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試之后,沒過幾日就是趙珩來下聘之日了。
陸宛芝便幫襯著娘親準備著下聘之日招待的酒席。
陸宛芝原以為春試結束了,趙珩又會時不時得過來陸府,可是這幾日連趙珩的消息都沒有聽到過。
二月十二,陸宛芝剛起身不久,便見到小丫鬟匆忙進來稟報道:“姑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親自來給您下聘來了。”
陸宛芝一驚,這宮中妃嬪要出宮可謂是難得很,皇后娘娘親自前來陸府下聘,可謂是莫大的榮耀。
陸宛芝對著銅鏡整理了下首飾妝容發髻,也連連出門而去。
到了堂屋跟前,陸宛芝只見趙珩穿著一身大紅色繡著金莽的圓領袍,手中提著兩只野鴨子,嘎嘎地叫著,“芝芝!你看著兩只大雁,我在山中蹲了三日,好不容易才射中的這兩只活雁。”
陸宛芝道:“你自個兒射的?”
趙珩點頭道:“嗯。”
陸宛芝見著兩只野鴨子,輕輕笑了笑道:“就沒有人告訴你這不是大雁,這是野鴨嗎?”
趙珩道:“野鴨?”
陸宛芝笑道:“這會兒剛開春,大雁剛剛北回,能見到都實屬不易了,更何況射中了呢?”
顧皇后在一旁輕笑道:“珩兒可寶貝這兩只雁了,說什么都不讓別人碰,自個兒喂著,怕下人把兩只大雁給喂死了,這才沒人與他說乃是野鴨子,幸好本宮早有準備了一對金雁。”
陸宛芝見著顧皇后取來的一對比手掌要大的金雁,不得不感嘆不愧是皇家,此等金雁可保三代子孫吃穿無憂了。
趙珩放下了野鴨道:“芝芝,你等著,我再去山中打大雁去。”
顧皇后連拉住了趙珩道:“珩兒,打大雁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梅清煙道:“是,皇后娘娘與小郡王請里面坐吧。”
皇后娘娘走到堂屋之中入座,便找宮人宣讀了禮單,陸宛芝聽著聘禮之內容,遠超了一般郡王的儀制,甚至比皇子還要再高些。
可見皇室對趙珩乃是真的寵愛。
小郡王來陸家對陸宛芝提親一事,如星火燎原一般,短短半日的時間就傳遍了長安城之中的勛貴人家。
武安侯府之中,陸寧苒正在厲聲訓斥著寶哥兒,已滿一歲地寶哥兒已會跌跌撞撞走路了。
柳依依本在好好帶著寶哥兒走路的,誰知陸寧苒撞了上來。
陸寧苒沒好氣地痛罵道:“什么卑賤玩意兒,柳依依,你是不是教著寶哥兒沖撞我?好讓我腹中孩兒沒了,讓這小畜生坐穩侯府世子之位。”
柳依依抱著寶哥兒,聽著陸寧苒的咒罵握緊著拳頭。
要不是如今孫克被貶職,武安侯府入不敷出需要陸寧苒的嫁妝填補,她可真想拆穿陸寧苒腹中的孩子不是孫克一事!
陸寧苒與陸宛芝同為陸家女兒,差別也實在是太大了些。
“侯夫人,外邊都在傳小郡王去陸家對陸家大姑娘提親了,而且還是皇后娘娘親自出宮幫下郡王去下聘的!”
陸寧苒滿是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呢?皇室怎么可能會讓陸宛芝一個下堂婦嫁給小郡王為妻呢?”
陸寧苒只覺得肚子一陣痛疼,“不會的,不可能的。”
在書房之中的孫克聽到下聘這一消息,更是狠狠地摔了一方古董硯臺,當硯臺摔在地上時,孫克這才想起來這是成親之前,陸宛芝所送自己的價值連城的古董歙硯。
孫克前去將斷成兩塊的歙硯拿起來拼起來,孫克眼中滿是憤怒。
下聘又如何?若晉王能奪得儲君之位,他就不信小郡王還能有什么本事,變成閹人之仇,他必定要還給趙珩。
他也要割了趙珩的命根子!
蕭家之中。
蕭夫人正是煩著最近出去,都被人笑話,原以為沈國公對大房不喜,誰知沈國公因著孫女和離,多次在朝中對蕭家作對。
永平侯府雖也是勛爵,卻遠遠是比不過沈國公府的。
何況沈國公還頗受陛下的尊重。
蕭夫人苦口婆心地勸著蕭三郎,“三郎啊,你去將沈曦領回來吧,這沈曦到底與你有兩個孩子,你……”
蕭三郎煩躁道:“知曉了,這幾日她躲著我呢,我等會就前去沈國公府。”
蕭夫人聞言才一笑,又對著蕭蘭道:“蘭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先前跟著小郡王胡玩,你可有問過太后娘娘,何時給你與小郡王定下親事吶?”
