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硫磺味，不少人會陌生。但要說是臭雞蛋味——陌生的人更多了。
平民還沒富有到把雞蛋放臭的程度。
安南深吸一口，有些懷念。但出現的虛影依然是貝魯多娜的叔叔。
“貝魯多娜還沒回來？”
“沒那么快，就算是小規模沖突也要持續幾十年。”
“您沒讓她回來？”
魔鬼叔叔板著那張和人類一般無二的臉龐：“魔鬼信守承諾，答應的事就要做到！”
安南無暇去管一句話里有多少謊言，魔鬼叔叔這么說，就意味貝魯多娜短期內回不來……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
“叔叔……”
“我的名字是巴布洛。”
“好的，巴布洛叔叔，你對惡魔大君了解多少？”
魔鬼叔叔先是稍微沉默：“惡魔大君是我們的死敵。”
安南把自己被惡魔大君抓進夢里的事說了一遍。
“惡魔覬覦主位面，又沒有我族的天賦，只能用這種小手段影響你。不必擔心。”
“但問題是，它盯上我了。”
安南又補充了自己被惡魔大君糾纏的細節。
“你對惡魔大君做了什么？”
“那可是惡魔大君，我能對它做什么！”安南下意識辯解道。
“我是說你做了什么吸引它的事？”
“喔……也沒什么，就是給它看了一些我拍的魔法影像……”
魔鬼叔叔的橫瞳持續凝視安南，直到他不自在的躲閃時才開口：“惡魔就是這樣，它們生來就有著永不饜足的欲望，只要有樂趣，什么都做得出來。
“所以我該怎么擺脫惡魔大公？”
“沒法擺脫，它已經盯上你了。除非它死，否則既然消滅流淌惡魔之血的人，也會有新的爪牙來找你。”
“不過……”
“不過什么？”
“解決惡魔的爪牙能讓你拖延一段時間，有多久取決于它對你有多大的興趣。”
“呃……”
回想自己在噩夢中的挑釁，惡魔大君也許，可能，大概，會很有“興趣”。
安南沒問題了……不對，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惡魔大君有性別之分嗎？”
召喚接觸后，安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伯特兄弟要一份迄今為止他們拍的所有魔法影像的備份。
安南這才知道他們已經翻拍了十六部魔法影像，平均兩三個月一部。
這些加上《全民歌手》，差不多夠應付一回惡魔大君了，前提是這次它沒有被激怒。
安南不是特別擔心，惡魔大君已經用行動說明它對主位面的影響有限。
而且要不了幾年，異世界樹就會籠罩整座自由城。到時候只要不出門就沒事。
比起遠在天邊的惡魔大君，沒那么遠的精靈反倒更需要擔心一些。
自由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夜晚，安南來到異世界樹前準備休息。
然后就做了另一個夢。
朦朧，虛幻，仿佛隔著水與紗，虛無縹緲的呼喚。
“偉大的……請……”
四周一切事物都籠罩著無法看穿的濃霧。
“你說什么？”半睡半醒間的安南回應道。
仿佛得到了回應，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仿佛在找尋著什么。
“偉大的……啊……我們吧……”
安南開始思考，但當他試圖理解和聽清那道呼喚時，這片由望不見盡頭的迷霧組成的虛空開始震動。
“你是誰，你在哪？”
迷霧世界似乎無法承受安南的聲音和越來越清醒的意識，劇烈震顫著崩塌。
被踢出去的最后一瞬，安南捕捉到一個清晰的單詞：
“達里安……”
安南從樹下醒來，月亮還掛在樹梢。
異世界樹輕輕搖曳，垂下枝杈拂過安南的臉頰。
安南摸著樹葉，回憶怪異的夢……
又是惡魔大君搞的鬼？
但有點不像。
達里安……
這個詞沒什么特殊的，甚至是人名還是地名都不知道。
安南很少做夢，他記得維克多先生和自己說過，對天賦高的術士來說，夢是冥冥之中的啟示。
所以是有個叫達里安的家伙在向自己祈禱？
正好白天才接收完洗禮，安南不覺得這是個巧合。
安南起身，和坐在長椅上望著自己的王女打聲招呼，準備趁著夜色去一趟使館。
沒走出幾步，安南突然僵在那里，眼中帶著不可置信，看著王女開始后退。
王女的腦袋跟著安南的身影轉動。
“你……你能看到我了？”
安南快步走向王女，仿佛是怕驚嚇到王女，放慢了腳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王女，走近她。
銀色的月光灑下，那雙一半空洞，另一半也是空洞的雙眼無神地朝著安南。但安南捕捉到了，深處那一抹微渺但確實存在的光彩。
“你還記得我嗎？”
王女低下頭，恢復了往日的空洞。
就在安南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時，他看見王女的目光落向搭在腿上的手指——那上面戴著一枚象征異聞城之主的戒指。
不是幻覺，王女對外界的事物有了回應！
把怪夢拋在腦后，安南急切地拉著王女去找骷髏王。
骷髏王也是異聞城的親歷者，無論異聞城還是怪異還是發生的事都有深刻的認知。
還好，比賽剛結束兩天，大部分人還在自由城。
得知王女醒過來的消息，骷髏王的魂火都更熾熱了些。
粗大的骨節抬起，戳向王女的額頭。
似乎有些懼怕，王女退到安南的身后。
“你看！”安南驚喜道。
“看到了，讓她不要動。”
“喔。”
安南把王女拉出來，輕聲安撫。
骷髏王的手指觸碰王女額頭的瞬間，灰色的符文陣流溢，隨著眼眶中的魂火一起閃爍。
“王女最近接觸了什么嗎？”
“除了神殿碎片和比賽，她哪都沒去過。”安南連忙回答。
“那么恐怕是碎片在生效……”
“神殿碎片這么神奇？”
“那可是神靈為自己打造的國度。你對自由城有多上心，祂們對神殿就有多在意。”骷髏王意有所指，不過安南沒注意到。
“但為什么只有一點反應？王女的靈魂回歸，不應該恢復意識嗎？”
“我也感到奇怪。她的軀殼空蕩，沒有靈魂的痕跡。”
“怎么會這樣……”
安南想到了什么，抿起嘴：“難道是舊的軀殼誕生新的靈魂？”