趟,去賬房領賞錢吧。”

“告訴刁善,離約定好的期限還剩下一個月,到時我便會離開。”

“王進,你怎可隨意叫老爺的名諱?”

王進直接轉身走開。

管事臉上略有慍色,一個年輕門客趕緊上前陪笑道:“我剛剛探了個消息,您看能不能進去幫我通報一聲?”

管事睨了他一眼:“涂光義,可是又想騙酒錢?上回讓你去棠溪村收節禮,竟然比平時少了一半,而且什么野味也沒帶回來,你小子真是越來越貪心了,要不是我替你說話,老爺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涂光義又走近兩步:“戚管家,這趕上災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棠溪村還算好的,這文城村可是連只雞都收不上來了,我也算是盡力了。”

戚之孝哂笑道:“你少在我跟前弄鬼,那幾個村子的賬,我心里有數。”

涂光義低聲道:“戚管家,我正是為了將功補過,這次的消息真是—”

戚之孝冷漠的道:“你這會要是進去,惹得老爺心里不痛快,可真的要卷鋪蓋走人了。”

涂光義陰陽怪氣道:“那個粗鄙的武夫有哪一次沒惹老爺生氣,他不僅沒被趕走,還回回有賞錢,還真是稀奇。”

戚之孝冷哼一聲:“你有多大能耐,敢和他比?”

涂光義聽后只能負氣走開。

廳上氣氛逐漸升溫,酒過三巡,桌上擺著的一砂鍋燉桂花雞,卻紋絲未動。

“刁兄,應家的桂花雞好是好,但吃多了可是會動風上火的。”

此人正是黎祥,與刁善在洛陽結識。

刁善拿筷子指了指那鍋燉雞,皮笑肉不笑得道:“應渭那點小心思,我還是看得懂的,他家的雞也只有做賊的人會惦記。”

“陸云就在汝南,我想應家人多少會收斂些。”

刁善呵呵一笑,飲酒不語。

“好像裴家人也來了吳房,還有那個被停職調查的郗遐。”

“既是貴客,也是稀客,我自會好生招待他們。”

黎祥瞟了一眼桌上放著的舊案記錄,疑道:“刁兄,你當真要重查薄家的那兩樁命案?”

刁善放下酒杯,斂容道:“前任縣令應恂積壓未辦的案子,我都要審理。”

“可是薄家已經沒什么人了,從何查起?”

“只要用心,自然有跡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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