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虛偽？偽善？”
秦堯輕笑道：“王母啊王母，你終究是不了解我，或者說，從未了解過我！”
說罷，他大聲問道：“有誰對楊嬋是個仁慈善良的人抱有懷疑？”
王母道：“你別轉移話題，我們說的是你心性冷酷，不是楊嬋心性冷酷。”
“別急，還沒說到這里呢。”
秦堯與九天玄女拉開距離，環視現場的所有神佛：“我再問一遍，有誰覺得楊嬋不夠善良，不夠仁慈？”
神佛盡皆默然。
即便是玉帝和王母，也沒辦法當著這么多神佛的面顛倒黑白，硬說楊嬋是一個壞人。
一個壞人，也不配得到寶蓮燈的認可！
“既然無人認為楊嬋是壞人，那么問題的根本就在于，她會不會被我操控了。”
秦堯咧嘴一笑，旋即說道：“我楊戩對天發誓，若三皇肯出手相助，戰勝之后，諸事終了，我便辭去酆都帝君的神職，并且如東華帝君一樣，兵解轉世！”
“轟！”
這番話落在所有人耳中都不啻于九霄雷霆，無數人都被炸懵了。
太狠了。
放棄天帝果位也就罷了，他居然連一身仙道修為都能放棄，從頭再來！
關鍵是，就像沒人再將轉世后的呂洞賓當成東華帝君一樣，在酆都帝君轉世后，也沒人會把他當成現在的君主……
一個人，怎么能狠成這樣？
這時，就連激烈交戰的陰神與天兵都停了下來，怔怔看向半空中的那昂藏身影。
值此一片靜寂間，秦堯笑了笑，繼續說道：
“倘若三皇還是覺得不夠，我可以再加一碼。若三位愿意出手協助，我愿自封修道以來的所有記憶，如此一來，即便是轉世身明悟前世，也無法獲得我修道以來的任何感悟。”
“二哥。”楊嬋驀地瞪大雙眼，滿臉驚愕。
玉帝王母更是人都麻了。
這廝是有多恨他們啊，為此甚至不惜做到這種程度！
而在他說出這番話后，帝后縱然腦海中無數念頭瘋狂翻涌，卻也不知該如何駁斥了。
“帝君，三思啊。”軍陣中，聞仲心神顫動，忍不住喊道。
“請帝君三思。”趙公明大喝。
“是啊，帝君。即便沒有三皇相助，我們也一定能取得最終勝利。”余元混身是血，緊握著化血神刀說道。
秦堯溫聲說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繼續決戰下去，沒有大神通者的死亡，是分不出勝利的。
可即便是勝利的一方，最終也只會是慘勝，誰都有可能會死，或許是你們五大天鬼神，或許是楊嬋，或許是八仙，或許是前來助陣的黎山老母與菩薩們。
與其如此，反倒不如以我轉世，來徹底終結此戰。我意已決，無需再勸。”
說到這里，他再度仰頭看向蒼穹：“請三皇出手！”
話音剛落，一陣清風撫來，三道身影在虛空中逐漸凝實。
蒼穹之上，正與老君對峙的通天教主面色一變，立即釋放出兩道黑色的法則鎖鏈，捆綁住帝后身軀，帶著他們瞬間消失在此間。
這情景令眾神佛再度失神，目光不斷在三皇及秦堯身上徘徊。
通天教主帶著帝后跑了，那楊戩剛剛的承諾還作數嗎？
就在滿天神佛腹誹時，秦堯毫不猶豫地說道：“方才之言全部作數，請三皇隨我一起，斬草除根。”
三皇微微頷首，與其一起沖向通天逃走的方向。
三界雖大，但對于他們來說，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將人找到。
這時，面前再無對手的八仙戰神以及太上老君同時追了過去，只剩原本就處于對峙狀態的雙方面面相覷。
“都別打了，勝負局的戰場已經轉移，咱們再打下去也沒了意義。”楊嬋手持寶蓮燈飛落在天門廢墟上，輕聲說道。
虛空中，如來幽幽一嘆，面色復雜地看向對面四人：“你們將來一定會后悔的。”
觀世音搖了搖頭：“絕對不會！”
如來：“……”
云霄間。
九道流光分成兩批，急速穿過天人屏障，落入人間東海上空。
不同的是，前三道流光直接砸落進東海中，位置恰巧就是通天島舊地。
