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閻隊把人分成兩組,一組到附近小區,一組到河營村。閻隊到河營村找到了村支書。村支書一眼認出死者是王憲民,就是河營村人。據村支書說,王憲民確實是河營村的村民,目前戶籍仍在村里,但他兒子給他買了陽城名都小區的房子,他搬到新房里大概五年了。他兒子在外地上班,很少回來。王憲民性格孤僻,家庭條件不錯,和村里人很少來往,村里人不怎么了解他。
從河營村出來以后,閻隊帶人直接去了陽城名都小區。李建強和小霜趕到了王憲民家與閻隊會合,同時通知了王憲民的兒子王赟,讓他迅速趕回來。從生活環境來看,王憲民一人獨居,家里沒有女性或寵物生活過的痕跡,沒有發現任何與案件相關的線索。
下午5:00左右,王赟趕到了天陽市刑偵支隊。了解到父親被殺的情況后,王赟失聲痛哭。過了一會兒,情緒稍微平復下來,王赟說起了家里的事情。
他說:“我父母關系不好,主要原因在于我父親。我父親是一個完美型人格的人,事事講究做到最好,對身邊的人要求很高。我小時候讀書,經常被父親說得體無完膚。其實我讀書還不錯,后來在外地上了大學,畢業就留在了當地。我工作后,家里就只有我爸和我媽兩個人,他們爭吵不斷。后來,我有了孩子,我媽就一直給我帶孩子很少回去。我爸跟我們一起生活不習慣,就在老家自己生活,沒人和他爭吵,他樂得清靜。大約六年前,我怕他自己生煤球爐子供暖,出什么事。為了他生活方便,我才買了陽城名都的房子,讓我父親養老。”
閻隊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你父親跟什么人有過節?”
王赟苦笑了一下:“我父親性格有點偏執,脾氣不好,跟人有沖突很正常。如果說有過節,我還真沒聽說過。以我爸的脾氣,別人很難入他的眼。他很討厭破壞他生活秩序的人,連我和我媽都一樣。比如他要求用過的工具必須放回原處,如果我們沒有放回原處,他就會大發脾氣,生活中這樣的沖突很常見。這幾年,我們沒有在一起生活,具體情況我真不太清楚。”
“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么印象特別深刻的事情?”閻隊提醒他。
王赟想了想,有些無奈地說:“去年,河畔路派出所給我打過電話,說我父親劃了十幾輛車的車漆。車主要求賠償,否則我父親可能面臨比較嚴重的刑罰。我回來處理了一下,一共賠償了18萬多。賠償后,取得了車主們的諒解。”
“為什么賠償了這么多錢?”閻隊問。
“有的車比較貴,所以修理費比較貴。”王赟說。
閻隊覺得這可能是線索,追問道:“你還記得有什么車嗎?”
王赟說:“有幾輛是BBA的,好像還有一輛保時捷,其它的我就不記得了。如果說有過節,可能這就是過節,都一年多了,而且已經賠償過了,不太可能出什么事吧?”
閻隊告訴他:“我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待。你父親的案件是刑事案件,我們已經進行了尸檢。目前,案件還沒有結,你還不能把尸體領回去。你也不要住你爸爸的房子,我們可能還需要對房子進行再次檢查。”
“我知道。我先住到酒店里。”王赟拿起了包,準備走。
“謝謝你的配合,如果想起了什么,給我們打電話。”閻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把便簽紙遞給了王赟。
小霜不解地問:“什么是BBA?什么意思?”
龍龍趕緊說:“這個很簡單。BBA就是奔馳、寶馬和奧迪,每個品牌英文名稱的第一個字母。這三個品牌是常見的豪華車,是豪華車的典型代表。”龍龍滔滔不絕地解釋著。
小霜白了他一眼:“就你懂得多!”
龍龍覺得莫名其妙,嘟囔著說:“我本來就知道,從小就知道。”
按照王赟提供的線索,閻隊帶著龍龍來到了河畔路派出所,找到了當時的辦案民警老宋。老宋查閱了當時的檔案,被毀壞的車輛一共有16輛。
老宋說:“車輛不是一次性毀壞的,他大概劃了有兩三次。”
閻隊問:“王憲民為什么要毀壞車輛?”
