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不知道這家伙是先射箭再畫靶還是蒙的,但他的確蒙對了。
“你是自由城人?”
“沒錯,我聽軍團長大人的命令。”
安南的尷尬減淡:“哪位軍團長?”
“呃,是費米大人。”
安南眼神瞬間冷冽起來:“自由城的情報部門是伊芙琳負責,你是誰?”
吟游詩人頓時慌了神。
“讓我來說吧,安南。”這時,四手蜂魔從身后走來。
“該死的魔鬼,這一切都是你的詭計?!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爛屁股魔鬼最喜歡玩這種骯臟把戲!”
“你先讓我表明身份再罵行不行……”四手蜂魔帶著一絲無奈換了另一種聲線。
聽著熟悉的女聲,安南瞬間睜大眼睛:“貝魯多娜?!”
“噓……”
四手蜂魔,或者說貝魯多娜示意安南噤聲,讓辦成吟游詩人的手下離開,坐了下來。
“你不是在深淵嗎?怎么跑主位面來了?是真身嗎?”安南問個不停的同時,還在貝魯多娜身上摸來摸去。
拍掉安南亂摸的手,貝魯多娜低語:“發生了一些事……”
“你快說,我最喜歡長故事了,越長越好,最好幾萬字的那種!”
貝魯多娜一臉古怪。
她又不是吟游詩人,自然不能把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故事不斷的拉長拉長再拉長來騙錢,簡單講起她在深淵的經歷。
本來貝魯多娜駐守在戰場后方的魔鬼要塞,不停為安南打聽六臂蛇魔的消息,并鎖定一只擔任前線指揮官的六臂蛇魔。
利用家族影響力,魔鬼在一次刺殺中重傷六臂蛇魔,差一點就講人帶回來。貝魯多娜不想放棄這么好的機會,便說服堡壘長官主動出擊,偽裝成惡魔前去偷襲……結果就被在前線大肆征召的惡魔大君塔爾加羅斯給強征過去,送來主位面。
就這樣,她誤打誤撞跑來主位面。原路返回不太可能,惡魔對待逃兵一向是拿去做口糧。不過反正也能從自由城回去,貝魯多娜也不是很急,外加聽說極北之地也有一只六臂蛇魔,就偽裝成六臂蛇魔的下位種族四手蜂魔,伺機而動。
結果沒等來六臂蛇魔,反而等來了安南本人。
“你的長官不會是你親戚吧?”
惹了這么多禍還活蹦亂跳,安南怎么不記得魔鬼是那么好說話的種族。
貝魯多娜頷首,望向大廳另一邊小山一樣擠在特制座椅里的深淵魔。
“我的長官也想見你。”
安南跟著貝魯多娜走到深淵魔面前,深淵魔裂開一口歪斜爛牙:“安南·里維斯,久仰大名。”
“其實是我久仰您……”安南謙遜地說。
“哦?我是誰?”
“呃……”
安南偷瞅貝魯多娜,她好笑地攤手表示不幫忙,只好微笑:“您是貝魯多娜的長輩。”
“我還要謝謝您,包容,照顧不成熟的貝魯多娜這么久。”
安南說的好像它才是那個外人。
深淵魔又發出渾身都在震顫的“吼吼吼”笑聲,揶揄貝魯多娜:“怪不得小侄女對你的事那么上心。”
安南有哄長輩歡心的特性,幾句話就哄得深淵魔心情愉悅。
安南趁熱打鐵:“您有雌性灰毛鼠的消息嗎?”
剛才還在笑的深淵魔瞬間陰沉起來,喉嚨發出悶雷般的低鳴。
“您誤會了,那只灰毛鼠是我的弟妹。”安南猜深淵魔誤會了,解釋說,“您和貝魯多娜都是自己人,我就說實話吧……”
貝魯多娜不用說,而深淵魔既然肯親自陪貝魯多娜來主位面,說明也是她極為重要的長輩。
安南就將關于鼠王的布置講了一遍,它是安插進鼠人內部的釘子,關鍵時刻,也許能起到妙用。
“而我親自變成魅魔,則是為了打探北方混沌勢力的動態。”安南目光堅毅。
誰看了他不說一句親力親為。
“真的?”
貝魯多娜卻是看穿了安南:“難道不是為了那頭六臂蛇魔?”
安南埋怨地掃了眼貝魯多娜。
深淵魔臉色好轉:“你想讓我帶話給它?”
不愧是貝魯多娜的叔叔,居然已經和麥肯恩鼠人搭上線。
安南連忙點頭:“最好是能讓她出來和我當面說。”
雖說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但安南還沒見過這位弟妹。
深淵魔答應為安南取得聯系。
而安南也被貝魯多娜一句“你跟我來一趟”,跟著她來到后廚,掀開雜物間的活板門,鉆進地窖。
安南舉起油燈,讓光亮灑向不算大的地窖。
墻上繪滿了阻斷感知與探查的符文,而安南的注意被角落堆積如山的金幣吸引去全部目光。
“我知道你需要錢,所以開酒館賺的錢都放在這里,打算給你送去,沒想到你自己過來了。”貝魯多娜悅耳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貝魯多娜……”黑眸倒映著閃閃發光的金幣的安南呢喃。
“什么?”
“謝謝你。”安南感激地道。
貝魯多娜眉尾溫柔地低垂:“我也該說謝謝你,不是你的話,現在的我還只是個見習魔鬼。”
安南把之前被貝魯多娜剝削要錢的事拋到腦后,收起起碼有八九千的金幣堆,返回大廳,要了杯果汁。
“為我們的友誼干杯!”
安南將欲魔玩弄于股掌之間,而貝魯多娜又何嘗不是將安南玩弄于股掌之間呢?
貝魯多娜的加入就像降神之繩,讓本來一籌莫展的困境迎刃而解。
如果勝利是由無數微小的優勢堆積而成,那么安南如今已經成功勝利的天秤倒向自己。
離血腥戰還有兩天的一個午后,巨獸骸骨酒館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它披著斗篷,身形矮小,直直走到柜臺前,問繼續扮演四手蜂魔,擦著擦不完的酒杯的貝魯多娜:“你要見我?”
貝魯多娜猜到它是誰,抬起一只手指著不遠處:“不是我,是他。”
雌性灰毛鼠望去,看見裝扮成安南的魅魔,走過去說:“你就是奧爾梅不多不少?”
顯然,她打聽到了什么。
“噗——”
偷聽的貝魯多娜繃不住表情,什么時候她能聽到這個名字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