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燭霍然轉身,火星趁機與夜空融為一體。
叫蛇又發出“桀桀桀桀”的猖狂笑聲,隨著這聲音漸行漸遠的是它如同被點燃紙張的身形,從尾部開始暈染火焰,伴隨著濃濃黑煙,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人首大蛇便化為灰燼消失不見。
天空中的烏云也漸漸散去,露出了一片墨藍天空,綴著幾顆閃爍的星子。
在灰燼之下,那條節肢動物茫然探須張望,似乎也在思考到嘴的獵物去了哪里。
尋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她能想到那壇子對叫蛇很重要,誰又能想到她也一語成讖,那真是它的本體!
否則怎會壇碎它亦身亡?!
林燭剛要上前查看,卻被一雙如玉的修長之手攔了下來。
林燭順勢看去,是那位清冷出塵的記錄員。
千述淺淺搖頭,囑咐道:“留意腳下。”
這東西踩不得。
他暗動手指,將附近村民的身體保護起來,若是沾上一點,怕是無法擺脫如今模樣。
林燭下意識低頭,方才她閃現的位置快到壇邊,暗紅漿液像是無窮無盡,很快就匯聚成了一攤血水。
那血液中,除了腥臭和鐵銹的味道,還有一種奇異味道。
林燭往高處挪了幾步,仔細嗅了嗅,微蹙眉頭。
好怪。
難以描述的怪,拋開難聞的氣味,這血里竟然包含了些許生機,宛如春季來臨,草木復蘇的生機。
這種從未察覺到的氣息,她似乎在什么地方感受過,似曾相識,卻又不同,這種微妙,讓她一時想不起來。
見千述還原地站那,林燭傾身,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也站過來點。”
血也快漫到他腳下了。
幸好這瓷壇在雕塑內,她也用靈氣將幾處裂縫加固,因此這僅剩的神像也將這攤血液畫地為牢。
林燭有些驚訝于叫蛇的自爆,但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對方氣息消散。
叫蛇的來歷,還得單位負責。
對惡妖,她也沒什么可好奇的。
聞言,千述也挪步高點,微微抬眼,神色無變地眺望一處。
盡管和她有關,但這次他無法插手。
“你又在看什么?”林燭墊著腳尖,越過他肩頭,還是什么都沒看見。
“沒事。”千述淡淡一笑。
林燭瞥向他那張好看的臉,拖著長調哼了一聲,“好叭。”
看來又是不能告訴她的神神秘秘的事情。
林燭耳朵一動,又趕忙推搡他袖子,“沒事你就先走,下班再見,他們總算來了。”
千述將目光落在她臉上,黑一塊紅一塊,亂糟糟的頭發上也覆了層灰霜,雙眸靈動又閃,鼻頭上恰好有抹灰塵,像只出去玩變臟后不自知,還想蹭主人手掌的幼犬。
實則,他輕瞥,只見自己的白袖上已經有了好幾個黑指印。
千述指尖正欲輕動,又放下。
林燭也后知后覺地發現了這點,她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手,又看他衣服上的印記,裝作無事發生,臟都臟了,她收回手前又在上面蹭了一把。
結果被人逮個正著,見他微瞇黑眸,林燭毫無悔意,義正詞嚴:“一會下班你就換衣服了。”
再說局里的制服不僅能機洗,也能用靈氣洗。
任務期間,每次她干嘛了他總會奢侈地砸靈氣洗她,分明也沒那么潔癖,但總想自己過手才覺得放心。
但這次太干凈會生疑,想必他也是考慮到這點。
千述也本想離開,卻又記起她任務已經完成,索性用陣法將自己包裹起來,堂而皇之地與她并肩而立。
林燭:“?”
“馬上你就下班了。”千述慢條斯理地將袖上黑痕清理掉,“今天是特例。”
林燭:“……”
考,今天沒在任務中看見他圍觀顯些忘記了這回事!
林燭鼓著臉,也不再說什么。
一想到下班她就解放了,今天賺了大錢,還能休息幾天,她心里就樂開了花!
見她瞬間眉眼帶笑,千述輕扯嘴角,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角的笑意迅速收斂,微斂眼,眸光深深。
今天的欠賬堪比她之前小半月的累積。
他倒也不會那般過分,不過……
那如墨眸底忽而泛起柔柔漣漪,在夜色下微微閃爍。
他有了新的想法。
隨著不輕不重地腳步聲,先來的是一頭橘色卷毛的少年,從他發間飄出一張薄紙,乘風落于林燭肩頭。
原來它找的是胡奇。
這調查員深藏不漏,對她還算親切,怪不得千述說它機靈。
“謝……”林燭伸手想碰碰它道謝,紙人一瞅她黑漆漆的指腹,往后縮了縮,險些滑落肩頭想拽住她發絲時,又見上方全是灰撲撲的顏色,慌亂之間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好在是一雙干凈又涼涼的手接住了它。
它親昵地蹭了蹭那雙手的主人,爬起身來,朝著林燭用紙手指指點點,像是在教訓她要講衛生,罵完后撲騰一聲變回了一張普通黃紙。
林燭:“……”
千述側過身,右手握拳放于嘴邊輕輕地咳嗽了一下。
林燭不滿地睨了他一眼。
還有,它居然嫌棄她?!!
是誰又摸后臀又撓臉!!它居然還嫌棄她!!
林燭從某人手里把紙人放于手心狠狠揉搓,又毫不客氣地放回包里。
哼哼,下次再教訓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目睹全過程的胡奇倒是毫不客氣地撲哧笑出聲,“這附靈還挺可愛的。”
不僅可愛還很聰慧,來找他時,還會先從陰影中挪步,繞上后背扯他頭發。
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如此巧妙地附靈。
林燭揚了揚眉,言語間帶著幾分探究之意:“你怎么知道的。”
胡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周圍,這里無疑是經過了一場大戰。他們退得很遠,對這邊的動靜一無所知。
妖氣消失,說明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他特意留下來,就是為了能在后勤人員到來前,與她談一談。
胡奇最后把視線落在林燭身上,見她只是臟了點,并未受傷才放下心。
他向她靠近,從包里摸索著什么。
胡奇舉著一張紙條,開門見山道:“這是我的匣聊號。”
林燭疑惑地接過紙條:“你有什么事?”
我爸在重癥,這是定時。
抱歉大家。
調查局也不知道能寫多久。
希望我能挺過這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