老宋說:“那條路附近的三個小區,去年有一個小區停車位整修,還有一個小區車位太貴,居民用不起,所以有很多居民把轎車停到了便道上。王憲民喜歡晨跑,便道經常被轎車占用,很不方便。他很討厭這樣的行為,但沒有以正確的渠道反映。時間一長,積怨越來越深,他劃了幾次車。部分車輛的行車記錄儀拍下了王憲民劃車的畫面,車主報了案,才找到了他。他兒子人還不錯,賠償了修車費,還向車主道了歉,最后才撤了案。”
“損失大的或者對生活和工作影響比較大的,有那幾個?”閻隊問。
“損失大的應該是那幾輛豪車。”老宋指了指名單說,“這些普通車損失不算太大,對生活和工作影響比較大的就不太確定了。王憲民的兒子答應賠償后,他們都私下商量了。我們沒有太多介入。”
了解到案件情況后,閻隊把刑偵的人派出去,按照名單一一走訪。
韓文君剛下課,就把字母pg的照片拿給省廳的文字鑒定專家賀黎看。賀黎給出了自己的看法:“英文字體很工整很漂亮,說明寫字母的人有一定的文化素養,可能有長期使用英文學習、生活或工作的經歷。在凍土上面寫字,還能有這么深的印跡,說明寫字的人臂力和腕力都很大。沒有因為書寫工具不合常理而出現筆畫走形,連最后一筆都沒有走形,說明寫字的人做事比較嚴謹,凡事追求完美。”
韓文君大開眼界,沒想到就這么兩個字母,居然能看出這么多信息來。她由衷地說了一聲:“謝謝賀老師!”
賀黎說:“你這么好學,我很欣賞,問問題的同時還能幫你們隊破案,你可有點實用主義了。”
“賀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韓文君想解釋。
賀黎打斷了她:“不要緊,我是開玩笑的。學以致用,學了就是要用,邊學邊用,還是實際案例,這對你來說,是個好事情。”他再次拿起手機看了看,“如果有這個人用筆寫的更清晰的字就更好判斷了。”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把手機拿過來,打開了另一張照片,上面是李筱薇案海報背面的“u色ful”。
賀黎看了看:“這很可能是一個人寫的。”
她聽了又驚又喜:“賀老師,是真的嗎?能確定嗎?”
“你別著急!需要比對一下!兩張照片上的書寫材質和工具差別太了,我需要仔細比對一下。”賀黎說,“把以后幾天的課程內容都提前給你劇透了。”韓文君有點不好意思。
賀黎把照片放大看了一下:“先說說寫這一串字母的人。擅長英文書寫,是經常使用英文的人,大量使用了連筆。單詞末尾加了一個問號,這是一種提問或與讀者對話的意思。性格比較高傲,人比較自信。”他有些遺憾地說:“可惜我們目前沒有英文字體比對的軟件,我是根據自己的理解和經驗作出這些判斷的。”
韓文君還是不想放棄:“賀老師,有沒有辦法確認這兩張照片上的字母是同一人寫的。”
賀黎想了想:“雖然不能使用比對軟件,但我們還可以想想其它辦法。”他打開了電腦上的辦公軟件。
韓文君徹底迷惑了,心想:“用辦公軟件能作比對嗎?”
賀黎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辦公軟件雖然不能作為字跡鑒定軟件,但可以比對這個人寫的字體。”說完,他在電腦屏幕上敲出了兩行英文字母,一行是“pg”,一行是“u色ful”。敲完后,開始換起了英文字體,直到與照片中的字體最接近。韓文君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半天,從小學書法的她對寫字很熟悉。她覺得電腦屏幕上的字體與案發現場照片中的字體非常相似,不由得發出了贊嘆。
賀黎微笑著說:“這種字體是色goescript,所以兩張照片里的英文很可能是一個人寫的。我是根據英文字母間的連筆來確定的,但我只能說是可能,不能百分之百確定。”韓文君非常高興,連聲道謝。
賀黎卻笑著說:“不用謝我。我還得謝謝你。”
她愣住了:“為什么要謝我?”
賀黎說:“我們的筆跡鑒定課程又有了新話題和新素材,你說我是不是得謝你?”韓文君這才明白了。從賀黎的辦公室出來以后,她立即把賀黎的鑒定意見告訴了黃一為。
閻隊從黃一為那兒得到了李筱薇案兇手可能再次出現的消息,也很震驚。李筱薇案的神秘兇手目前根本沒有任何線索,現在又加上一個案子,除了兇手故意留下的線索和一具尸體,可以說毫無線索,事情越來越復雜了。閻隊想起了刑偵剛剛調查到的線索,試圖將兩個案子的兇手聯系起來。
在車輛被毀壞的車主里,一輛奔馳GLE的車主損失最大。車主名叫林子豪,今年35歲,是本市一家外貿公司的老板,車被劃的當天準備啟程去香港談一筆生意。結果因為處理報案和賠償的事情耽誤了一天行程,最后多花了30萬,才最終把生意搶回來。林子豪氣壞了,堅決讓王憲民賠償,后來在派出所的調解下才只賠了修車錢。林子豪曾揚言不會放過王憲民。
閻隊和譚海龍見到了林子豪。閻隊出示了警官證,拿出了王憲民的照片問:“認識這個人嗎?”
