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秦堯右眼皮猛地一跳,玩笑道:“道歉?莫非祖師在其他地方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唉……一言難盡啊。”鯤鵬嘆息道。
秦堯聳了聳肩,道:“那就請您給我一個痛快話吧。”
“好!”
鯤鵬面容一肅,緩緩說道:“不久前,玉皇大帝親臨北冥深淵,試圖請我出山,對付帝君。
但因為舍妹與女媧宮的關系,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對方的。
卻不料玉帝鐵了心腸,態度堅決,為了打發他,我只好選擇禍水東引,讓玉帝去找別人做這件事情……”
秦堯:“……”
他就說東華帝君這廝怎么突然跳出來了,原來背后還有這么一層原因。
“除此之外,為了盡早打發他離開,我還說了帝君有可能謀畫人間的事情。”在他沉默間,鯤鵬繼續說道:“因此,帝君如果真有這種謀劃的話,請您早做應對。”
秦堯嘴角一抽:“祖師這是把我往死里坑啊!”
不得不說,這位妖師的眼光確實足夠犀利,不出門卻知天下事,甚至對他的謀劃都能了然于心。
也幸虧楊嬋做了女媧宮的人間行走,否則的話,一旦鯤鵬出世成為他的敵人,他將來的路只怕更難走。
畢竟在遠古時期,這位便是妖庭的智囊,并且最終不是敗給了某個人,而是敗給了天數。
更恐怖的是,他最終竟還能獨善其身,成為了少有的深入殺劫,最終全身而退的妖庭高層。
話說回來,相比較于鯤鵬做的這兩件事情,九頭蟲的那問題都是小問題了!
“說實話,我也挺后悔的。”鯤鵬攤手道:“如果時間能重來,我肯定不會對玉帝說那些話。”
秦堯面色復雜地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天庭找來了東華帝君對付我,而人間……”
鯤鵬抿了抿嘴,翻手間取出一枚玉瓷瓶,輕輕放在桌案中央:
“遠古時期,妖庭二帝得到了一些盤古心頭血,便將其稀釋在一個池子內,幫助妖族強者進行蛻變。
但凡是有資格進入池子的妖仙,出來后,修為境界最低也是天仙境,因此這寶池又叫天仙池,池水便喚作妖庭寶液。
這瓶子中裝的便是一些妖庭寶液,今日賠償給帝君,算是向您賠個不是。”
秦堯:“……”
靜默片刻,他緩緩抓起玉瓷瓶,打開紅布塞,一股精純的法力波動竟如清風般自瓶內吹出,令他神國內的業火紅蓮以及黃中李樹同時起了反應,釋放出本能地渴望情緒。
“罷了,事已至此,祖師又是無心之失,我難道還要把您逼入天庭陣營嗎?”
少傾,秦堯抬手蓋上瓶蓋,隔絕掉那股誘人心弦的法力波動,輕聲嘆道。
鯤鵬笑了笑,道:“那九頭蟲……”
“來人。”秦堯輕喝道。
“拜見帝君。”一名陰神衛迅速閃現至門前,躬身參拜。
秦堯翻手間召喚出一枚令牌,以仙氣挾裹著推送至對方面前:“你持我令牌,速去十八重地獄將九頭蟲提調回來。”
“喏。”陰神衛雙手接令,迅速消失于門前。
“多謝帝君。”鯤鵬說道。
秦堯搖了搖頭,道:“祖師認為我接下來該怎么應對天庭的反制?”
鯤鵬連連擺手:“帝君本身便是智者,酆都內更不缺參謀,我就不建言什么了。屬于我的時代已經結束,若不知天命,必遭天譴!”
秦堯啞然失笑。
也難怪這位可以獨善其身,單單是這想法與心境,便比一般大能不知強了多少倍!
比如說,血海中那位教主魔尊……
“帝君,九頭蟲帶到了。”
不多時,陰神衛單手提著九頭蟲來到堂門前,將其放在門檻外,雙手奉上帝君令。
秦堯抬手攝回帝君令,沉聲說道:“你先退下,九頭蟲,進來吧。”
九頭蟲膽顫心驚的跨過門檻,余光瞥見鯤鵬身影后,登時狂喜,一路疾奔至對方面前,噗通一聲跪俯在地:“師父,您總算是來了,弟子被折磨的好慘啊”
“你活該。”
鯤鵬瞪了他一眼,訓斥道:“妄想通過走捷徑的方式一步登天,名揚天下,沒打死你都是帝君仁慈。”
九頭蟲:“……”
原本他還想在師父面前告楊戩一狀呢,可現在看來,再告狀的話,只怕挨罵的還是自己……
只是他不明白,師父乃是遠古神尊,無論位格還是實力,都遠超楊戩,憑什么對楊戩這么客氣?
