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策躺在床上,沈枝意只能坐在一旁,他雙目緊閉,似是在經歷什么痛苦的事情,嘴里還喚著她的名字。
可你前世的冷淡和疏離,又不是作假,事到如今為何又要苦苦糾纏呢?
她垂眸嘆息,而后就看到他松開她的手,睜開眼說:“我找了許久,可惜都沒能找到那棵海棠花樹。”
“就像我找不到你一樣。”
江懷策的聲音很是低沉,心跳的厲害,夢中他以為自己又回到前世,于冬日大雪下,只能抱著一座冷冰冰的墓碑訴說思念。
他很想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她,可是每次醒來,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孤零零的他。
“江懷策,我只是恨你前世為何那般絕情,就算事情另有真相,我與你,也不會再有可能,所以.”
沈枝意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江懷策開口:“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厭惡我,你不喜歡我,我也知道,這樣糾纏你,會讓你更加討厭我。”
“我怕的是,倘若我真的不在你面前出現,你就真的把我忘了,我害怕的是這個。”
向來什么都不怕的長平侯,生平第一次說自己害怕一件事,怕她不理他。
她看向他的眸光有幾分復雜,重生后,她已經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他濃烈的感情,他實在和前世太不一樣了。
前世是她追著他跑,他只要給她一個眼神,她就會歡喜許久,哪怕他不說一句話,可如今倒是反了過來。
“別說了,我要走了。”
沈枝意出聲阻止他想要接著說的話,江懷策看著她起身,卻沒有阻攔,他撐起身子問:“枝枝,能否再為我種一棵海棠花樹?”
“我已經不喜歡海棠花了。”
她的背影顯得那般決絕,說出的話卻是更傷人,江懷策看著那扇合上的門,還有她消失的背影,躺回床上。
他的枝枝不喜歡海棠花了,也不喜歡他了。
沈枝意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候在門口的郭侖和太醫,他見到沈枝意走出來還有幾分詫異:“沈四姑娘.”
“我先走了。”
她繞過兩人,緩步走到那棵海棠花樹面前,微微仰頭便能看到這棵樹上才剛冒出的一點點嫩芽,她收回目光,走出淮水院。
海棠花樹她早就不喜歡了,她沒有騙江懷策,這些曾經為他所做的事情,如今她一件也不喜歡。
等在侯府外的綠梅見到沈枝意走出來,忙上前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
她看著她有些疲累的臉色,難道是長平侯府的人為難姑娘了?
“沒事,天色不早了,我們盡快回去吧。”
沈枝意不愿意多說,綠梅便扶著她朝外走去,身后的郭侖及時追趕上來喊住沈枝意:“沈四姑娘!”
“沈四姑娘留步,屬下送您回去吧。”
她們來的時候坐的就是長平侯府的馬車,如今回去總不能讓人家走回去吧,沈枝意一想便知道這是江懷策的意思,她出聲拒絕郭侖:“不必,我自己能回。”
“馬車上沒有侯府的標志,屬下送您到沈府附近,您的馬車在那等著。”
郭侖按照江懷策的話告訴沈枝意,江懷策知道,若是直接說送她回,她定然是不會應允的,所以就讓下人將馬車上侯府的標志拆除。
沈枝意和沈少薇去白鹿書院的時候就駕了兩輛馬車過去,怕到時候沈少清要邀請孟玄安一道去沈府。
男女授受不親,到時候也好分開坐,沒想到這一次孟玄安沒來,所以自然空了一輛馬車。
長平侯府距離沈府還有一段時間,如果她跟綠梅走過去,需要走許久才能到。
郭侖也看著她的臉色,再次開口說道:“沈四小姐,屬下只送您到沈府附近。”
“不必。”
她再次出聲拒絕,這一次直接拉著綠梅離開侯府,就算要走許久,她也不想讓江懷策的人送,說了跟他保持距離,她豈能自己先違背。
郭侖聽著她的拒絕,無奈之下,只能派人遠遠的去保護她,自己則是回府去跟江懷策稟告這件事。
“我就知道,罷了,保護好她就行。”
江懷策聽完郭侖的話后,沒有多說什么,她抗拒他,又怎么會按照他的安排來呢。
等沈枝意帶著綠梅走回沈府后,只感覺自己兩條腿都要斷了,不過幸好,他們在沈府不遠處的時候就找到了馬車,最后一段路是坐著馬車回來的。
到春雨院后,沈少薇還派人來問她,沈枝意讓那小丫鬟將自己買的糕點帶一些給沈少薇。
折騰了一天,這夜她幾乎是沾枕就睡,而長平侯府卻是燈火長明了一夜。
齊承澤從東宮出來就趕到長平侯府,看著江懷策的傷勢,他面上擔憂問道:“何人能把你傷的如此重?”
遼東的事情,江懷策已經通過黑鴿全部傳回淮京,沒想到那假幣后面的事情竟然是一出借刀殺人,可是他還是有些沒有摸到這貪污案和假幣案之間的聯系。
“我是在回淮京的路上被埋伏的,遼東有他們的眼線,淮京自然也有,而清楚我來往路線的人,寥寥無幾。”
他這一趟是出的官差,按照以往來說,大多官差都會走官道,但是江懷策走的卻是小路,能提前摸清他回來的路,還設下埋伏,必定是掌握朝中重要奏折的人了。
“這個人,在朝中竟然有這么多幫手嗎?”
齊承澤端起手中茶盞,只覺冷汗一身,該有多大的權勢才能拿捏住這么多人,若真是造反,那當真是有些棘手。
“目前看來,這個人是個求穩的人,暫時還不會大張旗鼓,殿下不妨想想,什么地方能藏得下大量的錢財和人力,還有那座用來造兵器的銅礦又會隱藏在哪里。”
江懷策咳嗽一聲,捂住肩膀上的傷口,可惜,他前世也沒能找到那個人,而康王登基并不是事情的結束。
倘若說這個人是康王,完全沒有必要,只要齊承澤死了,康王就是順理成章的繼承者。
所以根本不需要耗費這般多的力氣去斂財,造兵器。
“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派影衛去探查的,倒是你的傷,這幾日就先好好養著吧。”
齊承澤看著他這一副受了傷還要時刻擔憂的模樣,當真是不拿自己的身子當回事。
“萬朝會,還有三個月,這一次,只怕他們來勢洶洶。”
江懷策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書,這萬朝會四年一次,是那些附屬國來瞻仰大雍國力的,大雍也可借此震懾這些不安分的附屬國。
只不過這一次的萬朝會,大都,大金還有渤海國均派來使者,表達自己國家想要來大雍覲見雍帝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