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令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弄不明白本應該在外室手里的地契為什么出現在這里,在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人手上?
要說外室與別人串通好的,陳縣令不太相信,那女人沒這個膽子;還有另一個可能就是他的一舉一動,完全在別人的監視里。
那翡翠的事情他們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那又知道了多少?
從未聽說過來昌縣有這樣神秘的勢力,難道是最近出現在山上村一帶的那幫人?那些人擁有軍中的令牌,讓陳縣令不得不給他們出人出力。
但、那伙人為什么跟土生土長的山上村李家有關系?還是、跟這出現了五六年的私塾先生有關系?
陳縣令一時間想了很多,猶豫著要怎么處置這些人,如果輕易放過、那他的官威何在?如果要嚴懲
陳縣令望著姜長安一干人,神神秘秘的,就怕惹出更大事的端來,而且、他正被這小子威脅著吧?
李書深絲毫不避讓陳縣令的目光,是的,他就是在威脅,如果這狗官不肯妥協的話,他還有更大的后手,保準立刻讓他人頭落地。
只是吧,陳縣令與他無冤無仇的,李書深現在并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這地方既然是有主的,而主人又不介意,此事就作罷吧。”陳縣令很不情愿地說道。
姜老三兩口子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直接癱倒在地,經歷過劫后余生,這會感動到熱淚盈眶。
但這時,“不過,制冰的事情就罷了,但制鹽呢?!”冰這種東西也只是夏天有點處用,但鹽就不一樣了,那是生活的必須品。
否則朝廷也不會將鹽把控在手中,陳縣令面無表情地質問著,目光不善地盯向洪里正,“朝廷嚴明禁令,不允許百姓私自造鹽,你這里正是x罔顧律法,帶頭違反律令,莫非是想去流放?!”
此話一出,村民們紛紛被嚇得后退了一步,不讓制鹽?要被流放?那原有的家當豈不是要被沒收?小命也要受到威脅,真正的人財兩空,而他們只是制個鹽而已啊?那販賣私鹽的呢?
“大人明查,朝廷是不允許販賣私鹽,而本村村民只是制鹽而已,并沒有多余的鹽拿出去賣,因為他們每戶劃分到的土地很少,制不出大量的鹽,請大人寬心。”
洪里正硬著頭皮,把與宋夫子策劃好的說詞給說了出來,心里其實慌亂得很。
陳縣令的臉色更黑了,敢情你們連鹽地都買賣好了?更可恨的是里正還真有買賣土地的權力,你能奈何洪里正?
“是的,而且老夫已上書天聽,將制土鹽的配方交與了朝廷,陳縣令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朝廷發下來的新政令。”
宋夫子很干脆地把話給堵死,又似在說他有越界的權力,壓根不把小小一個縣令放在眼里。
陳縣令頓時憋出了一股邪火,很多年沒有被人駁過面子了,這些刁民當真是賤,哼!
“那也要等上頭的政令下來再說,來人,這些刁民違律私自制鹽,給本官拿下,杖五十,收押進監,聽后發落!”
這是陳縣令慣用的伎倆,平頭百姓就沒有不害怕的,民一亂,那這宋夫子又能怎么樣呢?
果然,陳縣令的話一落,村民頓時慌亂起來,正四處逃竄,就被訓練有素的捕快與官兵拿著刀給逼了回來,白石山一時間亂遭遭的,叫喊聲震天。
“我沒有燒鹽,你們不能抓我,快放我回去..”
“我也沒有燒鹽,快放開我..”
然而,陳縣令卻慢條斯理地拿出了一份名單,明顯是有備而來的,而這份名單的出處就耐人尋味了。
陳縣令原本以為能輕松控制住這個村子,命村民為他制鹽,那他就又有了一個進項,誰知道這些賤民這般大膽,竟然將鹽地占為己有,簡直膽大妄為。
而宋夫子的手段更是破壞了陳縣令的好事,明明可以是自己的鹽場,現在變成朝廷的了,怎么能讓他咽下這口氣?
不給這些賤東西一點顏色瞧瞧,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住手!陳縣令,你想對良民濫用私刑?這官是不想做了?”宋夫子沉聲斥喝,站在那里不為所動,陳縣令今日要是敢動手,他一定不會放任不管。
這時,李書深又從袖里拿出了一物,是一封信,封面只有一個‘陳’字,但花樣卻很不一般,“陳大人,勸你還是收斂的好。”
這封信就是了陳縣令通敵人的證據,自從上次考核回來,李書深就開始著手準備了,以防有朝一日對上這姓陳的。
當然,這同樣是李書深自己仿出來的,足夠以假亂真的那種,這就是前世陳縣令倒臺的重要證據。
陳縣令見到信件,瞳孔猛的一縮,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穩住自己的身形,當然是一眼就認出了李書深手里的東西。
小兔崽子,必須死!
