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短暫的“真情流露”之后，阿爾別克就又按捺了回去：“你們想做什么，以為擄走我的侄子就能讓我投靠混沌？”
“不做什么，我只是好奇……”
暗處涌動的混沌似乎更凝實了一分，形成人形輪廓：“帝國有什么值得你忠誠的地方嗎？”
阿爾別克低笑：“王子殿下，我和你不同。帝國養育我，教我生命的意義和戰斗，忠誠對我來說就像呼吸一樣正常。”
“就是因你這種人存在，那些扭曲、不該存在的制度得以延續下來。”
灰霧，或者說……艾丹嘆息。
阿爾別克不為所動：“我很喜歡一句話，桌上放著半杯水，我看到的是還有半杯水，別人看到的是只有半杯水，而殿下你看到的……是憑什么有半杯水。”
“所有人都沒水了，所有人就在同一起跑線了，這不對嗎？”
“當然不，那些離水更近的、擁有力量的、能召集伙伴的，仍然能最先拿到水。殿下，制度的存在或許不能讓水平均分給每個人，但能確保，你有半杯水。”
“這就是為什么，你失敗了。”
艾丹王子陷入長久的沉默，似乎無法反駁。
漫長的沉寂，阿爾別克再次開口：“奧爾梅少他怎么樣？”
仿佛在回擊阿爾別克此前的不遜，艾丹王子輕笑：“你的侄子，或許在承受酷刑……”
“嘶……”安南縮起肩膀。
“怎么了？”
富有韻味的溫柔聲線伴隨芳香從身后飄來。
“有點疼……”
給他揉肩的美貌夫人問：“那我輕一點？”
“不用，就這個力度。”
安南心安理得地靠了回去，繼續享受起來。
要是金凱利男爵沒走過來就更好了。
至于丟人……丟人的是奧爾梅少，關他安南什么事？
“或許在被責罵……”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說了，你說的男女主角劇情現階段辦不到，你還在弄，還在弄！”
安南把金凱利男爵的手稿扔出去，嘩啦一聲散落滿地。
身后美貌夫人和喂食的米蘭達都恐懼地停住動作，以為金凱利男爵要發怒了，結果男爵只是像個仆人一樣撿起來，擠出笑容又遞了過來。
這回安南一把抓起手稿，站起來用力扔到更遠處，“不——”男爵悲鳴著追出去。
“或許正在哀求放了他。”
“奧爾梅少，求你幫幫忙吧……”
金凱利男爵撿起草稿，這回學聰明了，站在遠處沒有靠近。
“你過來。”安南招手。
男爵搖頭：“我不過去，過去了你又要扔我的手稿。”
“知道你還做！”
“你別生氣，我就是覺得……”
安南不客氣地打斷道：“你覺得？那幾時輪到我覺得？我說了無數遍，你的作品是要向觀眾傳達你的思想，要是只有你一個人能看懂那跟自慰有什么區別！”
金凱利男爵頓時如小男孩般漲紅了臉：“你……粗俗！”
阿爾別克清楚安南有多聰明，他不覺得混亂教派能控制他，但想來處境也不會太好。
“放了奧爾梅少，他是無辜的。”阿爾別克嘆息一聲。
“放心吧，他是主動加入我們，男爵對他贊譽有加。男爵不是好脾氣的人，被他看中，你的侄子未必不能成為新的精英。”
艾丹王子低笑：“我說這些不是逼你加入，只是有些感慨，你的侄子居然愿意為你犧牲這么多，要不是他更像你的夫人而不是你，我都懷疑他是否是你的私生子了。”
阿爾別克合上眼睛，靠回黑曜石壁，不再理會涌動，低語的混沌。
“我是來救你的。”
“你不該恨我們，阿爾別克。”
“你們留在亞空間，本能活下去……”
“你們被救了出去，才導致后來的慘劇發生。”
阿爾別克冷笑：“這么說，我還要怨憎救我們的人，而對罪魁禍首你們報以感激？”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你迷失在亞空間的同伴，他們真的死了嗎？”
阿爾別克倏然睜開眼睛：“什么意思？”
黑暗中的混沌緩緩張開，像是一張大網籠罩向阿爾別克。
“不要忘了，鼠人的陷阱，是我們為它們布置的……”
“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劇情不行的話……那只是加上他們呢？”男爵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安南被纏的不耐煩：“你先回答我，為什么非得加這兩個人？”
“你教我的，要添加故事主體——”
安南打斷他：“我要聽實話。”
金凱利男爵支吾起來，臉憋得越來越紅。
“算了，不為難你了。”安南大致猜出是男爵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心事，懶得去深究，“不加劇情，只是多兩個角色的話……沒問題，不過他們有多逼真就取決于你的能力了。”
“沒問題！”男爵搖起并不存在，就要迫不及待去開始。
“回來。”
安南一句話男爵又乖乖回頭。
他無奈地伸出手，金凱利男爵愣了一剎那，面露狂喜地將手稿放在安南手上。
安南沒再扔掉手稿：“忙去吧，有想法了我再找你。”
“你好厲害，那個恐怖的家伙居然這么聽你的話……”米蘭達小聲說，眼眸似在發光。
莊園一切事物都瞞不過男爵的眼睛，安南不能說的太難聽，只是說：“不是聽我的話，只是男爵眼里只有他的作品。像這樣為了作品，能放低姿態的家伙，一定能做出驚動世人的杰作。”
遠去的男爵的腳步似乎更輕快了。
“我要思考一下……”
在艾丹王子表示死在亞空間的士兵并不是真的死亡后，阿爾別克不再堅持，態度有所松動。
“不要想太久，還有七天，審判庭就會殺死你們。”
阿爾別克不想再談論這些：“艾丹殿下，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當然。”灰霧不擔心阿爾別克話多，只怕他拒絕溝通。
“當你死在安南的懷里的時候，你有沒有什么觸動？”
艾丹王子奇怪地問：“安南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