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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九冷笑,“那我第一個鏟除的肯定是你。”
沈悸低低笑了一聲,那笑里似乎別有他意,“你今晚來這,要鏟除的人難道不包括我嗎?”
席九神色一凝,微瞇起瞳仁的看著眼前這人。
沈悸低咳兩聲,攏著身上松散披著的外套,墨眉微揚了下,“一起去甲板上走走?”
席澤找過來的時候,席九和沈悸在二層甲板邊緣,倚在欄桿上,一個比一個懶散。
兩人相遇,一個病,一個災,都不好惹。
其他人都離開了,把這邊位置騰給他們,站在遠一點的地方,觀看議論著。
白秋和沈風也在幾米開外。
席澤要過去,被白秋給攔住,“公主特地交代了,誰也不讓過去。”
席澤望著那邊皺眉,問她,“小九剛才把周崎他們扔下江了?”
他過來的時候,聽見外邊亂,問了兩句。
白秋僵硬點頭,講述起事情的經過。
七點多,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彩色晚霞也逐漸淡去,黑暗從四面八方而來,游輪上燈火通明,顯得遠處更暗。
熱氣未褪,晚風蒸人。
能聽見風吹過江面時,水浪拍打的聲音。
還有小艇救人的動靜。
席九短袖休閑,皙白的手臂搭在欄桿上,微卷的碎發劃過眉骨,幽深的眸子望著遠處虛空,氣息冷又虛無縹緲的。
沈悸倚在旁邊,外套被風吹的衣角飄蕩,透著蒼涼,不時咳上兩聲,仿佛風稍微再大一點,就要散開一樣。
兩人站在一起,那張臉美的不相上下,世間絕色。
氣場相撞,誰也不弱于誰,跟周圍仿佛都不是一個壁的。
“咳咳……”沈悸先開口,嗓音很輕,“你今晚還打算在這船上做什么?”
席九胳膊肘撐在欄桿上,單手托腮的歪頭看他,笑的散漫,“你那么聰明,你猜啊?”
沈悸望進她眼睛里,“兩天探病降低我的防御程度,告訴我薛榕是海棠林變化關鍵,利用我算計曹彥文和薛榕。”
席九面色不變,沒承認也沒否認,笑意更燦,“還有呢?”
“獵星公會、異調局和曹家,三方合作的關鍵原因,也是薛榕。”沈悸道。
更準確來說,曹家不是合作,曹家只是利用曹盛森的私人渠道,向外非法走私一些,比普通槍械要厲害的武器。
薛榕攀上曹家做靠山,曹家跟曹盛森密切相關,所以才會卷進來。
如果有人擁有超武器,并且能大批量生產,他們的目標將會是稱霸整個帝國。
這是曹家的野心。
席九眉梢微挑,“他們野不野心的,關我什么事啊。”
“你當然不在乎。”沈悸悠悠一聲長嘆,眼眸深邃,“你在乎的,是如何兵不刃血,又在不牽連席家的情況下,把這幾方人全部干掉。”
交談聲不算大,但也不是很小。
幾米外的席澤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聽著沈悸說出這些,席九還沒有否認。
沈風咬牙切齒,“又利用我主子!無恥!”
但沒人理他,席澤腦子里突然閃過什么。
白秋雖然沒太聽懂,可沈悸說的那幾個名字,她在席九跟柳時月嘴里聽過。
她猜到了個大概。
就是,席九這幾天態度反常,主動跟薛榕私下和解,又幾次探病沈悸從詛咒變成祝福……
今晚這船上。
沈悸,曹彥文,薛榕……
白秋瞪大眼睛,“媽呀,她這是要一箭三雕啊……”
怪不得這幾天,每次席九笑,她都覺得陰森可怖,背后發寒,總覺得有什么大陰謀一樣,感覺有人要遭殃。
“不!”席澤眼底微閃,“可能是一箭四雕……”
除了上邊那三個,還有一個獵星公會!
“不是!”白秋就算反應過來,也還是想不明白,“她就算這樣想,她要怎么做?難道要在這船上大開殺戒嗎……”
似乎想象到了那畫面,再聯想到剛才扔那些公子哥下海,話沒說完,她自己先打了個寒顫。
這船上那么多人,席九不可能不顧一切的大打出手。
明明從沈悸的話里,猜到了她想做什么,這幾天她反常行為都通了,可怎么還那么的糊涂……
席澤眉心緊鎖,試圖從那兩人對話里聽出些什么來。
但沈悸那些也是猜的,說完后看著席九的表情,輕笑,“我猜對了是嗎?”