不應該是楊戩對師父畢恭畢敬,甚至為捉了自己的事情向師父道歉嗎?
“帝君可還有其他交代?如果沒有的話,我便帶著這畜生先回北冥了。”在其茫然不解間,鯤鵬轉頭看向秦堯時卻又堆滿笑容,溫聲說道。
秦堯則是更加客氣禮敬,起身道:“我送送二位……”
轉眼間,九頭蟲坐在師父的妖云上,迅速飛出幽冥地界。而在來到人間后,他終于忍不住的問出了心頭疑惑。
“你爹雖然也不聰明,但也不至于像你這么蠢啊。”鯤鵬打量著他說道。
九頭蟲:“……”
好好地,干嘛罵人啊?
“師父,您就給我說說吧,我真想不通。”
“說個屁,你自己悟,悟不透的話,就別想再出世了,出世也是給為師惹麻煩。”鯤鵬語氣不善地呵斥道。
九頭蟲欲哭無淚。
早知道就不問了,誰想待在北冥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啊!!!
帝宮內。
白虎堂。
秦堯默默收起妖庭寶液,抬手結印,召喚出一扇直達昆侖的維度之門。
鯤鵬將他的算計向玉帝戳破了,暗度陳倉變成了一張明牌,勢必會遭到天庭的打擊清算。
可他又沒辦法放棄這張牌,那就只好全力保護好這張牌了,多年的人脈積累,在這一刻將發揮出最大作用!
與此同時。
天界瑤池。
一襲白衫,容貌俊美的東華帝君在無數內侍與仙女矚目下,緩緩踏入仙臺,也不參拜,只是抬頭望向御座上的艷麗天后。
“怎么樣,成功了嗎?”四目相對間,王母明知故問道。
東華帝君搖了搖頭:“沒有,楊戩對天庭的恨,幾乎成為了執念。”
王母道:“現在你能理解我感受了吧?他不死,我心不安!”
東華帝君道:“我殺了他,勢必會導致生靈涂炭。”
“即便是生靈涂炭,血流成河,也比他一步步瓦解了我力量,最終割下我腦袋掛在瑤池大門上好。”王母不假思索地說道。
玉帝不在乎人間億萬生靈,其實她也不是那么在乎,特別是當她需要在這億萬生靈與自己之間做出抉擇的時候。
“事情還沒糟糕到那種程度,我始終認為,斬殺一名陰天子的選擇應該放在最后。或者說,再無其他辦法的情況下。”東華帝君道。
王母心里很不痛快,但這時候卻也只能哄著對方做事。
不然呢?
讓她自己對楊戩動手嗎?
她又不傻。
“那你還有什么辦法?”
“你不是說楊戩在謀劃人間嗎?切斷他不斷侵占人間的這黑手,就不足以危害到你了吧?”東華帝君道。
王母眼中精光一閃,道:“你可以試試。據我所知,南瞻部洲南郡的蜀山派,十有八九就是這只黑手。
如果你能幫我抹掉蜀山派,我也能松一口氣。至少,不會像現在這么緊張了。”
東華帝君沉吟道:“我去蜀山派看看……”
少傾,待其身軀消失在瑤池后,玉帝身影再度閃現至仙臺上,幽幽說道:“若他真抹除掉了蜀山派,娘娘又當如何?”
王母起身相迎,輕笑道:“陛下,那楊戩可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主兒。東華帝君敲掉了他一只手,接下來的事情,還用我們操心?”
玉帝啞然失笑。
自從東華帝君出世后,別的不說,他確實是沒那么緊張了。
這大概便是中間隔了一個人的好處吧,毫無緩沖的面對楊戩,既不能親自動手,又不能棄之不顧,他也是很難受!
