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道遠似乎詫異她的失態,當即沉默下來。
廖文南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似往常般平靜道:“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你的幾個兒子可都沒有消停,韓大郎好像跟南邊的的叛軍攪和到一起了。九江那邊你家老二好像也埋伏了孫彥之的大軍,這種情形之下,周帝還能放你出來嗎?”
韓道遠卻似聽到了什么厲害的消息,凝重的反問,“二郎埋伏了孫彥之?這消息哪里來的,可靠嗎?”
廖文南點頭,并沒有說消息來源,確定道:“八九不離十!”
“二郎恐怕中了陛下和孫彥之設好的計!”韓道遠嘆氣,語氣里帶著淡淡的擔憂,廖文南不解的問:“為何?”
韓道遠剛要解釋,但不知為何又改了主意,他輕聲勸道:“孫彥之數年前雖失利于大魏,卻并非酒囊飯袋之徒,而且他是陛下的心腹,二郎雖聰明卻也自負,為人有些剛愎自用,怕不是孫彥之的對手!這些事一句兩句說不清,你雖借了沈少卿的路進來,想來不能待太久,這些事兒就不用操心了!”
廖文南見他似乎也不太擔心,便不再多問,把飯菜往前送了送,“趁還沒涼吃些吧,都是我親手做的!”
韓道遠驚訝的挑了挑眉,“相識數年,竟不知你還擅庖廚之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廖文南嘴快的懟了一句,說完發現自己自從見到她似乎成了個怨婦,隨即頓了頓,又問回之前的話,“若你出去了,打算怎么辦?大將軍怕是做不成了!”
“其實,我是生是死全在陛下心里,陛下心里若舒暢了,用不了幾日就能出去。若陛下龍體欠安,那便是兇多吉少!”
廖文南想到皇帝那張慘白的臉,心里郁氣愈濃,冷冽道:“你的命,為何要讓他來做主!”
韓道遠真是嚇到了,他怕廖文南再口出悖言,連忙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知道你膽子大,但你向來行事最有分寸。怎么敢在此地亂吣!”
但廖文南仍直直看著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韓道遠無奈嘆了口氣,“誰不想活,我也是凡夫俗子,自然想活!而且大周如今雖看似還算強大,但大魏鐵騎虎視眈眈,若我一死,大魏鐵騎定會傾巢而下!我放心不下啊!”
“那我呢?我可曾在君心里有一席之地!”廖文南赤裸裸的挑明了二人的關系,韓道遠又一次沉默,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之時,他點了點頭,卻又道:“對不起!我從來知道你要我給不起,沒想到”
“世人都說你是英雄,原來你就是個膽小鬼!”廖文南輕笑道,韓道遠依舊沉默。
廖文南低頭摸了摸小腹,此行本想告訴他這個消息的,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想來有沒有這個小家伙,他都不會那么在意!
廖文南坐不住站起身,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聽到外面傳來沈文涵高昂的喊聲,“哎呦,高大內監,您怎么來這兒了?!”
廖文南心下一凜,連忙蹲下身把桌案上的東西收進食盒里,碰到那盤肉的時候頓了頓,低聲道:“這個你留著吧!”
然后她蓋好食盒,低頭垂眸的走了出去,沈文涵正跟在高寒身邊朝這里走過來,看到她忙擺手,“收拾好了?還不退下!”
高寒不解的看著沈文涵,“沈少卿,這是?”
“下官這不是來給韓公送些吃食,沒想到下官剛出來就看到您了,這是下官帶來的侍從,幫著收拾收拾!”
高寒似乎相信了他的說辭,并沒有露出異常,若有似無的看了那個灰撲撲的身影一眼,然后從廖文南身前走過。
廖文南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一瞬間后背冒涼氣,幾日前這位高內監可是剛剛見過她,如果他起疑細查,自己必定會暴露身份。
“大將軍,陛下有旨,準備接旨吧!”
高寒掃視一眼,看著幾案上的一碟子肉一壺酒,旁邊還有厚厚的一摞藤紙,此時韓道遠正舉起一盞酒一飲而盡,他不由輕咳一聲提醒道。
韓道遠從容不迫的放下酒盞,對高寒道:“剛剛在進食,形容不雅,容臣整理儀容!”
說著他看了看手上的油漬,又看了看幾案上的藤紙,有些不舍,便撩起長袍一角擦了擦手。
高寒看著他那件褐色錦袍上隱隱約約的油漬,不由抽了抽嘴角。不過他不愿把事情鬧大,便當作沒有看見,沉聲道:“大將軍韓道遠接旨!”
“臣接旨!”韓道遠依舊是持大將軍禮,單膝跪地。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大理寺已查明軍弩刺殺一案系叛軍所為,瀆職私賣軍弩官員皆以認罪伏法,大將軍乃無辜受累.朕本應為大將軍接風洗塵,奈何朕身微恙,邊疆不穩,亟需大將軍帶軍護衛.即日起韓道遠啟程趕往北境!”
高寒的圣旨沒讀完時,在座眾人俱心神一震,廖文南眼里的驚喜已經溢了出來,若不是她死死的掐著手心,已經控制不住的看向韓道遠。
她此時感覺猶如夢境之中,整個人恍恍惚惚,耳邊似乎傳來韓道遠謝恩的聲音,又聽到高寒和沈文涵想韓道遠道賀,一直到恍惚的聽高寒說,‘雜家就先回了,陛下那兒離不了人!’
然后一群人呼啦啦的都離開了,廖文南才慢慢緩了過來,雙手撐地慢慢爬了起來,其間腿一軟險些有跌坐回去。
她穩了穩身子,小跑到韓道遠身前,欣喜又克制的喊:“你能出去了,沒事兒了!”
韓道遠只在剛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一瞬間的驚喜,此時看上去反倒眉頭微蹙,聽到廖文南的話,眼里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然后微微一笑,“對,沒事兒了!”
然后他指了指已經走遠的沈文涵眾人,輕聲道:“你得離開了,我收拾好這些書稿再走!”
“那那我去哪里找你”廖文南迫不及待的問。
韓道遠略沉吟,然后道:“暫時不能見面,你住在哪里,等我確定可以了,就派人給你送信!”
廖文南雖有些失望,但深知這是最妥當的安排,便把自己住處告訴了他,轉身離開了。
韓道遠就那么看著她的身影消息,才緩緩的轉過身收拾東西,看著桌上那碟子肉,他想了想拿過一張藤紙包了起來,然后又從長袍里衣里扯了一塊布仔細包好,小心放進袖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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