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命令。
唐臧月既然出了這么多銀子,今夜是任由她瀟灑的。即便眼前這位女子呼救,也會被環玉閣媽媽桑諂媚地命龜公將其架在自己跟前,讓對方動彈不得。
溫思悅只得順從:“溫思悅。”
對方只是以那個小乞丐作引罷了,她若說謊……
她是個弱女子,即便知道全貌,也改變不了什么。
從爹爹放棄她那刻開始,溫家便再也沒有溫思悅這個人了。
“倒是實誠。”
溫思悅:“……”對方居然知道她是誰?!
那這人定是京城大臣派來的!難怪出手這么闊綽。
溫思悅之所以沒猜到蕭家頭上,是覺得蕭家再無翻身的可能。
唐臧月:“為何會救那名小乞丐?”
溫思悅苦笑:“我想在困境的時候,也有人能對我出手相助。”
唐臧月對上對方的視線,面色不改道:“很可惜,我不是那個人。”
溫思悅眸光滅了滅。
“溫家只剩你一個人了?”
溫思悅眸光閃了閃,到底沒再說什么。
唐臧月淺笑:“知道自己為什么沒去軍營,而是來到環玉閣嗎?”
溫思悅再度難掩諷刺,以為唐臧月知曉緣故,聲音充滿著戾氣,道:“因為當今天子想要將我們這些流放的女眷最大利用化。我們溫家絕不會是第一個被滅滿門的,這次,朝中大臣們沒吱聲,下一次就輪到他們成為刀下亡魂,女眷被充進青樓,被拍賣第一夜,一個也逃不掉……”
唐臧月倒是淡定地飲著酒水,面上波瀾不驚,心中早已掀起巨浪。
這個昏君,一次次刷新她的下限啊。
想不到她薅空將軍府東西,產生后續蝴蝶效應會這般大。
昏君會留著蕭家一條命,是兵符被收,蕭家也得民心。但朝中其他大臣,大部分是佞臣當道。昏君抄太傅家底,斬了滿門,為防止溫家有翻身之日,將女眷送往邊關充妓。既得了溫家家產,又暫時贏了一般民心,至于被充妓的女子……
唐臧月視線落在溫思悅身上。
想必環玉閣往后迎來的大臣之女會越來越多,被昏君榨干最后一絲價值。
不幸的是溫家是第一個,幸運的是,那些對蕭家后果視而不見的,他們終將自食更甚的惡果。
不過,這種現狀應當不會維持多久,昏君昏但不蠢,他得擔心下面的大臣聯手將自己反了。
還要一點。
環玉閣背后的東家居然是昏君,難怪媽媽桑會保證只要待在環玉閣,地頭蛇都不敢對環玉閣的客人輕舉妄動。
這環玉閣背后最大的東家,是皇家啊。
撒出去的二千兩,瞬間覺著可惜。
唐臧月再次淺酌一口,待對方發泄完,才道:“為什么天子盯上你們溫家,而不是其他大臣?”
“我……”溫思悅啞口無言。
蕭家無辜,但溫家嘛。
唐臧月:“因為溫家出了個皇后,仗著這層關系,溫太傅嫡子侄子在京城欺男霸女,甚至向天子請愿修建觀星樓。觀星樓啊……陛下吝嗇掏國庫,溫家便出主意,逼百姓分文不取,且賣力干活,否則便派往邊關充軍。民聲中,只怕對溫家的不滿最甚。”
溫思悅沉默。
唐臧月又道:“你作為溫家人,當初搜刮民脂民膏時享受到了,溫家一招落難,如今嘗試后果不是應當嗎?怎么,只準你踩著民血享樂,接受不了一招敗落,成為環玉閣踐踏的妓子?”
“爺慎言!”
唐臧月:“我記得,當初溫太傅之所以出了位皇后,是因當初與蕭家關系不錯?那蕭家流放之際,溫家有為蕭家說情嗎?自家都做不到擔這個風險,憑什么期待有人將你拉出這火坑呢?”
“我有什么辦法!”溫思悅雙目赤紅地起身,恨恨地看著唐臧月……
不,應當說是透過唐臧月在看其他人。
溫思悅發泄著心中怒火:“溫家被斬滿門,我爹爹娘親他們已經知錯了!他們已經付諸死的代價!還想讓我們怎樣!”
發泄完,又對上男子淡然的視線,溫思悅怒火頓時熄了大半。
沒辦法,生氣時沒人跟自己扯,尷尬的便是自己。
溫思悅胸口哽得厲害,“爺若不是來救我的,那就早早完事,早些休息吧。”
見她解開腰帶,唐臧月只道:“這事先不及,還有些疑問需要溫小姐解答。”
“我已不是溫思悅,爺叫我海棠便好。”她怒火哽在喉嚨,不上不下的,有些難受。
唐臧月:“說了這么多,看海棠小姐也是錚錚傲骨,不甘做這等下賤的事,但為什么又要勉強自己呢?溫家被斬滿門,按理說應當沒有溫家在意的人才是……難道是這閣樓東家拿捏住海棠小姐的命脈?還是海棠小姐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溫思悅手指一僵,旋即,噗咚跪地。
她雙膝跪著上前,聲音充滿示弱的請求,“我知道,爺你是京城大臣派來探消息的,我可以都告訴您,只求您救我……哦不,讓我在環玉閣中過得容易些。爺,求你了,憐惜憐惜我吧。”
唐臧月眉梢一揚,倒是沒糾正對方的胡猜,道:“回答我,被當今天子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我……我……”她咬咬牙,想要對方先應自己:“求爺先答應我!”
“你在跟我談條件啊。”唐臧月嗤笑一聲,笑她不自量力。
“……我小弟,逃了。”溫思悅留下兩行清淚,“為了護我小弟離開,將我送來充軍的主意,是我爹爹提的。陛下這才放小弟一馬。他不足月,不記事,對陛下造成不了威脅。”
“哦,你不恨你爹爹?”
“恨!可他已經死了……”
“那你小弟?”
“陛下為他找了人家,只要我乖乖聽話,小弟便能活著。”
“救下小乞丐的原因是?”
“我希望……”
唐臧月打斷道:“行了,溫家秘辛都說了,還在意那點小心事被我知道?”
溫思悅這才咬牙,道:“我看他虎口與指腹厚繭尤甚,只有練武之人才有這習慣。”
唐臧月點頭,“看來,是起過跑的心思,但那小乞丐顯然沒看明白你的處境啊。”
唐臧月危險地瞇眸,看著跪在眼前的女子,冷聲道:“既然起過不顧自家幼弟死活的心思,又裝什么姐弟情深,擱我眼前演義重?話語之間自相矛盾,當我好糊弄不成?”
溫思悅徹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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