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臧月扭頭就對上幾雙擔憂的視線。
平心而論，此次出行行程并不趕，反而是上次，累垮了幾匹駿馬。這次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歇息幾日再出發，讓她身心疲憊的并不是出行，而是歸來后細數空間物資，再一想天災還有兩年時間，就油然而生一種緊張感，讓自己身心疲憊。
這種身心疲憊奔途，一夜過后可不得顯得臉色憔悴許多，如同大病一場嗎？
唐臧月眼神安撫了圈一眾孩子，“不會了。”
張大姐：“那便好。對了，老夫人，嬌兒在婆家過得很好，回門時特意問及你，還將這些東西拜托我親自交到你手中，讓你一定要收下。”
是個包袱。
張大姐：“東西我可沒打開過，嬌兒也不讓我打開。這孩子也是，出嫁后和娘還有秘密了。”話是這么說，但張大姐一點都不氣，臉色還有明顯的笑意。
唐臧月接過后，張大姐就找借口走了。
她回到正房打開包袱，發現是支銀色步搖和繡著鴛鴦的喜帕。步搖有些眼熟，貌似是張嬌兒出嫁當日戴的？
唐臧月又回想了下，剛剛張大姐的神情，不像是知曉添妝里有張小妹母女手筆的模樣，她便知曉嬌兒連親爹娘也瞞著了。
張嬌兒這也是在保護母女倆啊。
唐臧月嘴角泛起笑意，就聽蕭月濃道：“母親，這是給你的？我瞧著不太像。”
“去，把張小妹母女叫來。”
原本蕭鐘陸腳程最快，他想去的，但被唐臧月給攔了下來。
唐臧月：“她們母女怕見生男，還是讓小五去吧。”
蕭月濃“欸”了聲，腳步溜得賊快。
等張小妹母女來時，家中其他孩子都散了，就是雙胞胎也沒留下。
蕭月濃自知母親有話要對這對母女說，便從正房退了出去。
唐臧月將包袱遞給元蘭兒，“這是張家嬌兒托她母親給我的，我想著我一大把年紀了，實在不適合這些年輕女子的東西，原來是那孩子醉臥之意不在酒啊。”
元蘭兒接過包袱后展開來看，就瞧見銀色步搖和喜帕上繡的鴛鴦。
她微微一怔，唐臧月又道：“這步搖是張嬌兒出嫁時戴的那支，寓意不錯。”
張小妹捂臉，許久，才道：“老夫人你還是告訴嬌兒了……”
“除卻你們給她的添妝，我自個兒也添了。這妮子，盡想著蘭兒了，兩人感情倒是不錯。”
“可是我，可是我……”元蘭兒總覺得自己一雙手臟了東西，想還回去，但淚水情不自禁落在步搖上。她想要擦干凈，卻止不住的淚水，越擦越擦不干凈。
元蘭兒開始懊惱起來，“我把東西弄臟了……”
唐臧月淺酌一口茶水，道：“什么臟不臟的，東西既然現在是你的，就好好珍惜。這是人家一片心意，不管未來如何，你收下便是，還是說，你要辜負人家一片心意？”
元蘭兒：“可是，可是我這樣的人，怎么配成親。誰會要我這樣的人……”
張小妹心揪著疼，忙將元蘭兒擁入懷中，哭道：“我可憐的女兒，我可憐的蘭兒啊……”
等母女倆哭夠了，唐臧月才輕描淡寫道：“哭夠了？”
元蘭兒緩過了勁頭，心底惦記著表姐的好。被老夫人點醒后，知曉不管未來如何，將人家一番心意退回去，便是自己辜負了人家，只得道：“我雖說沒希望成親，但她的心意我收下了，老夫人，您替我謝謝她。我的具體情況……還是莫要告訴她了。陌生人知曉了會當做樂子看，在意我的人知曉了，只會心疼。這樣的后果，我都不想看到。”
“你看得倒是透徹。”唐臧月頓了下，道：“家里家禽孵化出小雞小鴨什么的，分到你們院子，你貼心照料就成，其他事等慢慢沉淀。你年紀還小，不必擔心太多，就是我們家月春，我也會留她到十八再嫁給離哥兒。”
張小妹張了張嘴，“十八？會不會太大了？”
“你懂什么。”唐臧月眼皮都沒眨下，道：“女子十八身子骨都未長健全，最好生育年齡是二十出頭。即便月春與離哥兒完婚，我到時還得備好不傷及身子骨的藥，讓兩人商量著輪流吃。十八……我還嫌嫁太早了呢。”
張小妹吃驚地張了張嘴，最終化作無言，沒再吭聲。
回到自己院子，張小妹對元蘭兒道：“蘭兒你別灰心，老夫人瞧著不像是不管我們的，你的親事說不定有安排。你看這次嬌兒送來步搖和鴛鴦戲水不就是最好的證明？老夫人還讓你莫要多想……”
“娘。”元蘭兒越聽越覺著離譜，看了看天色，道：“以后莫要說這種話了，旁人不知曉，你還不知道嗎？我身子無法再懷上……”
似想到什么，元蘭兒又道：“娘，你趁著還年輕，別管我，嫁個好人家吧。”
“你這孩子，這是要挖為娘的心啊！”張小妹氣急了，拳頭落在元蘭兒肩頭，邊哭邊道：“我這個年紀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即便嫁過去，人家兒子孫子都有了，不得提防我這肚子？給旁人養兒子孫子，娘還不如守著你這一個呢。”
元蘭兒深深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唐臧月緩過精神頭，才去田野看喜氣逼人的辣椒。
小辣椒，紅彤彤的，成片成片的生長旺盛。豆瓣醬和剁椒醬都成了，還差火鍋底料……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叫路過的莊稼漢看得毛骨悚然。
蕭家嚴加看守這幾片田地，害得村里人忍不住好奇，這究竟種的啥玩意兒？于是就有村里流逛槌偷摸著摘了幾顆放嘴里嘗了下。
一下子沒注意，生嚼了，當夜，嘴里火辣辣的，難受得灌了幾口生水才緩過勁兒來，第二日嘴皮腫腫的，簡直沒臉見人。
流逛槌去蕭家求藥，但他這種情況，唐臧月走之前就叮囑過。蕭鐘離當著其他病患面，無情戳穿，且將這流逛槌列入蕭家黑名單里。
流逛槌一開始還不明所以，要個說法，就聽蕭鐘離冷笑：“你還想要藥？知曉嘴巴為什么這么腫嗎？是吃了我們種植辣椒的緣故，那是從西域引進的番椒！是我祖母當初花了大筆錢買的！我們沒伸手問你要賠償就算了，你偷了我們蕭家的東西，還想要藥？做你的春秋白日大夢吧。”
流逛槌鬧了個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