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著簡瑩，簡明玉想了想，道：“三姐，從小到大，我甚少見到你這般神色。出了什么問題，你還是直接說給我聽吧，我們也好商量著辦。”
簡瑩沉吟道：“我不是想瞞你，就是……”
“什么？”簡明玉接著說。
簡瑩嘆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是，我講與你聽。你也幫我想想，究竟是不是我多疑了。”
簡明玉點點頭，沒說話。
簡瑩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是那個小月師姐。”
“她怎么了？”簡明玉緊跟著說。
簡瑩看著她說：“你們打過一架，如今你又救了她的命，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簡明玉徑直道：“三姐是發現她有問題。”
“如果三姐你當真發現了什么，得和師尊說的”，簡明玉二話不說拉起簡瑩就往書房走。
“你等等，你等等”，跟著走了兩步，簡瑩抽回了手。
隨著抽出手的動作，她也停下了腳步。
簡明玉微微蹙眉，道：“三姐，你究竟在猶豫什么？”
“主要”，簡瑩緩緩道，“我并不肯定我看到了什么。”
“無論是什么，都足以引起你的懷疑了”，簡明玉接口道。
簡明玉道：“那就什么都別說了，跟著我來就是了。”
“我就是覺得不太可能”，簡瑩目光閃爍，認真說。
簡明玉不說話了。
簡瑩看著簡明玉，一字字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是連仙子有問題呢？”
“瑩兒。”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令簡氏兩姐妹都微微一怔，轉過身前，迅速互換了個眼色。
“師尊，回來了”，簡明玉搶先說。
邵千塵看了簡明玉一眼，道：“瑩兒，你發現了什么。”
“說吧”，簡明玉歪著頭看著簡瑩，笑著說，“師尊都開口問了，若再不說也就是欺瞞師長了。”
邵千塵自然一笑，語氣柔軟了幾分：“沒那么夸張。瑩兒，為師只是聽了個大概，說吧，你是發現了什么。”
簡瑩又看了眼簡明玉，才最后下定了決心。她“嗯”了聲，說：“師尊叫弟子幫著連仙子師徒倆安頓，卻叫弟子偶然看到連仙子讓小月師姐向外傳信。”
邵千塵尚未開口，簡明玉已接過了話頭，“傳信？”
“信煙傳信”，簡瑩點著頭說。
簡明玉長出了口氣，放松道：“你說的信煙傳信，在仙門之中并不罕見。或許，當真是三姐多慮了。”
“你沒問問”，邵千塵忽然說。
簡明玉自然一愣，目光就投了過去。
邵千塵重復道：“瑩兒，你回答為師。”
簡瑩搖搖頭，說：“弟子感覺不對勁，一時想不通，就想著和明玉商量一下再決定。”
邵千塵將目光投向簡明玉。后者露出個笑容，道：“徒兒可是讓三姐快點給師尊說得，這不是才走到這里嘛！”
“是才嗎？”邵千塵淺淺一笑。
簡明玉目光晃動，笑著問：“師尊不是走了嘛，怎的又回來了？”
邵千塵道：“來問問為師的這兩個寶貝徒弟好端端得躲在這里做什么啊！”
簡明玉瞧了簡瑩一眼，笑了。
“就是這么個事，弟子說完了，師尊若無事了弟子這就告退了。”
簡瑩說著話就要跑，簡明玉當然不會給她跑了，這不，簡瑩的話音才落，她就一把扯住了簡瑩的手腕。
邵千塵眼看著兩人，淡淡一笑，道：“既然事情是你發現的，那就你去辦吧。”
“我？辦？”簡瑩這下是真怔住了。
邵千塵解釋道：“既然你發現了連仙子在向外送信，就去問一問，她們究竟在給誰送信。這里是光瑤閣，為師一向不喜吵鬧。”
簡氏姐妹倆互換了個眼色，都點了點頭。
又讓她倆想了想，邵千塵才又道：“懂了？”
簡瑩又點了點頭，道：“師尊放心，徒兒這就去辦。”
邵千塵轉身要走：“你們是為師的親傳弟子，光瑤閣就是你們的家。在自己家里發現奇怪之處，自然得好好問一問。”
“師尊去做什么？”簡明玉在他身后喊。
邵千塵看向她。
簡明玉怔了怔，小聲道：“是不是我不該問？”
邵千塵笑了笑，轉身走了。轉眼間，已行得遠了。
“你說，師尊當真是因為我們才回來了一趟的？”
簡明玉驟然回神，眨著眼問：“三姐說什么，我沒聽清。”
“我說”，簡瑩莞爾笑，“你怎么又走神了？”
簡明玉做了個鬼臉。
“我方才問你，師尊當真是因為我們才專程回來一趟的。”
簡明玉吁了口氣，道：“要我說，我認為不是。只不過，既然師尊這么說了，我就這么信好了。”
