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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東宮日常:說好的兒女雙全呢?!


更新時間:2024年02月29日  作者:西西東東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西西東東 | 權臣的在逃白月光 
整個東宮人仰馬翻。

子時剛過,攬華殿里傳出動靜。

此前太醫便說過太子妃的身子會提前生產,但具體何時生產,不能按常規產婦的日子推。

因此攬華殿的偏殿便住了守夜的太醫,往常到了夜晚會退去的宮人們也都輪番值守。

殿內鈴聲響了不過片刻,攬華殿馬上燈火通明。

隨即,整個東宮燈火通明。

東宮里準備著的太醫、大夫、穩婆,全都去了攬華殿。

因著溫凝事先吩咐過,她生產時何鸞要在場的,另有人馬不停蹄去了溫府找人。

溫府得了消息,來的自然不止何鸞一人,溫闌溫祁溫庭春,一個不落。

而東宮如此大的動靜,皇宮又怎會沒有消息?

嘉和帝夜半驚醒,當即要攜謝南梔一并去東宮,是一旁的范曾攔住了他。

東宮本就忙亂,陛下親臨,只會亂上加亂,還令當差的人心驚膽戰,有個差錯便不好了。

嘉和帝到底按捺住了,令范曾去國公府報信。

他和皇后不去,讓容華和國公去他才放心。

于是半個時辰不到,偌大的攬華殿,擠得滿滿當當。

攬華殿的宮人,東宮其他殿的宮人,溫府的人,國公府的人,為免礙著里頭的事兒,全都在殿外的庭院里等著。

“太子呢?”容華最是急躁,“里面情況如何?太子什么時候進去的?”

馬上有攬華殿的宮人答道:“回長公主,娘娘發作后殿下便一直在內,不曾外出。娘娘羊水先破,已經送了幾碗催產的湯藥進去,未得殿下允準,其他人等不得入內,因此娘娘現下是何情況奴婢等人不得而知。”

“一直在內?”

容華蹙眉,一句“成何體統”就要脫口而出,被旁邊的裴國公撞了撞手臂。

年輕夫妻,情正濃時,哪來那么多規矩可講?

容華心虛地抿了唇。

當年她生裴湛,裴國公亦陪在產房內。

不得不說,單單站在女子的角度,心下是熨帖的。

溫凝原先想得好好的。

生產的時候,要灑灑脫脫的,不叫任何人瞧見她狼狽的模樣。

尤其是裴宥。

他若想在房中,她定要趕他出去的。

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怕得不行。

為何她與旁人不一樣?

她沒見過人生產,可總聽人提及過,看過那么多話本子,也見過不少描述。

一般都是先腹痛,快的一兩個時辰,甚至半個時辰,慢的生個兩三日的都有。

可她身下有水,卻是沒有腹痛的。

裴宥看了那么多醫書,大抵是懂的。

原想問問他,可一抬頭,他一張臉白得一絲血色都無,連唇色都是白的。

他看起來比她還怕。

她本想安慰裴宥幾句,可到底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反倒是裴宥摸了摸她的發:“沒事。”

不一會兒太醫趕來,摸了脈問了情況,卻沒當著她的面回稟,而是被裴宥帶著去了外殿。

又過了一陣子,宮女端來一碗又一碗的湯藥。

裴宥仍是說著“沒事”,“乖,將藥喝過就好了。”

溫凝自然是乖的,一口氣將所有湯藥喝了個干凈。

半個時辰之后,終于開始一陣陣地腹痛。

這下與溫凝熟悉的流程一樣,她心中反倒安定下來。

瞅著裴宥的面色亦緩和了許多,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說話。

什么孩子們的衣裳在哪里,她又多繡的那個平安福在哪里;孩子出生后莫要第一時間抱去奶娘那里,抱來她看看,在她懷里躺一躺;這些日子東宮人人提著一口氣辦差,她若睡著,莫要忘記各個打賞一番;

還有,最重要的,若她生下真是一男一女,不許叫“阿秋”和“千千”!

溫凝原先也想著,她雖怕疼,可到底是個太子妃,房中那么多人,她再疼,也不能失了儀態。

可她也記不得什么時候開始,她與裴宥說不下去話,疼得眼淚直往下掉。

穩婆過來撐開她的腿,她實在覺得羞恥,才想起趕裴宥走。

“你別看。”她的聲音都要不成調了。

裴宥握著她的手,親她的眼淚:“我不看,我只看你。”

再后來,溫凝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都要迷糊了,就如同話本子里曾經看過的那樣,耳邊全是叫她如何用力的聲音。

就是生個孩子嘛,她可以的。

溫凝覺得這大概是她兩輩子最勇敢的時刻。

穩婆叫她不要喊,省些力氣,她便真的咬著牙一聲沒吭;穩婆叫她如何提氣,如何往下使力,她即便意識不太清醒了,還是將全身的力氣都往那兒使。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是她和裴宥的孩子呢!