蕭蘭道:“娘,有楚王盯著小郡王,小郡王一直不能出來玩,我想著等小郡王這一次春試又不中,他定會厭學的,到時候我就乘機而入……”
“娘。”蕭家大少夫人入內道,“娘,外邊都在傳皇后娘娘帶著小郡王去陸家給陸宛芝下聘去了。”
“誰?”蕭夫人不敢置信地問道。
“陸宛芝,先前的武安侯夫人。”
蕭夫人滿是驚訝道:“她一個二婚的姑娘,怎配嫁給小郡王的?這怎又會是皇后娘娘前去下聘的?”
蕭大少奶奶道:“此事大家都在傳,據說下聘的規制都快比上太子殿下了,小郡王是要與陸姑娘定親了。”
蕭夫人著急道:“這小郡王和陸宛芝定親了,那我蘭兒怎辦?”
蕭蘭在一旁惡狠狠地握緊了手,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殺意。
她等了這么多年,從十三歲道如今,六年了,她絕對不能舍棄趙珩。
小郡王去陸家下聘一事,可謂是震驚了不少人,眾人怎么都想不到紈绔的小郡王和二婚的陸家女兒怎會在一起成親的?
不過不管如何,孫克到是成了徹底的笑話,原先眾人都說陸宛芝傻,放著好好的侯夫人不做。
如今皇后娘娘親自下聘,那是多大的榮耀,誰說小郡王不學無術,連秋試都中不了舉子,可終究是太后與陛下皇后娘娘三位貴人寵著的。
翌日,二月十三便是春試放榜之日,榜上有名者可參加殿試,參加殿試少有不被指為進士的。這榜單也可謂是與進士榜差不離了。
陸宛芝一大早就侯在了榜單跟前,清瀾書院的不少書生也早早就到了。
趙珩趕來時,見著陸宛芝已在里面了,“芝芝,你這么早就來了?這離放榜還有半個時辰呢?”
陸宛芝笑笑道:“我來給你們占個看榜的好位置,也不知今日沈洛之能不能奪得魁首,來個三元及第。”
趙珩輕哼道:“你就在乎沈洛之,昨日都下聘了,你還想著沈洛之呢?”
陸宛芝見著趙珩吃醋道:“你也知曉你已經下聘了,那你中不中都差不多了,我自然是想著天字班能出一個狀元的,這是我頭一次帶學生。”
趙珩道:“若是我再學三年,說不定我也能當狀元。”
陸宛芝輕聲笑了笑,再給趙珩三年的機會,以他之天賦還真的有可能會中狀元。
“陸先生。”
“陸姐姐。”
不一會兒,天字班里面的學生也都過來了,姜璃惡狠狠地看著趙珩,他怎么都都沒有想到趙珩竟然真的對陸宛芝提親了。
趙珩見著所來的天字班學子們,雙手抱臂道:“各位徒兒們早,上次在書院里面被你們灌醉了酒,沒讓你們叫我一聲師父,今日你們都補回來吧,姜璃,就從你先叫。”
姜璃看著陸宛芝道:“陸姐姐,你管管小郡王。”
趙珩仰頭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夫為妻綱,陸宛芝乃是我的妻子,她可管不了我。”
顧青池聽著趙珩如此硬氣道:“你還真能振夫綱了?”
趙珩道:“顧青池,你也該叫我一聲師父的。”
顧青池:“……”
陸宛芝倒是不理會趙珩與天字班學子的玩鬧,她的心思都在放榜之上,也不知趙珩究竟能不能上榜。
當榜單掀開的那一刻,陸宛芝便從末尾開始看起,找著長安的籍貫,看一個不是趙珩。
陸宛芝從最后看到一半的時候,心都涼了,她也不再看下去了,這從后邊看到一半都沒有趙珩,她從未指望過趙珩那通篇都是拍馬屁的文章能進前五十。
原就沒有指望著趙珩能中,可是見到他真的榜上無名的時候,失落也是假的。
“這長安趙珩是誰啊?從來沒有聽過他吶。”
“趙乃是國姓,這趙珩確實沒有聽說過?”
陸宛芝聽到身邊有書生議論著趙珩的名字,再看了看一旁的天字班的眾學子,都是一副被天雷滾過的震驚得說不出來話的模樣。
尤其是趙珩,整個人站在原地,似被人點了穴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