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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孝,卻不愚孝。”
鑼鼓聲鏗鏗鏘鏘,臺上捶打彈唱,好不熱鬧。
“東洲形勢混亂,三弟不聽朕的話,私自出京,朕派遣一千禁軍尋他,這一千禁軍誰不是血肉之軀,誰沒有爹娘需要孝順。”
“而今,這一千人因三弟喪命,母后仍然催促朕派兵。”
“你三弟去東洲迎佛骨,是為了哀家,他一片孝心,不像你慣會惹哀家生氣。”
“朕無論怎么做,都不合母后心意,母后對朕的芥蒂,也并非一日兩日就能消除。”
“哀家只想讓潛笙早些到哀家身邊,哀家只有這個小小的愿望,皇帝卻不愿意滿足哀家的愿望。”
皇帝低頭吃菜,并不搭腔。
芳姑姑彎腰給太后布菜,“太后嘗嘗這道三思麒麟魚。”
太后收斂起情緒,不打算同皇帝繼續爭辯。
潛笙滯留異鄉,她更應該好好過這個中秋節。
太后點的兩處戲唱罷,皇帝點的戲立馬開鑼。
這一出戲唱得是一位女將保家衛國的故事,唱臺上的耍著花槍,動作行云流水,大開大合。
這一出戲唱完,皇帝拍手喝彩。
“看賞。”
富貴端著一盤金瓜子給唱戲的人送去,班主領著戲班的人,磕頭謝恩。
皇后招招手,“方才飾演女將的是誰,上前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那人施施然走下戲臺,來到皇后跟前。
“你抬起頭來。”
戲子依言抬頭。
“你們快看,這人的扮相同柔妃真像。”
顧吟微慢悠悠喝茶,皇后這話明顯故意挑事,此人臉上涂滿顏料,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皇后哈哈大笑,“柔妃妹妹,你失散多年的妹妹,找進宮來了。”
柔妃跟只醉貓似的,低頭灌酒。
“太天王老子進宮來,也得乖乖上臺給皇上唱戲,這有什么稀奇?”
皇后捂著嘴笑,“你快卸掉臉上的妝容,走近些,讓淑妃好好看看。”
那人正要卸妝,淑妃搬起桌上的酒壇子,猛地砸向地面。
“皇后欺人太甚,拿本宮比作戲子,還不如拿根繩子勒死本宮。”
柔妃憤然離席,此時,那戲子剛好卸完臉上的妝,這人居然是個男子,而且樣貌與柔妃一點也不像。
尋鶴一揮手,戲子連忙退下。
柔妃一鬧,宴會頓時變得不熱鬧。
皇后提議道:“唱戲的先下去,喚宮外的舞姬出來跳舞。”
宜妃低聲同珍妃咬耳朵,“看樣子,皇后想抬舉新人。”
珍妃向戲臺看去,“再美的新人,能美過顧更衣?你長得也不丑,我長得也不賴,可皇上喜歡我倆嗎?”
宜妃有些后悔,她就不該邀請珍妃坐自己身邊。
顧映霞聚精會神看著舞臺,哦喲,這位女俠好功夫,空中一字馬,這個下腰也了不得,手里的瓜子更香看。
臺上的人舞得盡興,看舞的人各懷心事。
賢貴嬪手長腳也長,骨架也小,她手打腰鼓,隨著樂曲舞動著。
這一舞雖說不得顛倒眾生,也著實出盡風頭。
“這孩子不錯,叫她上前來。”
芳姑姑傳話給宮女,宮女領著賢貴嬪至御前,賢貴嬪伸手摘面紗,她的手生得巧,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賢貴嬪急忙摘下面紗試圖讓皇帝的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兒。
塌鼻梁,嘟嘴唇,大餅臉。
皇帝快速移開眼睛,賢貴嬪不斷撩頭發,掩飾自己的尷尬。
“賢貴嬪,你以后常來慈寧宮,哀家喜歡看你跳舞。”
“多謝太后抬愛。”
富貴努努嘴,果然丑人就喜歡和丑人在一起,他好像有點知道,為什么太后這樣討厭顧更衣和珍妃了。
“賢貴嬪的嬪位,還是三年前晉封的。”
太后說話一句一頓,皇帝等著她的下文。
“木欣然出宮,皇貴妃的位置空出來一個,柔謹宜珍,四位正妃的位置,也應當抬一抬。”
“母后要抬舉誰?”皇帝語氣平緩。
“哀家看謹妃不錯,溫順乖巧。”
謹妃偷偷掐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淚直飆,“臣妾,謝太后隆恩。”
謹妃喜極而泣,一副夙愿以償的樣子,太后突然變卦。
“哀家口誤,謹妃的確很好,可珍妃比她更好。”
謹妃慶幸自己逃過一截,太后是老妖婆,老妖婆的恩典可不好得。
皇帝問道:“有人毛遂自薦嗎?”
宜妃心中躍躍欲試,從妃位晉升皇貴妃,連跳兩級,她想舉手,可對上太后的眼睛,她又害怕起來。
其他妃嬪也有人舉手,席面中有人直接站了起來。
“我想當寵妃。”
“朕允了!”
顧映霞說完,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環顧四周,周圍全是嫉妒的眼光。
太后瞪著顧映霞,“顧淑容,你可真敢想。”
顧映霞保持著得體的假笑。
剛才她磕瓜子磕得上頭,心里突然有一道聲音問她,“顧映霞,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顧映霞回答,“我想當寵妃。”
那道聲音還在繼續問,顧映霞不堪其擾,怒吼,“我想當寵妃。”
此言一出,皇帝真的應允了她。
“顧淑容溫柔賢淑,朕封你為賢妃。”
天上掉下來一個大餡餅,哐當一聲砸中顧映霞,顧映霞稀里糊涂成了賢妃。
這算哪門子冊封,寵妃寶典里沒說有這種晉升方式呀。
剛才是誰再問她來著,顧映霞回頭看向顧吟微,還以為顧吟微為她美言,所以皇上才破格提拔她為賢妃。
顧吟微捏著拳頭靠在小桌上,臉色發白,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宴席陸陸續續散了,顧吟微盯著戲臺下方,那兒站著一個青衣男子,男子手中搖著折扇。
大秋天扇子不離手,這人不是騷包國師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