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們只好決定一起出主意，同流合污。
“我先說。”
為了讓貝魯多娜能陰險、卑鄙、毒辣地火力全開，安南投石問路，指著酒館打聽回的詳細情報說：“穢巢是罕見的連體鼠人，一具身體擁有有四種不同的意識，情報說它們經常爭吵，討厭彼此，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我們能不能利用這點讓它們互生間隙，自相殘殺？”
貝魯多娜投來贊許：“碎顱者性格暴躁，我們可以故意激怒它，讓它發瘋攻擊鼠人，剝奪比賽資格。”
“還有恐怖騎士和剝皮者”“安南興奮地說，“恐怖騎士殘暴又傲慢，剝皮者傲慢又殘暴，我們可以讓它們打得頭破血流。”
“潰爛暴君喜歡吃東西，我們就給它做一份吃了必死的納垢濃湯！”安南陰險地冷笑：“它們死法特殊，麥肯恩鼠人就算懷疑也找不到借口。”
“不愧是你。”貝魯多娜撫掌。
安南驚醒：“不是我，是這該死的魅魔血脈！”
外人眼里，穢巢是個整體，除了看起來有點奇怪——臃腫雜亂長著四條腿，六只手的扭曲軀體上頂著四顆腦袋，像是雙頭食人魔一樣，只不過吵鬧頻率也是雙頭食人魔的四倍呃……還是兩倍？
而對穢巢來說，它們有各自的意識和名字：達芬爾、拉菲羅、米開朗基羅、多納泰奇。
排名不分先后，出生也不分先后，別問為什么，這事兒誰問誰死。
鼠人城邦第八層，連成片的晦暗地洞群。
其中一個較大孔洞里，窸窣摩擦聲在黑暗中響起，緩慢鉆進一只看一眼都是褻瀆神靈的扭曲輪廓。
形體像是將一頭馬立著擰成麻花，又將三顆頭顱和幾只人類手腳塞上去的穢巢拖著獵物回到洞穴。
聽到動靜的老鼠群倉皇逃竄，露出遍布啃噬牙印的骨骸。
悶聲坐進骨堆當中，“第一口我先享用！”身軀當中的頭顱，達芬爾嚷道。
其他三顆頭不說話，不是服從，而是敢怒不敢言。
穢巢的兩只手，兩條腿都是達芬爾在操控，除非剩下三個聯手，不然根本打不過它。
扯開拖回來的半人馬胸腔，達芬爾先是捧起心臟，三口吃掉，接著大快朵頤起最美味的脂肪與肝臟。
說是第一口，但達芬爾幾乎吃空了整頭半人馬的胸腔，只剩下全是骨頭的腦袋和肋骨給它們。
剩下三只饑腸轆轆的頭顱顧不得再分高低，撕扯剩下的半人馬啃咬起來。
幾十分鐘后，洞穴中恢復沉寂，穢巢靠在巖壁上打盹。
吱吱——
巖壁上的大小洞窟中亮起一些紅光，老鼠盯上穢巢吃剩的碎肉，無聲地爬行過去。
這時，一只反曲的大手突然抓住靠得太近的老鼠。
米開朗基羅抓著還在掌中掙扎的老鼠，塞進嘴巴，隨著一口咬下去，老鼠發出一聲短促的“吱”聲，不再動彈，它大口咀嚼起來。
“憑什么？”
米開朗基羅停下嘴巴，只剩一截老鼠尾巴露在外面。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被驚嚇到的老鼠亂竄聲。就在米開朗基羅以為是自己心聲要繼續吃時，那道聲音繼續響起。
“都是一起出生，憑什么好東西都是達芬爾先享用？”
“誰？”
米開朗基羅四顧，其他三顆頭都沒有反應，多納泰奇伸手撓了撓鼻子，繼續打盹。
胸膛正中的達芬爾也漸漸打起鼾。
“大哥，我是老五。”那道微小的聲音響起。
“哪來的老五……”
那道聲音說：“我一直都在，只是我最弱小，不敢出聲，只敢在你們都睡著的時候偷偷出來透氣……”
米開朗基羅相信真有一個老五，因為它每次睡著后再醒過來，身體都會換一個姿勢。不過最大原因是它叫自己大哥。
“你叫我大哥？”
“嗯，因為出生時我看的清楚，你是第一個出來的，你才是老大！你的頭也在最高，憑什么讓達芬爾當老大，它哪里有大哥的樣子，好東西都要它先吃……”
“是的，是的，我們就只能撿它的剩飯……”
達芬爾的鼾聲一停，含糊嚷道：“米開朗基羅，你嘰里咕嚕的說什么呢？”
微小的聲音驚呼：“大哥，千萬不要暴露我，不然我就幫不了你了！”
米開朗基羅對自稱老五的聲音很是好奇，安靜了一小會兒就迫不及待問：“你幫我什么？”
“當然是讓大哥你成為老大！”
野心的種子一旦生根便迅速發芽，更別提穢巢四人兄友弟恭，巴不得兄弟三人死掉只剩自己一個。
“我打不過達芬爾……”達芬爾有兩只手，卻沒有腿。
“打不過不要緊，我去說服拉菲羅和多納泰奇也幫大哥你！”微小的聲音說，“達芬爾有兩條手，兩條腿，大哥你們有四條手，兩條腿，還比它多兩顆腦袋，肯定更厲害！”
“你真是老五？”
“真的，大哥，你可以叫我小五！”
自稱小五的聲音一口一個大哥，米開朗基羅哪里聽過這些，加上小五對它們的事如數家珍，米開朗基羅幾乎瞬間就相信了它。
“大哥，你等我。我這就去叫二哥和三哥……”
米開朗基羅閉眼，很快就聽見拉菲羅的酣聲一滯，接著是多納泰奇。
沒多久，小五的聲音回來：“大哥，我說服它們了！”
米開朗基羅頓時低頭望去，和另外兩張往上挑的臉孔對上眼。
“咳嗯……你們聽見老五的話了？”米開朗基羅拿出老大的威嚴。
拉菲羅緊隨其后開口：“沒想到還有個老五，我覺得它說的很對……”
多納泰奇抓耳撓腮，自己可是老大，好半晌憋出一句話：“我會給你們留肉吃。”
三顆頭顱一副相親相愛，其樂融融的模樣，誰也沒發現其中的誤會。
許是第一次當老大，米開朗基羅三個分贓的動靜太大，驚吵到達芬爾。
“拉菲羅，米開朗基羅，多納泰奇，你們在吵什么？”
剛才還嘰嘰喳喳的三顆頭瞬間靜滯，接著，一道空氣鉆過因緊張而收縮的狹窄喉嚨的尖嘯響起：
“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