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管事在外室走來走去,內屋的人沒有絲毫動靜,他心里頭忐忑。大夫分明說晚一點人應該就醒了,可這都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了,里頭卻半分動靜都沒有。
想起陵王先前的警告,他心里頭焦慮得不行,就怕內屋的人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可擔不起這責。
他是名男子,伺候陵王殿下方便,對這女眷還是得有所避忌的,是以不能進去查看一二。
他轉了兩圈,吩咐候在一旁差點沒打瞌睡的兩人進去看個究竟。
曾婉瑜進去了,這是她第一次得以親眼窺視里頭那女人的真顏,是以顯得非常積極。
入了內屋后,她掀開那帳幔,女人就躺在榻上,閉著眼睛,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
她湊近一看,女人瘦得皮包骨,除了皮膚白點,那長相就跟外頭的難民一模一樣。
她不由得哂了一聲:還真是如她們所說的那樣,長得還不如她們當中任何一個呢,也不知道這陵王殿下為何對其另眼相看。
她很快出去了。
關管事向她追問,怎么樣。
她說:“睡著呢,睡得跟豬一樣。”
關管事瞪了她一眼:“說的什么話呢,她是陵王殿下看中的人,以后就是我們半個主子,說話給我放尊重點。”
曾婉瑜心在不甘,不由得反駁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憑什么?”
關管事自然知道這幾個都是平日嬌生慣養的,深怕她把那點大小姐脾性帶到這來,妄自尊大惹出禍端,再次警告道:
“我知道你們為何而來,殿下若是看上了你,我關松喚你一聲主子,殿下若看不上,你們就是這里的婢女。就得乖乖地伏低做小的,也別不服氣,這種事情,各憑本事。”
曾婉瑜知道他說得在理,然而,讓她伺候陵王她心甘情愿。
現在卻要伺候這么一個來路不明的,她又怎么甘心。
關管事不放心,又問道:“那你看她臉色怎么樣?看上去有沒有異樣?”
才剛被訓過,曾婉瑜在關管事跟前不敢表現出不耐煩來,只得回話道:“沒有。”
其實她只顧著看人長相了,哪有留意到這些。
關管事這才放下心來,交待她們倆人一聽到里頭有動靜就要向他報告。
兩人點頭應了下來。
曾婉瑜趁機向關管事打聽道:“關叔,今兒個怎么沒見郝妹妹來值班?”
關管事說道:“她今天告假。”
“告假?告假干啥去呀?”
見她打破沙鍋問到底,關管事也沒慣著她,只說道:“這事你少管,做到自己本分就得了。”
說罷,轉身離開了外室。
待人一走,曾婉瑜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不滿,冷哼一聲,沖著邊上的楊妍說道:“這姓郝的真會來事,怎么殿下在的時候不告假,殿下前腳一回軍官,她立馬就告假走人了呢?”
楊妍回想了下:“好像是她娘親差人叫她回去的,昨日有人來找過她。”
曾婉瑜哂了一聲,說道:“作作樣子罷了,小妍我告訴你,這種人最可怕了,平日裝得跟個小免子似地,趁人不注意肯定會咬人一口。”
楊妍不由得說道:“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留意到沒,平日我們無論說什么話,她從都不發任何意見。這種無聲狗,最可怕了。”
聽她這一分析,楊妍覺得很有道理,趕緊說道:“那以后我們講什么,就別再當著她的面了,免得她拿了咱們的把柄告狀去。”
兩人女人迅速達成了共識……
沈青迷迷糊糊間醒來,抬眸看了一眼,那燭火已然不見,整個屋子透亮,那光線令她不舒服。
她緩緩閉上雙眸,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之時,外頭傳來一陣責罵聲,不知是誰犯了錯,被人無情責罵了一翻。
她想強撐著坐起來,奈何四肢無力,費了好大的勁都是徒勞無功。
因為這一使勁,耗了心神,開始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守在外頭的人聽到里面的咳嗽聲,立馬住了聲,對視了一眼:“人醒了,快去把關叔叫過來吧。”
曾婉瑜人雖懶散,但也知道事關重大,于是差唐世貞去告知關管事。
而她則一人先進了內屋。
她剛走進去,內屋的咳嗽聲就止住了。
曾婉瑜給榻上的女人遞過去一條手巾,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沈青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曾嫁瑜見她連動一下都費勁,知道此刻她雖醒過來了,但身子還很虛弱。
沈青打起精神來,看著她問道:“姑娘,可否告知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曾婉瑜一愣:“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沈青搖了搖頭:
“我是昏迷中被帶進來的,還有昨夜在這房中的男子是何許人,還麻請姑娘告之一二。”
她知道,能把自己從死牢里帶出來的,肯定不是個小人物。再加上先前就見過他率軍入通縣,知道此人大小肯定是個軍官。
跟前的女子卻一臉震驚地望著她:“你不知道陵王殿下?那他為何會抱你回來,還讓你睡在他的寢房。”
她以為,兩人定是有什么瓜葛,沒承想,這女的竟然連陵王的身份都不知道。
沈青聽了這話,不由得皺眉……那男人就是陵王?
無論是在通縣,還是在這倉城,陵王此人都赫赫有名。她知道他是大承朝的攝政王,更是此次平亂的主帥。
這樣的人物,要釋放一名死囚肯定是輕而易舉的。
那木大哥呢,是不是也在此人手上,人究竟是死還是活?
心中萬般猜測著……
沈青想得入神,屋內的女人在那走來走去,不時在自言自語地抱怨,好像是在抱怨她怎么把床褥給弄臟了……
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就有大夫前來給她號脈,看病。
沈青很配合,對方要她張嘴她就張嘴,要她伸舌頭她就伸舌頭。她知道,就自己現在這身子,別說救人了,自身都難保。
大夫給她看過病后就告辭離去,所有人也都撤了,整個屋只有她一個,過了沒多久,有人端來了湯藥讓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