而后六道流光則是驟停于半空中，眼睜睜看著海面上空凝聚出大片陰云，陰云內電閃雷鳴；海面上浮現出濃郁黑霧，霧中一片混沌。
“通天師弟，你已經輸了，現在認錯認輸還來得及。”老君施展法眼，盡管看不到通天帶著帝后藏在了哪里，卻能看出海中有一恐怖殺陣。
“這一局，確實是我輸了。不過，我卻沒有滿盤皆輸，更沒有輸得徹底。
楊戩不是答應三皇棄位兵解嗎？
待其完成承諾后，我再帶著帝后出世，沒有楊戩的鼎立協助，你帶著區區八仙，又怎敵我與帝后卷土重來？”通天教主的聲音自海中傳來，卻難以分辨其具體位置。
老君無言以對。
他與通天一樣，都認為楊戩是串起所有勝算珠子的那根線。
沒有這根線在，八仙即便是靠著天命加持，在一盤散沙的情況下，也不會是通天與帝后對手。
換言之，楊戩在八仙聚義的過程中起到了多大作用，他們師兄弟兩個都心知肚明。
別的不說，單說呂洞賓的那血咒，若非是被對方解除了，八仙反目成仇都說不定……
“老君，事已至此，只有強攻了。”秦堯沉聲說道：“我負責破陣，你與八仙對抗通天教主，三皇拖住帝后兩至尊。”
“你有多少把握破陣？”老君嚴肅問道。
秦堯輕輕呼出一口氣，道：“七成。”
“狂妄！”
東海內，通天教主冷笑道：“楊戩，別以為你用玉鼎的假把勢練出真劍陣，就覺得自己是了不起的陣法奇才。
這些年來，我已經悄悄將整個東海練成了一個巨大迷陣，陣法啟動后，你是找不到我們的，更別說什么分而擊破了。
我承認你很厲害，以退為進，將計就計躲入天地之極，不僅幫助曹國舅在那種環境下成了仙，還鋪墊出了這一局的勝利基石。
但我也不差，這退路，你斬不斷。”
眾神盡皆緘默，卻不約而同地看向秦堯。
他們剛剛都試過了，沒人能將目光穿透迷陣，找到通天與帝后。
卻不知這位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的天之驕子，人中龍鳳，是否改寫通天口述的那種結局。
“呼……”
迎著眾神矚目，秦堯微微呼出一口氣，翻手間召喚出四兇劍，鋪在海面上形成一塊踏浪板，身軀緩緩飛落其上，轉頭說道：“請諸位各展神通，隨我渡海。”
老君，三皇，八仙戰神紛紛將各自法寶放入浪濤滾滾的海面上，繼而如秦堯一樣，腳踩法寶，立身大海，在這滿天煙波間竟心生快意，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無論這次能否一戰定乾坤，保萬世太平，僅僅是與諸位泛舟東海，便是一場極快意之事。”地皇發自內心地感慨說。
老君笑容愈發真摯了一些，道：“老道亦是這種感覺，仿佛夢回年輕時刻，一人一劍，行走于大荒之中，斬妖除魔。”
“老君您也有年輕的時候？”人皇好奇地問道。
老君失笑：“誰無年少時啊？”
在他們說笑間，秦堯嘗試著以自己對陣法之道的理解尋找陣眼所在，可眼前仍舊是一片灰霧陰風，別說是陣眼了，真就連陣法都看不出來。
差距太大了。
大到不可以道里計。
隨后，在驅使造化玉碟觀陣以及溝通系統之間，他猶豫了不到三秒鐘，便果斷選擇了后者。
原因很簡單。
盡管他們現在已經從天庭轉移至東海了，但滿天神圣的目光卻也跟著轉移過來，其中或許便有諸圣乃至于道祖的目光。
他們或許無法識別系統，卻一定能在自己使用造化玉碟的時候有所感應！
屆時搞不好諸圣會立即下凡，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元始天尊，百分百也會讓自己交出玉碟。
畢竟再多的恩寵，都比不過造化玉碟的萬分之一，就像人心永遠經不起試探……
“系統，請幫我尋找出此陣陣眼所在。”
本次勘測難度巨大，預估需要100000點孝心值，是否繼續？
秦堯：“……”
10萬孝心值……
僅僅是看那一連串的0，就令他心疼不已。
靜默良久，秦堯咬了咬牙，默默在心底說道：“交易！”
交易進行中……
本次交易扣除孝心值100000點，您剩余的孝心值余額為11072點。