裴宥孤苦的幼年使得他與人淡薄疏離,他與王氏夫婦再親,也從來知曉他們不是他的父母;他與嘉和帝,與皇后娘娘有著至親的血緣,可二十多年的缺失,他根本無法真正地將他們看做父母。

裴宥他其實,從來沒有過親人啊。

她和他的孩子,將會是他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溫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做到的,痛得像要被撕裂,硬生生地撐著一口氣,便聽到穩婆一聲驚呼,繼而是“哇”地一聲——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喜得麟兒!”

終于出來了嗎?

溫凝心頭一松,猛地往下墜。

“娘娘,娘娘,還有一個啊!”也不知是誰在搖晃她的身體。

還有一個嗎?

可是……

她好累啊。

她沒力氣了。

而且她真的好疼啊。

她睡一覺再生行嗎?

“娘娘,醒醒!繼續用力啊!”那人還掐她的人中,“小殿下已經下產道了,出不來會窒息的啊!”

溫凝覺得自己在水里,全身都是濕淋淋的,外面的聲音也仿佛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

她身上太疼了,以至于掐人中那點力度對她而言,蚊子叮了一口似的。

“殿下!得想辦法讓娘娘清醒過來啊,否則……否則這腹中的保不住,娘娘……娘娘也……”

仍舊有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

也不知是誰那么急,幾乎要哭了。

接著似乎有人喊她。

溫凝。

溫凝。

溫凝。

一聲又一聲。

她想睜眼來著,可那雙眼皮似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都睜不開。

她往水里越沉越深,眼前越來越黑,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直至一絲光都感覺不到,一響聲音都聽不見。

真舒服呀。

讓她好生歇息歇息罷。

可意識飄散的盡頭,眼前突然泅出一副畫面。

天空下著細雨,雨絲如針落。

焦黑的院落和屋子,依稀能瞧見多年前那場大火。

地上長出了鮮嫩的綠草,那棵銀杏卻已被燒得了無生機。

裴宥坐在樹旁的墳邊喝酒。

細雨一絲一縷地落在他身上,輕而易舉地令他烏黑的發貼了幾縷在臉頰。

他渾然未覺。

只一口又一口地飲著酒,面色蒼白,眼神死寂。

溫凝記得。

這是上輩子的裴宥。

嘉和帝過世后,他在長安街買了一壺酒,便到了王宅。

在王氏夫婦的墓邊喝酒。

怎會又夢到這一幕?

溫凝正覺奇怪,瞥到那墓。

似乎與上次夢里的不太一樣?

仔細看去,上面的字清清楚楚——

“愛妻裴溫氏之墓”。

什么鬼!

溫凝猛地一驚,好像從那水底往上浮了一些,眼前有光了,耳邊亦能聽見聲音了。

“你若不想醒,那便別醒罷。”

冷冷清清,寡寡淡淡的聲音,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早知你會如此無情。”他笑了笑,“好在我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溫凝,在望歸山,你不是問我在琢磨些什么?”

“如今也不怕同你說了,望歸山那一個月,我是當此生最后一個月過的。”

“溫凝,在慧善大師的禪房我便想清楚了。”

“夫妻一體,相濡以沫。你若死了,我陪著你一道便是。”

“至于已經出來的那個兔崽子,你放心,死前我會將他一并解決掉。”

“總歸無父無母的孩子,活著亦是受罪。”

你你你……你瘋了嗎?!

溫凝覺得自己又往上浮了一些,裴宥的聲音也便更清晰。

“你覺得如何送那崽子上路較為合適?”

“沉水?這么冷的天,大約也不需要入水,在外凍幾個時辰便斷氣了。”

“或者我親自動手?瞧他比小貓仔還不如,大抵兩根手指就掐死了。”

“罷了,看在是親生的份上,讓他痛快些,備酒時為他多備一盞。”

“旁的孩子出生第一口是奶水。”他又笑,“他倒也是命好,出生第一口是毒酒。”

“你敢!!!”溫凝只覺一口尖銳的戾氣破胸而出,猛然睜眼。

下一刻,那清寡涼薄的話語被穩婆驚喜的聲音取代:“娘娘!娘娘用力啊!”

消失了的疼痛再次席卷而來。

她生!

狗男人,想殺她稚子?

她要起來同他拼命!!!

就憑著這口氣,溫凝蓄起全身的力氣——

“哇。”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再添麟兒!”

溫凝已然脫力,被人裹入懷里。

她全身都是汗水,他卻全身冰涼,擁著她的手臂幾乎在微微顫抖。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喜得二子。”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兩位皇孫氣息有力,聲音洪亮,身體康健!”

“殿下,娘娘需平躺歇息,您先放下娘娘罷。”

“小殿下的包被呢?這顯然是女郎用的,如何能給小殿下?快去尋新的!”

“殿下,大殿下抱過來了,您瞧瞧,跟您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溫凝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她覺得她用力地拽了拽裴宥的袖子,可他的袖子似乎沒動。

她大聲地說了幾句話,可好像并沒發出聲音。

直到嘈雜的聲音再次遠去,她的意識漸漸迷糊,她想說的話還在喉間掙扎。

喜得二子?

兩位皇孫?

不是……

誰來給她說一說,是她太累聽錯了罷?

說好的一兒一女,兒女雙全呢?!

她的小女郎,被裴宥那狗男人嚇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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