人世間。
蜀山派。
上百名最為杰出的白衣弟子持劍站在無極閣前,隨著一聲悠長鐘鳴,迅速舞動起手中寶劍,但見寒光閃爍,劍氣沖霄。
與此同時,這上百名練劍的劍修們同時喊道:“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高上清靈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窮。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整齊劃一的聲音與整齊劃一的動作交匯在一起,這幕場景當真是正氣凜然,極具美感。
無極閣內。
昆侖廣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靈寶大法師,玉鼎真人,清虛道德真君六大金仙,與蜀山掌門清微真人一起坐在一張長桌旁,靜靜看著廣場上的蜀山弟子們操練。
許久后。
上百名白衣弟子劍勢同時停了下來,以半蹲形式俯向正殿方向,瞬間完成了由極動向極靜的轉變。
“雖然只是一群凡人,但演練出來的氣勢卻著實令人驚贊啊。”廣成子默默收回目光,笑著說道。
秦堯微微一笑:“時間太短,沒有底蘊加持,也就這股氣勢能看了。”
“在地仙界,時間從不是什么問題。”靈寶大法師說道:“假以時日,蜀山必能執南瞻部洲正道牛耳。”
“唯愿借您吉言。”秦堯連忙說道。
“讓他們散了吧。”玉鼎真人笑瞇瞇地說道。
如今最開心的便是他了,弟子有出息,當師父的自然很神氣。
秦堯點點頭,剛剛走到門前,正準備呼散眾人,忽而心聲感應,抬眸望去。
卻見一襲白衣,滿頭銀發的東華帝君緩緩落下,雙腳輕輕點觸在廣場中央的白色太極盤龍柱頂端。
“你可是蜀山掌門?”
與此同時,東華帝君也感應到了他的目光注視,直接凝視過去,四目相對。
突然間的聲音驚動了在場所有蜀山弟子,上百名白衣弟子迅速起身,握緊寶劍,結陣擋在掌門面前。
秦堯昂首望向太極圓盤上的身影,沉聲說道:“在下清微,敢問上仙是何方神圣?”
“吾乃……東華帝君。”
秦堯裝作驚愕模樣:“東,東華帝君?”
“沒錯!”
東華肅穆道:“本帝現在以東華帝君之名,代行上天意志,命令你即刻解散蜀山派,并且向天道起誓,將來不再重建蜀山宗門。”
秦堯面色微頓,隨即竟輕笑起來:“憑什么?”
“憑實力,憑地位,足矣。”東華冷肅道。
秦堯搖了搖頭,認真說道:“在蜀山內,你沒資格說,憑實力,憑地位要求蜀山做任何事情。”
東華并不想做惡人,但面對當前局勢,他只能選擇一條道走到黑。
因此,他翻手間召喚出一柄神劍,強大氣勢瞬間鎖定了清微化身:“沒資格?我現在只需動一動念頭,便能立即讓你身首異處。”
在那仙劍的鎖定下,秦堯只感覺身軀都被封控了,不僅體內法力無法運轉,甚至是遍體生寒。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堂堂的東華帝君竟是這種人。”這時,玉鼎真人揮舞著手中圓扇,大步踏出無極閣,替秦堯分擔了一些壓力。
東華帝君眉頭微蹙:“你是誰?”
自從失勢后,他已經幾千年沒出世了。
所以盡管消息不曾隔絕,卻也認不出多少人。
“他叫玉鼎真人,身份是昆侖十二金仙……之一。”
突然間,廣成子帶著師弟們走了出來,微笑著說道。
在看到他們幾人后,東華帝君瞳孔頓時一縮。
這小小蜀山之內,竟藏著這么多金仙,當真令人咋舌。
“你們又是誰?”
“在下廣成子。”廣成子滿臉微笑地做著自我介紹,旋即伸手指向師弟們,一一報出他們的名字。
“昆侖金仙。”東華帝君輕輕呼出一口氣:“王母說的沒錯,楊戩就是在侵占人間!”
“此乃楊戩與玉帝的自家事,帝君身為局外人,何苦來趟這渾水?”廣成子詢問說。
東華帝君輕嘆道:“我也不想趟渾水,怎奈拒絕不了那人的請求……
我知道,天庭以前對楊戩做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但還是那句話,若非是天庭苦苦相逼,楊戩或許真的沒辦法坐上這陰天子之位。
基于此,雙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不好嗎?
再怎么說,玉帝與楊戩也是一家人。何況真若是打起來,注定會生靈涂炭。”
“你和我們說這些有什么用呢?是為自己找個正義的借口,能夠讓自己感到心安?還是說,向我們尋求某種認同?”秦堯詢問道。
東華帝君:“……”
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更別說反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