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玉嗚咽著:“驪北,驪姐姐!都是我不好,我狹隘,我不是個東西。”
他看起來真的難過。
驪北是真的很開心。
他越哭,驪北越笑。
最后歧玉頂著一雙死魚眼,看著驪北真心實意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他不哭了。
反而以憤怒的目光望著驪北。
驪北極輕地“嘖”了聲,彎腰看他:
“歧玉,你知道什么叫因果報應嗎?”
“那怪物我不知道你怎么一并鎖進了大陣里,你我都清楚,這樣做會致使它魂飛魄散。”
陣法中還能維持人形神志的,只有一種可能,她生前是人類。
被有心人算計,死后把她煉成了怪物。
這種,就算不救,也應超度。
但歧玉此舉,那女子會魂飛魄散,真正消亡世間。
“你算計她和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真的很該死呢。”
“丹藥,三月后送到霧隱宗門口。”
“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一定能做到,畢竟你是……”
驪北善意地拍了拍他漲紅的面頰,輕聲道:“大煉丹師。”
驪北走出暗坊時,覺得有無數道暗中的視線盯著自己。
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盡力想甩掉不適,出門卻見藍盈“蹭”一下站起來。
她神情疲倦,皺著眉要哭出來模樣。
“沒事了。”驪北微笑,“他輸了。”
藍盈“嗚”地一聲哭出來。
驪北摸摸她后背:“不好意思,叫你擔心了……”
她抬眸,感到周遭有熟悉的氣息。
她暗自嘆氣,辭別藍盈后。
謝玄暉現身,隨她一道回了霧隱宗。
途中他一言不發。
驪北想討好一下這尊大神,誰料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上山后,她被謝玄暉捆住。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今天若不是我去,你死在那都沒人知道。”
“還是說……”謝玄暉語調冷得能掉冰碴。
“你因為有我在,所以才肆無忌憚?”
驪北心事被猛地戳中,她身子一僵。
“沒有。”
她立刻道。
謝玄暉用的不知是什么材質的繩子,緊卻不疼,根本掙不開。
她干脆放棄掙扎。
謝玄暉冷冷盯著她。
驪北:“……”
她干澀咽了口口水。
“算了。”
謝玄暉突然嘆道。
隨驪北一起被扔到陳褚房前的,還有一水晶球。
驪北看一眼,只覺得冷汗都下來了。
里面是她和歧玉打賭的全過程,情景在不斷變化。
不變的是驪北嘴角的冷笑。
看著自己當時的張狂模樣,驪北簡直想給自己幾巴掌。
如果叫陳褚看到了她下山和人打賭,還立下了天誓。
還輕率被人騙進了死陣。
驪北打了個寒噤。
不敢想,不敢想啊!
她竭盡全力往那邊挪著,試圖毀證滅據。
好容易蹭到水晶球旁,她指尖將將觸到水晶球,而嘴角溢起微笑的那瞬間。
水晶球卻動了地方,驪北驚恐的目光隨著移到了陳褚身上。
宗長陳褚隔空將水晶球吸到手里,沒急著看。
而是若有所思望著被五花大綁的驪北,還緊緊盯著自己,納了悶:“你這是?”
驪北小腦袋瓜轉得飛快,往前蹭了幾步:“給師父請安!師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請安?”
驪北眼淚汪汪:“弟子自覺頑劣,上次與同門任非也打架,深深傷了師父的心,師父沒有將我逐出師門,是師父憐憫我,我愧疚得睡不著覺,特來負荊請罪!”
酈北語調十分真誠,幾欲落淚。
陳褚退后半步,太陽穴一跳,但內心還是欣慰的:“起,請起罷……”
“師父只是盼著你好,無論什么時候做人都要……”
陳褚貼心地給她解下繩子。
驪北站起來,眼直直盯著水晶球。
“師父,這個是我的,不小心滾出來的……”
陳褚善解人意將它交到驪北手上。
握住水晶球的瞬間,驪北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對了阿驪,師父同你說,我們宗門外來了兩位強者,愿意入駐我們門派,做掛牌長老。”
陳褚摸著胡子,可見心情不錯:“為師很是欣慰啊。”
驪北真心實意跟著笑。
“還不是師父領導有方,才能把咱們霧隱宗發揚光大!”
驪北心虛時,嘴就特別甜。
陳褚狐疑瞧她一眼:“我怎么覺得,你今天……”
驪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陳褚拍了拍她的頭,笑道:“特別乖呢。”
驪北松了口氣,繼續謙虛地笑。
掛牌長老,顧名思義,不收弟子,可以云游亦可住在宗中。
霧隱宗有難時,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陳褚見驪北皮膚瑩潤,眼睛炯炯有神,想逗逗她:
“為師告訴你,這新來的兩位長老,可都是天人之姿呢,不想見見?”
驪北一臉真誠:“當然想!師父。”
現在陳褚只要不罰她,什么都行。
于是她乖乖跟在陳褚身后,進門。
陳褚沖二人拱手寒暄:“道友好哇,這是我不爭氣的小徒弟,仰慕二位風姿,吵著要來見見二位。”
驪北頭都不抬,拱手行禮,一板一眼:“霧隱宗仁字輩木系修者驪北,拜見二位長老。”
“起來吧。”
男人清越嗓音自頭頂輕輕落下,扎得驪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聲音。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
這長腿、細腰、寬肩,不是謝玄暉,是……
只見一全然陌生的白衣男子,和善地盯著她。
驪北懵了,下意識后退一步。
不對,方才的聲音分明是謝玄暉的。
“怎么?”
見驪北直愣愣盯著自己看,男子問。
眼前男子長眉俊目,與謝玄暉不同,他低調自然如同一頁白紙。
但他身上散發的強大氣息,卻絕不會被人小覷。
“咳咳。”
陳褚見驪北一直盯著人家宗師看,也頗為尷尬。
他碰了碰驪北,示意她往里邊看。
驪北大夢初醒般尋覓,果然對上謝玄暉似笑非笑的眸子。
他慢悠悠走過來,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
驪北:“……”
“拜,拜見謝……”
她差點沒咬了舌,好險,差點把謝玄暉名諱說出來。
驪北調整話術:“謝謝長老,愿意給小輩機會,一睹您的天人風姿。”
陳褚滿意點頭,爽朗笑道:“這孩子,我還以為你沒見過,就知曉謝長老大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