林子豪看了一下:“認識!這老頭去年把我的車劃了。”
閻隊說:“他后來不是賠償了嗎?”
“賠償?他賠的那點錢管個屁用!”林子豪激動起來,“一半的車身重新噴了漆,他賠的就是修車錢。修完之后,我的車再賣的時候會多虧幾萬塊錢。另外,我耽誤了生意,多花了30萬,才把生意搶回來,我找誰說理去!我恨不得弄死那個老王八蛋!”
龍龍警告他:“說話注意點!”
閻隊沒太在意:“那你說說他是怎么死的?”
林子豪一開始還嬉皮笑臉的,看到閻隊一臉嚴肅,馬上緊張起來:“警察同志,咱不能開這玩笑。我說弄死他,就是說說氣話,心里舒服點。”
“你現在應該舒服了。”閻隊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表情。
他好像明白了,問:“真死了?”閻隊笑了笑,沒說話。
他居然高興起來:“那老混蛋早該死了,這就是他的報應。”
與黃一為呆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閻隊察言觀色的水平有很大的提升。閻隊比較肯定林子豪的反應都是真實的,事先他并不知道王憲民已經死了。
龍龍再一次警告了他:“林總,說話要口下留德!他是劃了你的車,造成了損失,但他也盡最大能力賠償了。你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希望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林子豪聽完龍龍的話,逐漸平復了情緒:“不是我非要跟他過不去,幾十萬的損失我來承擔。我跟誰說理去。”
閻隊問:“這么大的損失,你為什么選擇放棄全部賠償?”
他說:“派出所的老宋調解了一下,他說我生意上的損失確實與王憲民有關,但只有間接關系,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所以只能讓王憲民補償,而不能賠償。我后來想想,自己太較真了。如果當時打的去機場,讓我的司機處理一下,生意應該不會耽誤。再加上王憲民的兒子態度很好,也是一個比較痛快的年輕人,所以我就同意了。大家都不容易,尤其碰上這么一個爹。”
閻隊說:“還是林總有胸懷。”聽了夸獎,林子豪很高興。
閻隊問:“昨天早上6點鐘,你在干什么?”
“早上6點,我當然在睡覺。我每天8點起床,8:30司機接我上班。這都是固定時間。”他說。
“有證人嗎?”閻隊問。
“證人?哪來的證人?我單身獨居,沒有證人。”他說。閻隊留下了司機的姓名和聯系電話。
還有一名車主叫陳雅茹,今年26歲,她的車是一輛保時捷。車損比較嚴重,被損壞的時候車剛買了兩個星期。她氣壞了,要求公安局嚴懲王憲民。當時,所有車主中陳雅茹的反應是最強烈的。
據調查,陳雅茹沒工作卻過奢華的生活,大家都明白陳雅茹一定是某個有錢人包養的情人。聽說王憲民的死訊后,她與林子豪一樣幸災樂禍。她也說昨天早上6點左右在睡覺,同樣也沒有證人。細心的小霜在陳雅茹臥室的插座孔里發現了微型攝像頭,內存卡還在上面。李建強推斷,放置攝像頭的人一定能進入這所房子。
陳雅茹似乎明白了一切,她覺得就是包養她的老板裝的。她不得不承認,昨天早上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她之所以剛才沒說,就是怕她有男朋友的事情被那個老板知道。小霜留下了陳雅茹男友的聯系方式,并且拿走了內存卡,并保證在不影響辦案的前提下對于陳雅茹的事情保密。
閻隊調查了林子豪的司機,司機證明昨天早上確實是8:30接到林子豪的,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也證明了這一點。雖然沒有林子豪不在場的證據,但也沒有他在場的證據,在他家沒有找到兇器,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林子豪的嫌疑還不能完全排除。
根據在陳雅茹家發現的偷拍錄像,陳雅茹的男友也找到了。錄像中顯示他們睡在一起,人證和物證都排除了陳雅茹的嫌疑。查了幾天,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經過商量,閻隊和黃一為一致認為還應從仇殺的角度查起,其實兇手只要殺死王憲民就可以了,為什么要在得手以后,還在死者的左右臉頰各劃了一刀。黃一為一直想不通殺李筱薇的人和殺王憲民的人有什么聯系。李筱薇是一個娛樂明星,老家是新禹縣。王憲民是一個近六十歲的老頭,一直住在天陽市南郊。這兩個人的生活圈子完全不搭界。
另外現場沒有發現死者的手機。死者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人,手機肯定不是什么好手機,但是兇手為什么會拿走死者的手機,到底有什么用還是沒想通。案子基本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