“來人,給我拿下,殺!”陳縣令不知道李書深真正的身份是誰?更不想知道他的信件與地契是從哪里得得到的。
他現在只想弄死李書深,否則、最后死的只能是自己。
好在,這里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宋夫子一個老頭,李書深一個毛頭小子,能頂什么用?陳縣令終于露出了惡劣而猙獰的嘴臉。
然,在官兵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書深已經先一步飛了出去,一腳踹向陳縣令的腿關節,將人撲通一下給跪了,下一刻,一個尖銳的東西就抵住了陳縣令的脖子,那是李書深的發簪。
“都別動!你說我敢不敢殺死一個縣令?一個、通敵叛國、即將倒臺的縣令,朝廷會問我的責嗎?”李書深舔了一下嘴唇,仿佛這種事情他相當樂意去做一般。
當然,他最后那句話是對著陳縣令的耳朵說的,非常小聲,像毒蛇在吐著信子一樣,那模樣,真真是個小瘋批!
陳縣令身體僵住了,一動不敢動的,他不敢質疑李書深的話,遇到的人多了,陳縣令能感覺李書深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這分明是個危險的小瘋子,同樣視人命如螻蟻,這世間的事情只看他愿不愿意,沒有他敢不敢的問題。
他們、是同一種人,而這個人只有不到十歲的年齡,細思及恐。
陳縣令頓時被冷氣灌遍全身,“住、住手,都住手!”再不住手,自己脖子真會被捅出一個大窟窿來,因為現在、已經流血了。
小小年紀的李書深,身手竟然這么好?宋夫子到底是怎么辦到的?只用五六年的時間,就培養出這樣一個絕頂出色的人才。
宋夫子其實也是驚訝的,但他定力好,沒被人看出破綻而已,李書深、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怎么感覺這身功夫在他之上?而且內力很深厚的樣子。
所以其實,這孩子壓根不需要師父,他只是需要一個能脫離李家的身份而已?
姜長安這邊,她也是第一時間護著自己的家人,哪能白白讓人敲棍子,當然是要反抗的。
那身手亦是相當地干脆利落,一時間幾個官兵壓根拿姜家人沒有辦法。
當然,李書深及時控制住了陳縣令,所以,官兵們也來不及多做些什么。
“怎么?陳大人不服氣?是不是覺得自己屈身來昌縣經營多年,賺了幾輩子花不完的錢,不該屈于人下?
你是不是在想如何弄死我?或借助你背后的靠山?就是借你兵力的那位。
呵,沒想到陳大人沉浸官場多年,卻依然這樣天真,你確定你的靠山能靠得住?而不是弄死你的罪魁禍首?
陳大人你背著那人做了些什么,連我都知道,你猜、你的靠山有沒有收到消息?如果他知道了,他又拿你怎么辦呢?
其實呢,我們跟陳大人一點仇怨都沒有,不過是想偏居一隅,平淡度日罷了,兩方人馬大可不必為敵人。
一點私鹽而已,產量根本不高,也沒有多少價值,陳大人大可不必吃相太難看。
還有,你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因為那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以前不說,現在不說,以后更不會說,除非、你惹到我了。
你要如何選擇呢陳大人?”李書深的話只用兩人聽到的聲音在講,可卻還是讓陳縣令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以為李書深只知道他與外邦聯系的事,卻是沒想到連他背后的靠山都知道,這就是頭上懸著的一把刀。
“哼!本官還有得選擇嗎?”如今也只能暫時妥協,不然打又打不過,能怎么辦呢?
還有張三那幾個捕快,明明前些天都能將姜家搞得差點家破人亡,現在倒好,自己堂堂一個縣令,卻拿這些賤民沒有辦法。
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日子長著呢,走著瞧好了。
李書深聽到陳縣令的話,輕笑一聲,收回自己的發簪,沾血的尖端不忘拿在陳縣令的衣服上擦拭幾下,那輕蔑的姿態做足了個十成十。
而手中的信也隨著他小手輕輕一震,竟然在頃刻間就變成了粉末,震懾的意味不要太明目張膽。
而陳縣令,當然是又氣又怕的,至少他從未見過功夫這般好的人。
陳縣令深深地看了李書深一眼,又在不經意間瞄過那個山洞,他的手下應該探查過,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如何,反正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再繼續了。
“走!本官勸你們最好收斂點,若是發現有人賣私鹽,哼!斬立決!”陳縣令甩了甩衣袖,領著手下的人朝山下走了。
村民們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沒事了而且,他們今后能制鹽咯!哈哈
待縣令一走,村民們都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這種事情不能聲張,但、足夠他們談論一輩子了。
姜長安朝瘋批達人走了過來,“你說,縣令手中的那份名單是哪里來的?”總不能是洪里正交出去的吧?
他們村里出了叛徒,而李書深這個消息靈通的,會不會知道?
“我說出來嚇死你。”但、其實他不知道啊,前世壓根沒有這一出戲好嗎?但李書深就是很想故意吊姜長安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