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憲嫄:“水快燒開了,我給你泡一壺茶吧。我娘這兒有好茶。”
她起身去拿了茶葉,等小茶壺的水開了以后,泡了一壺茶,坐到于仞的對面,給他倒了一杯:“嘗嘗。”
于仞喝了一口:“是白茶。”
白憲嫄:“嗯。等會兒把那一罐拿去,經常喝白茶,對你身體好。”
于仞:“嗯。”
“于仞,自從我出生,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雪,這是我人生當中的第一場雪,陪我看會雪吧?”白憲嫄問。
于仞半天沒動彈,但還是過去了,跟她并肩站在屋檐下。
靜謐的夜晚,紛紛揚揚的雪花,銀裝素裹的世界,而且并不十分冷,別有一種讓人心情愉悅舒適的氛圍。
白憲嫄伸手去接雪花,大朵的雪花落在她手上,涼絲絲的,漸漸融化。
“真有意思。”白憲嫄微笑說,“為什么天上會掉下這個呢?”
于仞看了她一眼,卻挪不開眼了。
她穿著錦邊紅狐毛披風,整個人都陷在一團毛茸茸里,像只睫毛長長眼睛明亮的小紅狐貍,稚嫩,漂亮得驚人。
“你喜歡下雪嗎?”她又問。
以前不喜歡。
但從現在開始,喜歡了。
于仞沒說話。
“于仞,你喜歡嗎?”白憲嫄轉身跟他面對面,跟逼問似的。
于仞看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有些生澀地開口:“喜歡。”
白憲嫄便又沖他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燦爛得能發光一般。
“北地每年都下雪嗎?”她又問。
于仞:“嗯。”
白憲嫄:“冷不冷?”
于仞:“冷。比這里冷多了。”
白憲嫄:“你長過凍瘡嗎?”
于仞說:“每年都長。”
白憲嫄:“吃不飽穿不暖嗎?”
于仞:“……嗯。”
“我從來沒長過凍瘡。”白憲嫄說,“我也不知道挨餓受凍是什么滋味,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懂人間疾苦?”
于仞:“嗯。”
白憲嫄撇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嗔非嗔,如小貓爪子一般,撓得于仞心里癢癢。
他心想,若是我,會一輩子嬌寵著你,讓你永遠都不懂那些疾苦與殘酷,像在父母跟前一樣,肆意快樂地活著。
可惜,不是我。
我很快會變成枯骨,那個陪你一世的人,是他。穆清風……
于仞輕輕咽了口唾沫,說:“回去吧,別著涼了。”
白憲嫄:“嗯。你早些休息,我走啦。”
于仞沒說話。
白憲嫄踩著雪走了,一行人搖搖晃晃,慢慢離開了他的視線。
于仞進了屋,關上房門,看著屋里新添的炭火、榻幾上的茶,然后過去又添了些熱水,喝了一口,覺得無比甘甜。
第二日一早。
于仞把屋里收拾干凈,回了西二院。
一回去,秦瑯就偷偷摸摸地把他拉到屋里,悄悄問:“你聽說了嗎?”
于仞:“聽說什么?”
秦瑯:“一大早,渥丹就往我爹那里送了一張銀票,讓他去采購足夠的炭,讓府里每一個下人,包括外院的護院,屋里都能生爐子取暖,別凍著了。大家都在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二姑娘跟樓夫人一樣,都是菩薩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