勘測開始，請跟隨箭頭前行。
隨著這一行行字符出現，以及孝心值余額的變動，一個只有秦堯本人能看到的金色箭頭驀然出現，直指大海深處。
秦堯目光一凝，立即驅使四兇劍迅速跟上，在其身后，諸仙以及無數神圣的遙望目光緊緊追隨……
許久后。
那金光帶著秦堯不斷在海面上轉彎，看起來好似無頭蒼蠅，但藏身于一座海島上的通天教主卻漸漸瞪大了雙眼。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楊戩走的明明就是自己的陣法紋路，把紋路走通了，還能找不到陣眼？
可問題是，楊戩是怎么看到自己陣法紋路的？
這問題一出現在心底，便瞬間令他聯想到了血咒一事。
迄今為止，他也仍舊不知楊戩是怎么解的血咒。
想到這里，他直接開啟法眼，不斷隔空掃視楊戩，卻沒能得到任何信息，甚至無法將其望穿。
“他身上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若是開啟圣眼……”
通天教主喃喃自語，但最終還是打消了這種想法。
太敏感了。
自己啟用圣力的話，就違背了這游戲的規則，即便是勝利了也不會被承認。
正當通天為此失神間，秦堯帶著諸仙已然走完了陣法紋路，海面上忽地閃耀起道道金光，隨后他們便看到了一座其貌不揚的海島，海島之上，赫然是敵方三神圣。
“楊戩，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們在凝視海島三神圣，通天卻也在凝視秦堯，臉上無畏且無懼，只有無盡好奇：“還有曾經的那血咒，你知道我煉的有多難嗎？知道那血咒承擔著我多大的期望嗎？結果卻……我不理解。”
時至今日，他終于可以好好的問一問了。
只不過，這種秘密，秦堯又怎么會透露半點口風：“因為我是順天而行，得天啟蒙，教主，邪不勝正，自古如是。”
通天嘴角一抽，竟爆了粗口：“你還能再扯淡點嗎？”
通天知道世間有一本無字天書，但更清楚的是，無字天書上不會書寫任何天命事件的結果，也就沒所謂的邪不勝正，只有勝者為王！
話說回來，如果天書上將結果都寫好了，那拼命還有什么意義？
人定勝天這四個字，更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秦堯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異。煩請三皇八仙出手！”
八仙戰神瞬間鎖定了通天教主，提著恐怖的長槍疾沖而去。
帝后下意識擋在通天面前，然而三皇這時卻向他們下手了。
新一輪的曠世激戰再度爆發，天命人與通天教主，三皇與兩至尊盡皆手段齊出，竭力作戰。
下方海島很快便被仙氣崩碎了，大海不斷炸裂，水霧升騰，轉眼間便淹沒了一切。
秦堯沒有出戰，甚至絲毫沒有動手的欲望，老老實實待在老君身旁，無聲地享受著對方守護。
事實上。
老君沒有加入戰斗，主要原因并非拉不下臉。
當初聯合西方教二圣對付師弟這種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關鍵時刻還有什么拉不下臉的？
其主要原因，正是在守護楊戩。
在戰后，楊戩一旦完成承諾，重要性將會迅速降低至最低點。可在戰中，一旦楊戩出了什么差池，那就全完了。
就像一個手串，線斷了，所有被串起來的物件都會分崩離析。
半晌。
戰斗逐漸來到尾聲。
八仙戰神在天命加持下，以傷痕累累，受創頗深為代價，將鋒利長槍刺進了通天教主眉心。
仙血滴落，在海面上化成無盡靈蘊，瘋狂提升著附近海域的靈氣濃度。
一鯨落，萬物生。
若通天惡尸死于此，此地也將變成洞天福地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