簡瑩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當然，就現在。”
煉丹房里，連衡還一個人在準備著什么。看到簡氏姐妹倆進來，便放下手里的事迎向她們。
“怎么回來了”，她看著簡瑩說。
簡明玉截口道：“怎么連仙子一個人在這里忙，小月師姐呢，怎么不幫忙？”
連衡不疑有他，隨口應著，又拿起了原本放在案上的藥瓶：“這是金仙的煉丹房，再者，小月學了制藥但卻未習煉丹，我擔心她在這里反倒是越幫越忙，就讓她去休息了。”
簡氏姐妹倆迅速互換了個眼色。簡瑩道：“仙子的寢室已經準備好了，不知仙子也習慣。”
連衡道：“我常年在凡間流連，這光瑤閣實在太過雅致，倒是我受寵若驚才是。你們記得幫我謝謝金仙。”
簡明玉看了簡瑩一眼，嘆道：“算了，還是我說吧。”
“說什么”，連衡說著，也瞧了眼簡瑩。
簡明玉道：“住進光瑤閣的事情，仙子打算告知什么朋友？為何要讓小月師姐信煙傳信？是傳給誰的？”
連衡才一蹙眉，簡瑩已開了口：“明玉說話直，仙子切莫生氣。然早先我確實是發現小月師姐在用信煙傳訊。”
“所以你們姐妹倆就來問我？”連衡輕輕一笑，說。
簡明玉道：“仙子比我們清楚，此處是瑤光山光瑤閣，是仙門唯一的金仙的修行之處。有外人自閣中傳訊出去，那不是我們這種小弟子能過問的。既問了，當然是師尊要問的。”
連衡目光一閃，道：“不是我讓小月做的。”
簡氏姐妹倆都沒說話，連衡已接著說道：“當真不是。”
簡明玉道：“那……仙子打算怎么處理？”
連衡道：“小月現在何處？”
簡明玉笑道：“我們怎么會知道。”
連衡搖搖頭，笑道：“倒是我說錯了。這么，兩位幫我看看火，我現在就去將小月找過來。具體什么情況，待她過來了，當面問吧。”
“多謝仙子了”，簡明玉說著，看了簡瑩一眼。
連衡將手里的藥瓶交予簡明玉，囑咐了幾句加藥的順序，才走。到了門口，還是不放心。
“這火，可不能熄。記得，千萬不可用靈力養護，只能守著。”
簡明玉點著頭說：“知道，仙子放心。”
煉丹房的門重又關上了，簡明玉長長地出了口氣。
“明玉你，會不會太直白了些。”
簡明玉才看向簡瑩，后者又道：“萬一，我是說萬一，連仙子也牽扯其中。我們上門的這般直白，會不會就此將她嚇跑了。到時候，我們可就沒法給師尊交待了。”
“我倒是和三姐的想法恰好相反”，簡明玉眨著眼說。
簡瑩瞇起眼，緩緩道：“你說的是……”
簡明玉緩緩點頭。
簡瑩長長地出了口氣，道：“我還是希望，不要是真的。”
“我又何嘗不是呢，看得出，師尊對連仙子是有感情的”，簡明玉緩緩說著，遵連衡的叮囑往丹爐里加著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簡瑩看著她問。
簡明玉拍拍手，解釋道：“就是想起來，前次在師尊這煉丹房里還是目的蕭安世晉龍顯圣之時。”
簡瑩怔一怔，笑了：“現在想起來，實在是有些嚇人。”
“三姐也看到了？”簡明玉歪著頭看著她說。
簡瑩點點頭，道：“何止我看到了，那是連山上的花花草草都看到了吧。我聽說，這次仙尊們一窩蜂都上山，有很大原因，便是為了那個。”
簡明玉長長地吁了口氣。
簡瑩道：“現在看起來，連眾妖出擊也都像是借口了。只不過，那借口實在是太過完美了。特別，是以這借口去攻擊妖界，簡直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
簡明玉道：“還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簡瑩嘆了口氣，看向了那丹爐。
“最起碼，這爐藥不會是害人的東西的”，簡明玉看著簡瑩說。
簡瑩還沒說話，簡明玉已繼續說道：“我親眼見過連仙子憐憫眾生的醫者態度，這點上，我信她。”
簡瑩又嘆了口氣，道：“你信，我當然也信。我就是覺得辛苦，大家都是仙門中人，連妖魔都對付不過來了，為何還要不停地明爭暗斗。”
“興許，就是和平得太久了吧”，簡明玉輕聲說。
簡瑩還未說話，簡明玉已繼續說道：“我聽蕭安世說過，在妖界，有無數人想要趁著天下大亂而建立功業。仙門之中怕也相差無幾，在他們的眼中，什么眾生，什么三界，什么妖魔，都不過是他們成功的棋子。有句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不就是這個意思。”
簡瑩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