曹盛森那些資料,席澤和柳時月能查到,沈悸能查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而且,她前兩天去醫院,除了虛偽祝福,也沒試圖瞞沈悸,他能猜出這些,并不不意外。
而且,她知道,沈悸信了她說得薛榕那事,卻從沒相信過,她今晚要在游輪上道歉。
預料之中。
如果沈悸看不出來,那才會讓她失望。
席九不慌不亂,依舊笑的痞氣散漫,眼睛輕眨,嗓音放軟,帶著些勾人意味,“那你猜我打算怎么做?”
沈悸擰了下眉,他猜到席九利用自己,但席九要怎么做,才能把這四方一網打盡,他還真沒太猜的出來。
頓了頓,他瞇眼,“最關鍵的一環是我。”
不然席九不可能去找她,違著心的祝福,故意透漏消息,又說要順帶給他道歉。
“沈平安,你好聰明啊!”席九看著她,崇拜似地感慨語氣,可那眼里的笑卻讓人發毛。
沈悸:“……”
此時的他,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厄運給籠罩著。
總覺得接下來發生的事,自己會很慘。
算了。
只要她能消氣,任她去吧。
沈悸微不可查的嘆了一聲,漆黑眸子望向繁星點點的夜空,突然問了她一句,“你說。這層天之外,更寬廣的宇宙是怎么樣的?”
聲音悠遠,有向往,有迷茫。
席九眼睛微瞇,想起之前在學院的時候,孟澈說,他對《宇宙簡史》那些書看的很認真。
他對外星宇宙,似乎是毫不掩飾的感興趣。
能有空間玉佩作為祖傳。
這個沈家,似乎沒那么簡單。
這個病秧子身上,也藏著一團團的霧。
那顆心,令人看不穿,猜不透。
不過那又如何?
半點阻攔不住她今晚要干的事。
席九站直身子,扭動著脖子,伸了個懶腰,“不好意思,你現在還沒資格讓我跟你談宇宙星河。”
她轉身離開,滿身桀驁。
沈悸只望著遠處,眸光幽幽。
晚上八點半。
周崎那幾人全被救上來,船上有應急的醫療團隊,受了驚嚇,沒生命危險。
游輪三層,燈火闌珊,音樂震天,三五成群的人們推杯換盞,結識著朋友老板。
也有喝多了的男女,互相攙扶著回房間休息。
宴會進行的如火如荼,熱鬧不已。
也有人來跟席澤敬酒,席澤干脆躲了起來。
有人還想找席九,但席九又上了第三層,根本看不見人。
沈悸也成了目標。
畢竟這位一張臉驚為天人,帝城的太子爺,平時沒人敢染指,是因為他總神出鬼沒,身份高貴,又一副天上仙人的出塵模樣。
可望不可及。
但今天,這船上,仙人下凡,近在咫尺。
就算他生命垂危,沈家少夫人的位置也無比誘人,他看不上席九,別人就有機會。
幾杯烈酒下肚,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呢
只要攀上沈家,那可是能在帝城橫著走。
靠近的人男女都有,堆著諂媚討好的笑臉,心思各異。
沈悸一杯酒都沒接。
沈風往他身前一站,滿身煞氣,“我主子不喝酒,不想被扔下江的都給我滾!”
頓時嚇跑一群人。
“沈公子。”
就在這時候,一個保鏢打扮的人從三層下來,走到沈悸身前,態度恭敬客氣,“曹少請您上去。”
沈風皺眉,“他又安的什么心!”
保鏢頓了頓,根據曹彥文交代的補充,“席九也在,說是要給您和薛小姐道歉。”
道歉?
她是等到時候害他了吧?
沈悸唇角微勾,攏了下衣服,要跟著他走。
沈風神色緊張,“主子,席九絕對沒安好心!”
“我知道。”沈悸淡淡道,但他想知道席九要怎么做,他掩唇低咳了幾聲,嗓音清冽,“不管一會兒發生什么都不要插手。”
沈風面色沉重,“如果威脅到主子生命安全,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沈悸沒再說什么,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上了三層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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