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失去顏色,周遭冰冷刺骨。
曲歲歡蠕動唇角,半晌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血,好多血……
林犟死了嗎……
不,不會的……
她要救他!
她如惡劣的狼,緩緩轉身,看向那個罪魁禍首。
是蘇怡桐,是她推的滾石,是她害死了林犟。
那就讓她來償命吧!
她義無反顧割破眉心,指尖捏訣,金色光芒隨著一點紅被吞噬殆盡,轉而代之是無窮無盡的黑金。
蘇怡桐直接嚇癱,尤其是看見曲歲歡沒死。
她手忙腳亂躲在石像后面,卻見曲歲歡再次懸浮半空。
“啊——”
她勾勾手指,她就如同一塊浮萍被她吸過去。
她得以近距離窺視曲歲歡真容,眉心喋血,布滿紅的眼白,她不像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更像是殺人魔。
“蘇怡桐,你害了林犟,我只能用你的命將他復活。”
“不,曲歲歡,不要……不要殺我。”
蘇怡桐懸在半空,無形中有一雙手掐著她的脖子,一點點奪走她的呼吸。
“不,救命,我錯了,曲歲歡,求求你。”
“求我也沒用,你害死無辜的人,就應該萬劫不復!”
曲歲歡紅著眼,白衣與黑金色繚繞,形成極大的視覺沖擊。
“去死吧!”
“住手——”
轟!
一陣金光割開漫無邊際的黑霧,虛空之中,降下層層迭迭的模糊人影。
曲歲歡笑了,她等到了,以人命為要挾,哪怕沒有功德可用,也能逼迫修仙界前輩現身。
“曲歲歡,大膽!”
“前輩,幫我救林犟,他是無辜的,剩下的,我愿意一人承擔后果。”
金色虛空傳來極具壓迫的訓斥,聲聲催人心骨。
“曲歲歡,你逆勢而為,還動了殺念逼我現身,可知有何下場?”
曲歲歡當然知道,可她做不到看著熟悉的面孔一個個化為白骨冤魂。
“前輩,先救人好不好?”
忽地,林犟身體被一抹虛無卷到半空。
嘆息道:“他已經沒救了,放棄吧,這是世人的命運。”
林犟身體緩緩下墜,落到曲歲歡腳邊。
她渾身顫抖著,蹲下去,見他胸口有一個血淋淋的洞,似深淵一般,讓她冷得無法呼吸。
“不,不會的……能救的,你為什么不救他?”
“他什么也沒做錯,他生下來就被拋棄,生下來就是世人唾棄的啞巴,他七歲養父癱瘓在床,為了養活父親甘愿當守山人……”
“你告訴我,憑什么?憑什么壞人做了壞事只需虔誠下跪就能被度化,好人卻要歷經磨難不得好死……”
空中,只余下一陣連連哀嘆,說著曲歲歡從未聽過的話。
“曲歲歡,勿要再胡鬧,世間因果皆有定數,不想被人主宰命運,就只能往上爬,爬到高位才能主宰他人。”
“惡人升天只需走一步,好人升天要走九十九步,因為上位者敬佩的只會是不擇手段的同類。”
是這樣的嗎?
曲歲歡癱坐在地上,笑得一臉諷刺。
林犟救不回來了?
既然如此……
“去死吧蘇怡桐!”
她掌心赫然聚集一抹利劍,直直刺穿蘇怡桐。
這還不夠,她要讓她不得超生。
蘇怡桐眼球凸出,于驚恐中看著自己身體被劈成若干塊。
腿腳,心肺,手臂,直到腦袋和眼珠子,血肉在一片黑金中被碾碎成灰燼。
“曲歲歡,放肆!”
“前輩,這不是你說的嗎?壞人只需走一步,我發現,這一步果然比九十九步好走。”
曲歲歡笑得肆意,恍若瘋癲。
她緊緊拽著林犟的手,血淚交織,怎么也不愿放開。
“曲歲歡,你犯了大忌,我只能按照規矩來辦。”
曲歲歡依舊笑著,像看笑話一樣看對方,周身涌動著仇恨的火焰。
“我會讓世人忘記今天發生的事,一切歸位,但你,作為懲罰,我會剝掉你有關林犟的記憶。”
曲歲歡笑臉一僵。
“我不允許。”
“你沒有資格和我說這些話。”
巨大的掌心向下,抵在曲歲歡頭上,源源不斷剝離她的記憶。
憨瓜奮起反抗,卻被壓制著動彈不得。
“我不要忘記,我不要……”
愧疚,無與倫比的愧疚讓她似被撕裂開。
她怎么能忘記他呢?
是她害了他,他本來可以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不要忘記,林犟,林犟,林犟……”
她不停喊她的名字,企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忘記吧曲歲歡,修仙者當斷私情,我是為了你好。”
紛至沓來的金光再次席卷曲歲歡,一點點洗掉黑金色,讓人宛如透亮的嬰孩。
“不要……不要忘記……林犟……”
她記憶變得模糊,痛苦著,有什么被強行挖走,直至緩緩閉上了眼。
周遭一切歸于平靜,只有憨瓜的激烈咒罵。
“臭老頭,我要殺了你,你不準動我主人。”
對方出奇般笑了笑。
“小掃帚,我是為了你主人好,難不成你想看她永遠陷入痛苦與愧疚?”
憨瓜笨,反應了半晌也不知道如何回懟。
“我只希望主人好。”
“那就對了,這個男人的存在,只會讓她心不靜,不靜則無法修仙。”
憨瓜撅嘴,問道:“那我主人真能忘記他嗎?大家都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主人總有一天會想起來。”
“不會的,世間再無林犟,他如同虛無的煙,從未來過,不會有人記得他。”
竟然是這樣的嗎?
憨瓜閃過一絲傷感。
“那蘇怡桐呢?”
“自然墮入地獄。”
憨瓜覺得輕了,即便對方已經被碎尸萬段。
“你別想著偷偷告訴你主人,她一旦想起,會遭反噬,剝掉仙髓,再無法翻身。”
憨瓜嚇得抖了抖,趕忙用兩片竹葉子捂住嘴。
“對了,牽一發而動全身,林犟和蘇怡桐的消散,會帶來其他人記憶改變,你切記不可讓你主人想起一切。”
一道金色光芒劃破天際,眨眼間,云霧消散,林犟和蘇怡桐沒了影子。
連地上的血跡也了無蹤跡。
天地萬物煥然一新,仿佛歲月靜好,什么也沒來過。
曲歲歡久久地從夢中醒來,她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
“憨瓜,我怎么睡著了?”
“主人,你出門掃大街,太累了,就靠著睡著了。”
是這樣的嗎?
她撐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頭暈,想必是真的累了。
就在這時,有人從山下跑上來,氣喘吁吁喊她。
“曲歲歡,車來了,就等你一個人了。”
曲歲歡迷糊了:“車?什么車?”
“你傻了?我們要離開了,節目已經拍完了。”
若干年后的歡歡: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姐才是主宰命運的那一個!嗯,票票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