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吹過陣陣陰風，一張巨大的鬼臉從地面上浮現。
楚歌眼疾手快，一把扯過孟素和關明月，朝著樓外跑去。
宋竹青的反應也十分迅速，抱起小蒼，大步朝外跑。
其余三宗的弟子見到望月這般，也跟著向后退去。
董靈若和周祝護著自家師姐，十分謹慎的向后退去。
錦婳神色認真，一直謹記喬綰的話，手上操控著泫鳥，目光不曾從栗山鬼母身上移開。
“這又是什么！”鐘靈眼神里滿是驚恐，看著那張巨大的人臉，雙腿有些發軟。
常青樓四處充斥著尖叫聲，里面的人跑來跑去，像是不知道該往何處逃命一般。
被栗山鬼母稱作司業的巨型人臉沒有給這些小妖機會，緩緩張大了嘴，將來常青樓消遣的妖怪吸入口中。
有些小妖甚至來不及尖叫一聲，便已經成了司業口中的食糧。
“這妖怪怎么連同類都吃！”孟素被惡心到了，拍著胸口嘔了一聲，眼底閃著點點淚花。
喬綰瞧著浮出地面的司業，大腦高速運轉，好似有什么東西一下子就說的通了。
方才被她灌醉的柚憐曾脫口而出了取陰二字，她原本還覺得疑惑，如今一切都無比明了了。
若是這常青樓目標是修士或凡人，柚憐便不會說出取陰二字。
人類軀體，陽氣遍身，若是想對人類動手，便一定是取陽氣才能補精元，可那柚憐偏偏說的是取陰二字，這就說明……
喬綰眼底迸發出一絲精光，將一切理了個明白。
這常青樓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這妖城的妖！
只有妖魔鬼怪四者，才是至陰的存在！
栗山鬼母不過是個幌子，常青樓真正服從的大妖，是這以陰氣為食的司業！
無論是常青樓的老鴇還是裝作妓子的小妖，亦或者是逐漸千年的栗山鬼母，不過都是給那司業打工的小嘍啰罷了。
喬綰眸子動了動，視線落在司業張開的血盆大口上。
若他以陰氣為食，那……
喬綰心思一動，收起長劍，屏住靈力，任由自己墜落到司業的口中。
謝暮塵瞳孔狠狠一縮，剛要一躍而下，耳邊便傳來一道清晰的女聲。
“別跟來，我不會有事，相信我。”
謝暮塵的身子僵在原地，握著長劍的右手止不住的發抖。
該相信喬喬么？
喬綰的身影極速墜落，目光定定的看向空中發愣的謝暮塵，眸色一片平靜。
謝暮塵被一股巨大的恐慌包裹著，壓在他心頭，叫他喘不上氣來。
“謝暮塵，信我！”
耳邊傳來喬綰清脆的吼聲，謝暮塵如夢初醒，反應過來時，背后的衣衫早已濕透。
重新抬起長劍，謝暮塵飛身沖向栗山鬼母。
那便信她，
她說無事，一定無事。
喬綰自投羅網的沖擊太大，樓外的幾位弟子都沒反應過神來。
幻鏡之外的云星劍尊拍桌而起，周遭的溫度迅速冷下，剛要去尋陣法入妖城，卻被身側的靜言長老攔下。
“姐姐！”小蒼嘶吼一聲，淚珠從眼角簌簌落下，一把掙脫宋竹青的懷抱，跌跌撞撞的撲向樓內。
關明月定格在原地，腦海中回蕩著小師妹落盡血盆大口的模樣。
“你娘的臭妖怪！還我師妹！”關明月尖叫一聲，從懷中掏出數張符紙，抬腳便要沖進去。
楚歌雙目猩紅，氣息愈發粗重，抓著煉丹爐的手越來越抖，咬牙說道，“敢動我師妹，找死！”
宋竹青傻愣在原地，眼角紅的厲害，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動著。
見身側的幾人沖過去，宋竹青猛然回神，大吼一聲，頗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架勢，“小師姐，我來救你了！”
喬綰出事，眼瞧著望月宗的幾人方寸大亂，拼了命似的往里跑，淮景心頭直跳，慌忙帶著人圍住了望月幾人。
“讓開！”楚歌低吼一聲，看那模樣是定要與那司業拼出個高下的。
鐘靈搖搖頭，清麗可人的小臉上滿是精光，“楚歌，你們別激動，咱們……”
“怎么能不激動！”關明月滿臉淚痕，壓根聽不進去旁人的話，“掉進去的不是你師妹，你如何能與我們感同身受！”
“司業明顯比那栗山鬼母強了一大截，你們這般貿然上去，那不是送死嗎！”林鶯兒張開雙臂擋在幾人面前，臉色焦急。
“實力強又如何？”宋竹青慘白著一張俊臉，滿腦子都是小師姐真心待他的畫面，“他殺了我師姐，就算是豁出這條命，我也要為師姐報仇！”
小蒼不說話，可那瘦弱的小身板挺得筆直，一向清澈澄明的大眼睛頭一次涌上恨意，直勾勾的盯著司業，那模樣，恨不得將司業拆之入腹一般。
“你們冷靜點，你們覺得，依照喬綰的性子，會自投羅網么？”淮景攔住楚歌，臉色低沉，“喬綰分明就是故意為之，你們關心則亂并無問題，但眼下你們不能去干預她！”
楚歌聞言，原本急躁的心平靜了幾分，扯過宋竹青的小臂，沉聲道，“淮景說的有道理，我們先不要自亂陣腳。”
若小師妹真的是故意為之，他們若貿然上前，只會增加她的負擔，成為她的累贅。
關明月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一口銀牙險些咬碎，視線定在司業那張鬼臉上，眼底閃著淚光。
喬喬……
喬綰對于外頭發生了什么并不知情，順著引力同那些妖怪一齊落入司業口中，身子仿佛被定住，漂浮在口中，有一種行走在太空艙內的感覺。
司業大口與常人無異，該有的牙齒和舌頭一樣不少，只那嗓間是一片虛空，閃著詭異的光。
落入司業口中的妖怪身子扭曲，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嘶吼，像是極為痛苦的模樣，身影也愈發變得透明。
這是……被消化了？
喬綰低頭看著自己的身子，一絲異常都沒有。
喬綰心思一動，眼睛亮起，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意，松了口氣。
看來她想的沒錯，別看這司業裝腔作勢，實則只能吃下些妖怪，對于凡人之軀，他根本無法傷及！
既然這般，那就別怪她辣手摧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