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北這邊還在疑惑謝玄暉為何不回她。
難不成睡著了?
不對啊,他可是個夜貓子。
長右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眼睛亮晶晶:“你在同你伴侶對話?”
其余三人全都各自睡著,夜色慢慢聚攏。
驪北也有些疲倦,卻沒什么睡意。
“你知道什么。”
她垂眸,手指碰了碰長右胸前柔軟的絨毛,長右則規規矩矩蹲在一塊巴掌大的萬年玄冰上。
是墨年青送她那堆奇奇怪怪東西里翻到的。
天這么晚,驪北也沒有精力現給他畫僉水符,索性先拿這玄冰對付著。
長右舒服地抖了下身子:“你有我這么出眾的同伴,是應該向你伴侶炫耀一下的!”
女人,為得到我而自豪、而尖叫罷!
驪北低低笑了笑。
“這就是那只畢方,有夠臭屁的。”
謝玄暉含笑的話語自夜空中傳出。
驪北詫異回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緊接著她看向身前,面板上并未閃爍,他也沒有開啟面對面陣法。
奇怪。
驪北狐疑地要坐下,卻見長右聳動羽毛,渾身炸起亮白的火焰。
跳著沖一處空地奔去。
夜空中藍芒一現,下一刻,只見長右驚恐“畢”了一聲,撒丫子要往回跑。
一只蒼白的手透過火焰抓住他的翅膀,下一刻,驪北站起來時,長右已經縮著脖子,老老實實呆在謝玄暉懷中。
謝玄暉外披件淺藍外衣,里面只著單薄中衣,他低頭看長右。
長右被迫蹲在他懷中,眼瞪得極大,羽毛炸起來,使他更像一顆成熟的松果形狀。
見謝玄暉冷冷審視著自己。
為了生存的可憐小鳥,顫抖著將頭靠在他伸來的手背上,它仰頭回望謝玄暉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強顏歡笑的嘴臉。
驪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長右在心里瘋狂咆哮:女人!救我!這是誰?
為什么他能量如此之強!
驪北清了清嗓子,沖謝玄暉道:“你怎么來了?”
謝玄暉將畢方鳥交給她:“左右也沒事,來看看你歷練得如何。”
長右一脫離謝玄暉的手,一頭鉆進驪北懷中,拔都拔不出來。
屁股上的三根翎毛像三面鮮艷小旗子,不住顫抖。
驪北好奇拍了拍他Q彈的小屁股,他整個鉆進驪北懷中。
“別碰我屁股。”
連炸毛都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謝玄暉:“你運氣不錯。”
驪北笑道:“低調低調。”
謝玄暉坐在驪北身邊,二人望著夜空,無星無月,只有澄澈的夜色,山林里的風帶著草木清香。
他靠著樹,一條腿支起,另一條隨意伸直,這是他完全放松的狀態。
驪北伸了個懶腰,向他說龍嘯閣不對勁,說任非也很可憐。
說積分不知道拿來干什么。
謝玄暉只是聽著,偶爾附和幾聲。
但二人談話異常自然。
長右哆嗦了一會兒,發現謝玄暉和驪北很熟,膽子大起來。
慢慢攀到驪北肩膀上,小心望著謝玄暉。
謝玄暉側眸,伸手:“來。”
長右激動地一哆嗦,撲到謝玄暉掌心。
這個人的氣息太舒服了!
就像呆在永不干涸的泉水旁一般。
體內暴動的火元素自然就安靜了。
長右貼在謝玄暉懷里,樂不思蜀。
驪北想給它抓回來,它拼命掙扎。
“放開我!這就是你的伴侶嗎?你眼光很不錯啊!”
“別胡說。”
驪北喝道。
她睨了眼神色如常的謝玄暉,松了口氣,還好他聽不見長右的話。
謝玄暉臨走時,尋了一玉環,注入靈息后套在長右的獨腳上,說可以幫助它控制靈息。
“多加小心。”
謝玄暉看著驪北囑咐道。
驪北轉身,黑暗中多了一個人影,借著蒙蒙亮的天色,看出他身形消瘦,神情晦澀。
是任非也。
二人靜靜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后任非也轉身走了。
第二天,他也沒提,驪北也沒問,就此將此事蓋過。
長右左顧右盼:“驪北,我們一定要呆在禱過山嗎?”
“怎么?”驪北摸摸它的頭,“你不舒服?”
“這里……算了。”長右懨懨靠回她懷中。
盡管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她要留,自己也不能拖后腿。
四人邊走邊做任務,其實驪北覺得霧隱宗這個歷練很矛盾。
比如,獸可以捕獵,這種是不管的。
但人不行,驪北就很不解。
長右聽了跳起來:“那怎么能一樣!人類可比靈獸可怕多了,殺一個種族就是趕盡殺絕!”
“我們畢方捕獵飛禽,也是挑老弱病……唔!”
它話還沒說完,被驪北捂住口鼻。
前面探路的任非也給眾人傳話——前面有龍嘯閣的人。
驪北還未開始警戒。
他聲音又傳入耳中,帶著些許疑惑:
“死了。”
死了!
驪北探頭看去,不遠前,赫然是兩具穿著龍嘯圖案的兩位低階弟子。
他們臉色青紫,神色苦痛,眼睛凸出,甚至有一只已經脫離眼眶流出。
驪北看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驪北!不對,離開這!”
長右在她懷里一個勁兒撲騰,聲音透著急躁。
驪北沖那三人做眼色,他們立刻準備離開。
在這山林之中,隱藏的危險太多。
修者也并非次次都能站在最高處俯視眾生。
而是一并作為整體,隱沒于山林隱藏的漩渦中。
三人正想離開。
遠處傳來女子輕快的歌聲,隱約林間可望見女子曼妙的身影。
“嘿!山間小妹走過來;
風兒吹得彩裙飛;
耳環搖似明月鐺;
孔雀開屏猛虎舞,春……”
歌聲甜美如蜜,但四人卻個個如臨大敵。
驪北攥緊塵埃,早在來之前她便聽說禱過山原始程度極高,根本不可能有尋常百姓居住!
她是誰?!
或者說,它是誰……
眾人越是著急,女子腳步越遲疑。
頗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眾位客人,”女子半邊臉慢慢自竹子后顯現,她長得極美,但卻只空有半張臉。
連脖頸處都是空蕩蕩。
“要不要,來我家里做客?”
驪北謹慎盯著她:
“不必了,我們只是偶然路過。
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女子蹙眉,隱去,下一刻,另半邊臉浮現在連欣手邊,笑吟吟仰臉,伸出猩紅舌尖舔了下連欣手肘。
腥臭鋪面,連欣被嚇得一激靈。
“別!”
任非也按住她欲要捻訣的手。
“別激怒她。”
他的聲音很輕。
卻隨風飄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