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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氣這么大,語氣這么沖,看來,是救他救的很不心甘情愿。
但那也是救了。
沈悸笑了笑,順著側開的門走進來,桃花眼一貫的上挑著,“救命之恩當得報。”
他應該剛出院,身上帶著醫院特有的味道。
那張臉依舊蒼白,但跟以前相比多了些生機。
墨綠色的外套搭在肘間,只穿著件白色的襯衫,袖口微上挽,露出分明腕骨,銀白色的衣扣扣到頂,抵在喉結下邊。
左臂衣袖上,有只紅鶴刺繡,精致的栩栩如生,給他整個人添了幾分亮色。
氣質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卻偏妖冶又欲。
挺勾人的。
可席九現在看見他,只覺得看見了那三顆云晶,除了想弄死他,根本不帶絲毫雜念。
好看眉眼里冷燥升起,“有多遠就離我多遠,我就當你報恩了。”
沈風站在門口。
沈悸走過來,把墨綠色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清冷的桃花眼里淬了細碎笑意,嗓音低沉,“雖然說我落江是拜你所賜,但你救我恩如再造,我再怎么薄情,也不會對你恩將仇報的。”
說了這么多,還拽文,就是要講這恩他一定要報唄?
席九嘴里咬著筷子,忍住想刀了他的沖動,深呼吸,“我求你,離我遠一點。”
沈悸搖頭,嘆氣,“離得遠如何報恩啊。”
“嘎嘣!”
一聲脆響從席九嘴里傳來。
白秋下意識望過來,“你……筷子……”
席九默默把筷子拿出來,還從嘴里吐出兩小截。
這筷子是合成材料。
白秋掰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用了很大力氣都沒掰斷,一雙眼錯愕又恐懼的看著席九,“你……”
“看來牙口挺好。”沈悸面色不變,修長漂亮到能做標本的手,拎起桌上水壺倒了杯溫水給她,薄唇微勾著淺笑,語重心長,“可牙口再好也不能什么都吃。”
咔嚓!
剩下那兩截筷子,在席九的手里,直接再次斷成兩半。
那眼神冷的,仿佛要把他刀成碎片。
“看九公主都餓成這樣了,”沈悸無感一般,側頭喊沈風,“還不快去叫菜。”
沈風看了席九一眼,沒說什么,轉身出去。
“沈!悸!”席九盯著他的眼神如刀,吐字如冰,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在。”沈悸抬眼,嗓音神色都挺溫和,還帶笑。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想把對方給撕了,一個仿佛妖精在勾對方,氣勢不相上下,那叫一個……
天雷勾地火。
白秋背后發毛,被壓的大氣都不敢喘,她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會變成那筷子。
“那個……我也去催菜!”
她飛快找了個借口,匆忙逃離這包廂。
門關上。
兩人又互對了好半天。
沈悸先開口,“這么看著,眼睛不累嗎?還是……”
他頓了頓,臉微湊近席九,“我長的太好看,讓阿九你想起過去,重新愛上我了?”
媽的!
她忍他爹的忍!
席九咬牙,手背逐漸繃起,手里兩半截筷子,猛朝他的眼睛戳去,“我愛你媽!”
沈悸飛快側頭閃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勾唇,“我會把你這句話轉達給我媽的。”
“我……”
近在咫尺,盯著他那張好看到無任何瑕疵的臉,席九怒極反笑,“那我謝謝你啊。”
沈悸一臉正色,“身為你未婚夫,這是應該的。”
“未婚夫,呵呵……”席九喉嚨里溢出兩聲低笑,手腕從沈悸的手里掙脫出來。
“未婚夫是吧?”
下一刻,她猛地起身,一個跨步上前拽住沈悸衣領,抬腳就重重的踹上去。
“我讓你未婚夫!這么喜歡當人未婚夫是吧?我讓你應該!我救你還給你臉了是吧!臉皮這么厚你怎么不去建設星球呢……”
“席九,你吃不吃……”
白秋回來,一開門,看著屋里的景象,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直接怔住。
只見席九抓著沈悸衣領,腳還在往他身上踹。
沈悸原本板正的襯衫,現在被她扯的七零八落,袖子上紅線繡的鶴都扭曲了,腿上全是腳印,被蹂躪的那叫一個狼狽。
聽見動靜,回頭看她的時候,大半個白的耀眼的肩膀上,還帶著些紅印子。
跟發生過,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樣。
白秋帶著門,飛快后退出去。
她在門外深呼吸,“幻覺,一定是幻覺。”
“你干嘛?”就在這時,沈風回來了。
讓他看見里邊情況,一定會炸的跟席九動手吧?
白秋嚇一跳,拽著門,“沒!什么也沒干!”
可她越這樣,越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沈風皺眉,直接抬腳把她身后的門給踹開。
席九大佬一樣坐在那里,端著杯子在喝茶。
旁邊沈悸剛把被撕破的襯衫扯上來蓋住肩膀,側頭看他的時候,露出的鎖骨上還有一道,明顯是指甲劃出的紅痕。
眼稍殷紅,衣服凌亂。
瞥了他一眼,嗓音略啞,“出去。”
沈風帶著門默默退到門外,側頭看著一旁神色詭異的白秋,目光陰沉的冷聲問,“剛才里邊發生了什么?”
白秋:“……”
她總不能說,她一進門,就看見席九在打沈悸吧?
屋里。
沈悸看著破碎的襯衫,以及褶皺的褲子,摸了摸鎖骨上那血印,幽幽目光落在席九身上,一聲嘆,“出氣了,舒坦了?”
席九冷笑,“你以為你不還手我就會留情嗎?”
沈悸瞥了她一眼,干脆把外套扯下來穿上,遮住不蔽體的襯衫,帶著銀色飾品的墨綠色,壓下了些病氣陰郁,臉都明艷起來。
他坐下,低咳了一陣后,喝了口茶,慢悠悠開口,“這么惱我,還要救我,算計我又救我,難不成,這一環也在九公主算計內?”
“我在你……”席九腳抬起來踹了腳桌子,到底沒罵出來,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在心底默念,三顆云晶救的,不能宰!
最起碼,現在不能宰!
她扭頭沖著門外大聲喊,“白秋!”
“有!”白秋一激靈,連忙跑進來,目不斜視,態度恭敬,“公主殿下您吩咐?”
席九呷了口水,“你剛才要問什么來著?”
白秋“啊”了一聲,“我問你吃不吃辣。”
剛才有服務員問她,她去后廚償了一口,這家飯店的辣椒,辣的有點上頭。
席九道,“吃。”
門口沈風擰了下眉,“我主子不能吃辣。”
沈悸在吃藥,今天又剛從醫院里出來,平時那身體,也不能吃這種東西的。
“是嗎?”席九睨過沈悸,眼尾上挑,唇角冷勾,對白秋道,“讓后廚往死里放!”
“席九你……”沈風突然想起是她救了主子的命,到嘴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沈悸面色不變,拉開外套袖子上的鎖鏈,把衣袖上卷了兩道,淡淡笑了一聲,“我吃過飯了,不跟你搶,讓后廚放適中就行。”
感受到席九那冷戾眼神,他又嘆了一聲,“你也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打我的人,都把我打成這樣了,還不能消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